这个封神不正常 第39节

  侯昶回过神来,告罪一声后翻身上马,拼命的往城内奔去。

  闻仲也不恼,坐在墨麒麟上静静的打量着这座人口稀少却活力十足的城市。

  先前吃惊于连下十一城的壮举还未察觉,此刻睁开天眼望城中细看,户不闭门,道路干净整洁,路上的行人和农夫也都面带着笑容互相行礼问好,这哪儿是一座被打废的灾城,要不是那十室五空的屋舍,他都以为这是缩小版的朝歌。

  更令人惊讶的是,城头之上不少仆从军和战兵竟是略显单薄的黥面刑徒与奴隶。

  这小子胆子忒大,城头兵势虽然不多,才寥寥百人,但他们毕竟是刑徒和奴隶,果然是山野出身的少年,这许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居然也敢做。

  这些奴隶精气神面貌和闻仲平日所见也截然不同,神色之间依然还有些畏惧朝歌大军的军威,可就是如此,这帮人也依然挺直着腰杆,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犹如陶俑铜人。

  很好,是那个在喜欢在军营里操练奇怪军阵的孟尝作风,也只有他才会如此在乎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指了指那些奴隶仆从与刑徒战兵,闻仲问道:“这也是孟将军的壮举?”

  风林回道:“末将曾打探过,这些刑徒本是城中良家子,不服从袁福通的反叛被打入大牢受了黥刑,这奴隶嘛……此事,略有不齿。”

  “如实说来。”

  “这……奴隶中向来只知其母,不知其父,故而一位稚子少则两三位亲父,多则四五位亲父,这百来奴隶都是家中有子被孟将军收在稚营中训练,故而半威胁,半感念孟将军之恩情,才投身营中。”

  “无耻小人,竟用稚子为质,连奴隶都胁迫,太师,我等简直羞与此人为伍!”晁雷怒不可遏,好像是在心疼这群被奴役的可怜人。

  任由晁雷吵闹,闻仲默不作声,看着这些在大军威势之下纹丝不动的仆从军,他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南城门处,侯昶策马扬鞭,手里托举着食盒而来。

  “太师,此物为小麦磨粉后蒸腾而制,孟将军谓之曰‘面饼’,但请太师一尝。”

  闻仲看着侯昶双手奉上的‘白灰石头’,喝退似乎想上前继续聒噪的晁雷,郑重的接过‘面饼’,撕下一瓣儿,放入嘴中细细咀嚼着。

  甘甜,就是有点干巴巴的,不过这是好事,干巴巴的‘面饼’如果就着水,应该更加饱腹。

  闻仲眼前一亮,这哪儿是璞玉啊,这简直就是我大商的农尹良才,只此一项,堪比十一城之功。

  大商这连绵的天灾之下又多了一项延续国运的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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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迂腐的“浪漫”

  郓城男田谌,是个骁勇善战的人,也是袁福通的心腹大将……之(很重要的)一。

  和邓家兄弟不同,田谌是男爵,是诸侯,所在的郓城是强大的男爵城邦,属于北海枢纽,屯兵重镇。

  若不是当日孟尝攻势迅猛,稍微拖延一些时日,郓城大军支援青阳关,快则五日,慢则十日,便可将孟尝堵在关外。

  郓城之外五十里处,孟尝收拢十一城甲师、战兵后,军势大涨,总兵力已经去到了三万甲士,其中五千集合战马后可为甲骑,收缴战车二十,强弩千副,弓箭弩矢若干,战兵也征召了五万之众,仆从无数。

  孟尝看着舆图,向营中诸将耐心的分析着几日后的战术规划。

  “我军虽众,却源于诸城,战力不一,号令不齐,磨合编练时日也不够,反观郓城,军势统一,两军对垒,难免损失惨重。”

  “可使赵将军领仆从军换上战兵皮甲输上一阵,引敌军追击深入后,卞将军断其后军与中军连接,邓将军断其前中两军连接,届时分割战场,主攻前军溃逃重振,一鼓作气,掩杀至城门之下,冲门夺城。”

  听着自家主将的分析,营中众人默不作声,有人做无所谓状,有悲愤不已,也有人点头称赞。

  连番大战,营中也早已不是赵丙、卞吉和自己三人论道。

  主座前有着垢城表现出彩的军侯邹武,现任主帅麾下中军箭弩营裨将。

  青阳关降将邓志忠,堂堂的北海一关守军主将,现任为后军主将。

  赵丙,前军主将;卞吉,左路军主将;辛评,右军军主将。

  其他各营校尉都是十一城除溿城、杇城之外其他九城各校尉、军侯。非大商正式任命,但事有缓急,孟尝自己都还只是个裨将,真以大商军职论,这里应该是以关城的总兵守将邓志忠为主。

  “将军,我军非昔日之千骑,何故用险?”

  说话者,垢城卫吴氏,吴程的亲侄吴敢,青阳关攻城中先登之人,端是悍勇无比。

  同时他也是垢城军队良家子的代表人物,这群一路随孟尝走来,早已被其所向披靡的身姿折服,将自己的主将当作古时应龙一般的人物,见不得有任何人说将军的不是。

  “将军多虑,我军有战车二十乘,强弩千只,论军势,对方不过也才三万甲师,五乘战车,战兵虽数倍于我军,可我军也有三位将军可当千军,只需一次冲锋,敌军必败。”

  此时站出来的正是青阳关下箭射邓志雄,一箭爆珠的垢城弓弩营校尉邹武。

  此人来历倒是极为清贫,出身寒微,垢城时以平民身份参军,大大小小的机场大战中表现极其显眼,也算是孟尝力排众议后破格提拔之人。

  而且邹武也的确有几分真本事,营中诸多后勤事宜都是他与吴程操办,省却了孟尝许多麻烦。

  “将军,夫战者胜之以正,何必自污其名?”

  军队中被将军的强大所感染的人,绝非少数。

  见自家子侄出阵,吴程也顺势劝诫道:“将军,我非军人,但有一言,请将军倾听。”

  “我等本是北海境内的孤魂,承蒙将军搭救,不嫌弃我等鄙德戴罪之身,愿意给我们将功补过的机会,如今您要行诡兵之事,将士虽感念您的恩情,但却更需要一场洗刷自身罪孽的正军之战。”

  “溿城之战,青阳关下,将军身先士卒,勇武不可挡,战士们都崇拜您,但是您此刻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裨将,更是这十数万人的主将。”

  “古之善战者,固然需要如将军一般的神威,就算是强如兵主也需要九黎部落的战士骁勇,您的声誉已经达到了顶峰,将士们莫不以您为楷模,如今将士敢战,愿与敌军一决生死,将军何故拒绝将士们的一片赤诚呢?”

  “故,吴程斗胆,请将军坐镇主营,成全我等戴罪之人。”

  孟尝有些烦躁,兵者,诡道也,明明有办法能更好的解决问题,却总是有人执着于虚无的荣誉,死了固然荣誉,活着才能更好的创造荣誉,不是吗?

  该死的荣誉,孟尝脑海里浮现出那一个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丹水河畔那个淡然赴死的英武将军,逃离燕山时那个解下头顶鸾羽的高傲少年,他们是这样,现在自己手底下的人又是这样。

  诱敌深入后分两路埋伏切断敌人前中后三军联系,逐个击破,以最小的代价夺取最大化的胜利,他们却要堂堂正正的胜利,来洗刷自己被裹挟参与叛乱的耻辱。

  说到这个份上,孟尝也明白了这些人的诉求,他们还是没把对面的人当成异兽的帮凶,还在用诸侯之礼在平等对待自己的对手。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孟尝面若冰霜,冷冷的看着帐内诸将,辛评和赵丙其实无所谓,从垢城开始算起,一路上诡道之事,干得还少吗?

  他们当年都是跟着崇侯打过“不讲武德”的西周,也被飘忽不定的异族戏耍过,战争的价值观和这帮在稳定的北海养尊处优的贵族不一样,在崇城系的眼里,胜利的结果大于过程。

  邓志忠也无所谓,他最特别,降将尔,保持沉默就是对大家最大的尊重,也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众多十一城校尉躬身拜倒:“恳请将军成全。”

  吴敢更是双膝跪起,泣不成声:“我日日夜夜反反复复的梦到,那个妖魔临城,仲父淇如同赶鸭撵狗一般将我垢城儿女赶出城外活祭,凄厉的叫喊响彻了整夜,我不得眠,日日夜夜不得眠,只要一闭上双眼,就会梦到垢城的父老妇孺们惨叫哀嚎。”

  “我对当时自己的懦弱痛恨。”

  “将军,请成全我等,我等愿为大商赴死。”

  “我等愿为大商赴死!”帐内众将士喝道。

  “我等愿为大商赴死!”帐外众甲士、战兵喝道。

  哎,一声轻叹,或许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浪漫”?只是孟尝即欣赏又无奈,对面若是循规蹈矩那也就罢了,近墨者黑,袁福通靖人讨伐一役已经先坏了规矩,他不相信袁福通的大将就能遵守礼法。

  此刻若是霸王和温侯在此,可能已经感动的抓着将士们的手互诉衷肠,展望胜利了,但是他不行。

  死人是永远都开不了口的孤魂野鬼,他只务实,不务虚。

  轻轻扶起吴敢,吴敢纹丝不动。

  “起来吧,我答应你们,就堂堂正正的一决胜负。”

  “来人,去信告知郓城男,三日之后,郓城东门三十里外,你我两军对垒,决一死战。”

  营外令官接令,顿时营帐内外欢呼声响成一片。

  “将军,吴敢请为先锋,愿为大军破敌!”

  “混账,黄口小儿焉敢与我抢先锋之位,伱何德何能?”本来还在一旁吃着瓜,和辛评说悄悄话的赵丙闻言大怒。

  往常先锋官都是他的专属,什么时候,连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都敢和自己抢位置?

  吴敢也是胆大,直接梗着脖子和赵丙硬杠了起来。

  “我看这先锋之位,要不还是让我去吧,毕竟此地之内,无人敢称比我更英勇!”

  赵丙和吴敢顿时大怒,同仇敌忾得朝发声之人望去,这一眼的功夫,怒火烟消云散,换成无语的表情。

  “将军,您可是主将,彼时咱们人少,您冲锋在前也就罢了,此刻我军兵强马壮,士气高涨,哪儿还用您再去身犯险境?”

  “对的,对的,尝,你是主帅,当坐镇中军才是。”

  众将也是羞愧难当,自家的主帅多少让人有些自卑,他确实很强,强大到能让队友觉得躺赢,若事事都让将军自己做了,还要他们何用?那不还是跟着将军才能谋取一场大胜吗?

  别人家的主帅,坐镇中军,运筹帷幄,自家的主帅,总想抄起家伙一个人冲进敌阵里弄得一身血淋淋的。

  孟尝也是真不喜欢坐镇中军的感受,看着己方攻势受阻,兄弟们死伤惨重时,他恨不得立刻提刀冲上去把敌人大卸八块,中军犹如一座牢笼,死死的困住主帅的喜怒哀乐,时间每过去一分,就会有自己的战士战死沙场,那种只能等待的苦楚,他也会觉得煎熬。

  如果可以,他倒只想做一员猛将,冲在最前线,替兄弟们撕开一道裂口,打开局面,扭转局势。

  有时候就是缺一颗智慧的大脑能在营中指挥大军,如果说,能有一个韩信般的人物坐镇中军,项羽为先锋冲阵杀敌,对面那位郓城男该有多么荣幸!

  “将军,敢问赵将军可能指挥三军?”

  “大锤无智,莽夫而已。”

  无视赵丙的怒火,吴程继续问道。

  “卞吉将军可否为帅?”

  “不行不行,小吉年幼,沉不住气,一副肾亏气虚的样子,镇不住你们这群骄兵悍将。”

  “辛将军可否?”

  “辛评忠厚老实,不善随机应变。”

  “邹武可否?”

  “邹武有大才,但仍需历练。”

  “那敢问将军,此军营之中何人能统筹三军?何人能使三军服众?”

  “……”

  “行吧,我知道了。”孟尝捂着头有些头疼,旋即走到邹武面前轻轻拍打着邹武的肩膀:“邹武啊,邹武,你可要快快成长,你早些出师,到时候孟某给你做先锋。”

  “哎,罢了,你们出去吧,我先想想,明日辰时,各军裨将、校尉帐前听令。

  “诺!”

  孟尝直接大手一挥,定下吴敢的先锋官位置,拂袖而去。

  军中青壮派人数是越来越多了,老成能托付重任的人还是太少,思前想后,也不能事事都让赵丙冲锋在前,总是要给年轻人更多的机会,自己不闹一下,赵丙那个莽夫才没那么容易松口。

  众人出得营去,吴敢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也不顾身份,一把拉住邓志忠,悄悄问道:“邓将军,刚刚吴戎尹是不是落下人了?”

  “什么?”邓志忠没搞懂吴敢什么意思,嘲讽我?

  “就是,刚刚戎尹大人问将军,谁可为帅的时候,是不是忘记有人没提名?”

  邓志忠抬头挺胸,洋洋得意:“看来你小子还是几分见识的。”

  “是啊,真是可恶,戎尹不公,举贤不避亲,怎可因为我是他的子侄,就故意不提我姓名?这岂不是轻视我吗?”吴敢义愤填膺。

  “……”

  “贤侄啊,我倒是觉得吴戎尹确实落下一个重要的角色没提,他怎么能忘了跟随将军身边时间最久的赤兔呢?”

  “诶?邓将军是何意思?我和赤兔有什么关系?”

  “滚,黄口小儿,就你也想当主帅?你知道旗帜左三右五是几令相和?知道遇到敌军军势倍于我时又该如何制定战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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