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尝这边略微棘手了点,但是也不遑多让。
先登攻上城墙的孟尝,三头六臂开启,焚荒中焰光四起,就像是骑砍里开了锁血的玩家,不顾凶险,独战甲兵,死死顶住对方的方阵,为骑兵们打开城门,冲击甲阵。
这一幕,刺激得己方新收服的部队嗷嗷叫,大喊着将军威武,舍生忘死的猛攻城门内列阵以待的敌方方阵。
溿城守军是真的害怕急了。
这是一个什么怪物?三个头,六只手,一剑刺进他的体内,竟然只能突破一寸之皮,磅礴的气血和结实的肌肉死死抵住短剑,反而把对面的守将抵退了数十步,然后一脚踹开,手起斧落劈成两半。
看着缓步靠前的“魔神”,溿城甲士们惊骇的齐齐退步,不敢注视那一双猩红的血眸。
没有双戟很麻烦,近身接战很吃亏,临时找出来的两把双刀已经砍废砍缺了。
四周扫视了一圈,孟尝二话不说抄起倒在地上的旗杆,小孩胳膊粗细的硬木便被他用腕力生生掰断。
左首拿着两根短棍比划了几下,还行,勉强能用,以后再想办法搞两把好刀。
解决武器问题的孟尝,也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攻城方阵列阵完毕。
而就在孟尝准备带着甲士们冲阵之时,对面军阵走出一名白发白须的老者。
“溿城邦伯,罗良,见过将军,将军既来救援北海,何故攻我溿城,杀我士卒?”
老者倒是显得彬彬有礼,反倒是斥责起孟尝不告而攻的不道德行为。
诸侯间征伐,都是要提前告知,然后共同祭祀过三牲后公平一战。
这个将军如此野蛮,招呼都不打就发起突然袭击,到底谁才是妖魔异兽?简直比蛮夷还要蛮夷。
“你们配吗?同为人族,助兽为虐,若是说其他诸侯是被裹挟,也就罢了,伱溿城自始至终都是跟着袁福通,甲士未缺,战兵未绝。”
“对付人,自然要讲道理,对付野兽,也要和他们讲道理吗?你们与妖魔何异?”
邦伯罗良无言以对,隐晦得看了一眼侧面房中的诸多埋伏,当即大手一挥:“动手!”
数百利箭袭来,孟尝傲然看着邦伯,丝毫不惧,手中三把武器舞的密不透风,只有寥寥几支利箭射在他的身上,也被气血卡死在肌肉中。
“这就是你的后招吗?老东西。”
邦伯哈哈大笑:“莽夫,且看看你中的箭,这可是沾染了断魂草汁液的剧毒之物,等死吧,怪物。”
孟尝不屑的看着得意忘形的邦伯,打开血祭,高温蒸腾下,直接将进入体内的毒素挤压到伤口处,羽箭伴着一道飚出的血液跌落在地。
没给邦伯机会狡辩,孟尝大手一挥,甲士们立刻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方阵走来。
这下邦伯真的慌了,这是一支什么样的精锐啊,就自己这点人数,就算杀了孟尝,他身后那支无敌的军阵真的是我们能匹敌的?
就在老者自我怀疑时,孟尝冲锋已至,快如猎豹,在刀枪剑戈中,抓过老头就扔到了自家的阵地里,然后开无双,割草。
正午的阳光已经有了些暖意,麸城与橉城已破,剩下的人纷纷跪地乞降。
溿城慢了一步,主要是这座邦伯中的大型城市,已经不弱于垢城这一类的卫爵城池,清理起来废了一番功夫,是封堵四门花了很长时间。
没有经历袁福通讨伐,从开始就跟着袁福通躲过了最残忍的人牲祭祀,溿城的人口比垢城还多,想要看住这些人,不往青阳关方向逃窜,耗费了孟尝诸多时间。
进城之后,大军迅速占领城主府,将罗良和一众邦伯族人关入大牢,待得城中收编、清剿结束,再运往垢城关押。
杀了他们固然爽快,但也要为未来计,自己终究是不尊军令,带着原计划回驻燕城的队伍来到了北海。
自己的功绩无人看见,所做之事也无人知晓,往后如是战死,恐怕都不会有人记得他们的存在。
这一批批主动跟着袁福通造反的诸侯,就是证明他们来过的最佳证据。
“吴程,扩编整装之事,你亲自去办,这里有十余万民众,不用十征一,挑选骁勇之人,对袁贼心怀不满,对妖兽有深仇大恨的人,这样的人才是我们需要的战力。”
“具体事务,你看着办。”
“诺。”
吴程虽然油滑,但是办事能力很靠谱,现在孟尝需要的就是时间,必须要赶在青阳关发现之前,处理好三城问题,然后集结兵力强攻关城。
这样才能切断内北海与外北海的联系。
青阳关拿不下来,袁福通就可以追着他在野郊抱头鼠窜,又或者被外北海诸侯联合起来进入消耗战模式,这都不是利于他发展的路径。
更不用提,外北海的野郊中心,还有一只吞吐火焰的强大异兽-毕方。
话说,自己这一路清理了不少的甲壳人和环狗,这些异兽真的就不来管管?还是说,他们根本不在乎?
吩咐完整编收粮的事宜,孟尝就往溿氏罗族的府宅走去。
溿城留守的五百甲兵,两千套甲装、兵器,这可是城里最宝贵的财富,就算收编不了这帮人,也能给两千五百战兵武装成为半甲士。
翻找了一圈,府堂之内居然不见虎符,孟尝有些苦恼,干脆叫来传令兵招呼道。
“让辛评去大牢里好好审审,这狗贼虎符藏哪儿了,再深挖一下,把他们的仓库、藏着财宝的地方统统挖出来。”
“做好这件事,将军我给兄弟们犒赏三军,组织一波行商让兄弟亲自押送,运回崇城。”
第46章 青阳关下
三城休整五日,孟尝就迫不及待带着三城收编的大军继续出征。
孟尝的军势也得到了极大的扩张,带甲之士五千,战阵兵士一万,仆从军一万。
号称十万大军,陈兵青阳关下。
淳朴的青阳关总兵邓志忠,副将邓志雄大惊失色,整个青阳关整体军势也才三万。
敌军竟三倍于我,这可如何是好?
天天听着城外传来的整齐划一的踏步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明显是朝歌加崇城,双倍精锐,双倍惊喜。
邓志忠灵机一动,直接就想打开关门,带着守军投降,然后给王师带路,他是挺愿意回归王师的,当时事发突然,他那一母同胞的弟弟直接带着大军就给袁福通开了关门,自己也就稀里糊涂变成献关投降的叛军头子。
只是可惜,这位和自家大哥长相无二的弟弟邓志雄劝住了自家兄长,他是坚定的袁派,还因素有胆识、谋略也被袁福通引以为心腹。
“大哥莫慌,敌军只是虚张声势,袁侯即将抵达他忠诚的青阳关,野郊也有毕方大圣可以为援,且看我如何吃下他这一军。”
青阳关上两只双头鸮飞起,一只去往了内北海正在列装的北海城大营,另外一只则是飞向了野郊的中心区域。
双头鸮飞的太高,孟尝试了好几箭都没能将其射下来,只能望着远去的信使暗恨弓弩威力的差劲。
孟尝对于飞翔的怨念又加重了几分,没有个空中单位就是麻烦,要是熊康那只小飞侠在,哪能让这两只怪鸟有传信的机会。
突袭,打得就是出其不意,孟尝也不想太早强攻,新收编的队伍还不稳定,战法和战技相较于崇城、垢城的战兵,也差了不止一丁半点。
自己连拔外北海四座重镇,短时间不会有太大影响,时间一长,青阳关知晓了战况,做足了准备,那就更不好打了。
最要命的是,俘虏溿城邦伯罗良后,从他的嘴里撬出来一个消息。
袁福通在春耕之后正在召集诸侯会盟,准备今年秋收之前重新攻克燕城,换路北上,一路北上直扑辽东、滨州,与犬戎会师。
狗贼做了人奸还不够,还要私通异族,这要是把战场挑在北疆,还没从暴雪之中缓过气的北疆怕不是要直接断气。
打开青阳关,然后席卷诸侯,将战火尽可能的压制到北海战场,这是他能想到的一个破局思路。
于是,孟尝这支混编军队开始了夺关之战。
军团指挥作战,这是孟尝的第一次,但是他不能慌乱,哪怕手抖得厉害,也不能让别人觉得他有一丝的露怯。
中军大纛之下,孟尝极力的头脑风暴着,如此时统兵的是崇侯,他会怎么做。
思虑片刻,孟尝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看着身后旌旗烈烈的军阵,拔出长剑,骑着赤兔打马在各军阵面前走过,面色表现的胸有成竹,目露精光的巡视着他麾下的战士。
崇城千人甲士分成了两个方阵,分别是辛评,还有新提拔上来的一员老军侯廉庸,这两个方阵看着孟尝的眼神最轻松,也最欣慰,仿佛是看着自家年轻后辈,终于出人头地一般,眼神能感受到信任、爱护。
最靠前的方阵,是垢城新晋的五百甲士,以及两千战兵,两千仆从军,他们的目光是崇拜,是信仰,同时带有一丝狂热。等下去打头阵先登攻城的,也是他们。
看着这群小伙子的目光,孟尝死死抓着马鞭,克制自己流露出不忍的神色。
这群人跟着自己突袭溿城,是北海收编部队里最忠诚可靠的部下,若无必要,他是很希望让溿城那帮人优先偿还自己的罪孽。
但是,他不能,只能将溿城甲士编队与溿城的战兵方阵,放在第二梯队,整个军队里,他们占比的人数最多,又属于新加入军团,是最有风险的一支部队,这样一支不稳定的军队如何能担当先锋的角色?
不论是先登不利的士气打击,还是溃散而逃的败阵,都会影响后续攻城的节奏。
第一阵,要的是锐气,要的是先登英勇无畏,他们,不够格!
至于为何不让崇城甲士先上,孟尝还是分得清亲疏关系,就算要一视同仁,那也是日后并肩作战时间久了,才有一视同仁的资格与机会。拼光了这群崇城的老兄弟,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巡视完方阵后,孟尝回到大纛之下,在青阳关上邓家兄弟心有戚戚的注视中,缓缓举起了手中利剑。
“第一阵,冲锋!”
利剑挥下,赵丙抓起两柄铜锤哈哈大笑的带着垢城军前锋冲向城墙,后续方阵中盾甲举着大盾紧随赵丙其后,身下藏着仆从军俯身抬着云梯,推着冲车快速的向城墙和城门方向冲去。
“放箭,放箭!”眼看着讨逆大军进入射程,邓志雄撕心裂肺的怒吼着。
阵阵箭雨落下,叮叮咚咚的落在盾甲的盾牌之上,被穿过盾墙射中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基本都是负责抬举攻城器械的仆从军。
这也是他们无法成为战兵的原因,真正的战士,此时都是肩膀上扎着利箭而面不改色,稳定的托举盾牌的甲士和英勇冲锋的战兵。
阵阵厉鬼哀嚎声响起,最先抵达城墙之上,是卞吉铺天盖地的厉鬼,这些厉鬼杀伤性不大,只能抓住单个弓箭手的灵魂拼命往外拽,却往往被守护在一旁的甲士血气冲散,然后慢慢悠悠的飘回上空,重新凝聚了再发起冲锋。
厉鬼杀伤力小,但是威慑力极强,城墙上的战兵灰白色的灵魂被拽出,又没来得及及时救援的话,守军士卒就能看见那一缕轻柔的灵魂暴露在阳光下,随风消散。
邓志雄亲自抓起长枪,带着督战队死死的盯着这些战兵,但有怯战后退者,一剑斩杀,方才稳住了军心。
随后抵达城墙的,是第二阵三城联军的箭雨,势头不算准,可铺天盖地的箭雨就像是海浪拍岸一般,一浪接着一浪,压着城墙上的守军们不敢冒头。
邓志雄心头有些疑惑,这些箭雨的声音为何一阵一阵的?
举着一面盾牌,邓志雄从马面上探头俯视着攻城大军。
只见箭手阵地内,各军校尉举着战刀,嘶吼着:“一列,二列,三列。”
而后每一列箭手便听从号令顺势发出箭矢,待第一波箭射刚刚射出,第二列箭手抬手,然后放箭,第三列抬手,再放箭。
三轮射完,第一列继续抬手,放箭,诸多箭阵轮番齐射,故而城墙之上箭声不绝,有序而势猛。
果然是精锐之师,就连射箭的战法都如此精妙,邓志雄有些心喜,感觉自己又学到了新的知识。
弓箭这种兵器,在远古的旧石器时代就已经出现,具体是一个怎样发现的故事,无从考证。
经过数千年的发展,真正做到万箭齐发,箭如雨下的分段式射击,还得是赳赳老秦,孟尝这只不过是拿着一些原始的轻弩和弓箭勉强施为。
嗯,也有人说,秦国学的是韩国,具体真实度孟尝不知道,但不妨碍借鉴之后让他提前在商周时期出现。
不待邓志雄回神,三城联军内一名少年校尉目光如鹰眼,发现邓志雄与众不同的兜鍪在城墙马面中若隐若现,吩咐军侯替代发令后,手中大弓弦似满月,一箭射出,着的一声,兜鍪从马面中不见踪迹。
邓志雄死死捂住被射中的右眼,缩在地上疼得直翻滚,周围亲兵大惊,冲上来拾起盾牌挡住箭雨,拉着副将军就往后撤。
孟尝也瞧见了这一幕,不由得赞了一句:“少年,好身手。”
一眼望去,方阵中正是与自己一般的年轻人,脑海里对此人并没有印象,看方阵应是垢城的校尉,心中默默记下此人,这手箭术不凡,比他强多了,日后可堪大用。
收回心神,孟尝望着死死贴在在墙边,指挥着冲车撞门的仆从军的赵丙,还有已经慢慢蚁附攻城的垢城战兵,示意第三阵崇城本阵上马,做好马踏城门的准备。
热血沸腾的垢城先登前锋不断的有人从城墙之上摔落,战事越发焦灼。
作为攻城方应是占据劣势的一边,接战以来却仿佛和守城方打得有来有回。
青阳关不比垢城和溿城三城,城墙就比溿城高了两丈,又依着平原之上唯一的山脉连山而建,关内的守军也远比四城的军队精锐得多,经过一阵慌乱之后,此刻守势稳定之后,明显章法了许多。
“鸣金一长,击鼓两长。”
眼见先锋第一阵体力差不多即将耗尽,孟尝发出军令,示意第二阵联军顶上,第三阵换箭齐射。
新一轮攻势袭来,邓志忠咬紧着牙关,同样开始换上二阵战兵甲士,这会儿他算是看出来了,对面诈唬他,哪儿有十万大军,和自己相差不大,都是三阵军势,自己还比他多一营预备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