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孟稷当下兵力几许?”
“回主君,常备府军五万人,城防三万,各地戍守八万,若是临时征发,可再聚十万雄兵。”
“城防和戍守不可动,十五万带甲之士,丞相觉得可否与周国一较高低?”
姜子牙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韦护、蓝婆,提醒着孟尝。
“若由老臣统兵,十万足矣,只是子牙还想提醒一下主君,冬令之时,您已安排韦护、蓝婆征辟北疆十一座隐士宗门。”
“东海之上云中君也有求援,龙王已灭,海妖作乱,征调水神营镇压,三线作战,敢问主君是否做好准备?”
“呼~”
轻轻一口浊气吐出,孟尝总感觉时间不够用,计划也永远赶不上变化。
他测算了很多未来的可能性,周国并不在他这三年的规划之中。
只能说,有很多时候,你觉得一切正常,不代表别人也觉得你正常,在正值上升趋势的时候,潜在的对手会有一种不进则退的压迫感。
万变不离其宗,就像是一个公司内,同部门的同事既是合作伙伴,是同行者,同时也是竞争对手。
大家都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的时候,都还算是相敬如宾,可一旦有一个人突然异军突起,成绩开始逐渐和大家拉开距离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压力。
诸侯之间更是如此,甚至对比来得更加直接,没有诸侯会认为邻居强大起来之后不会对他的土地有所觊觎,现在没有,以后呢?现在关系好,以后换了新的继承人呢?
所以,周国入侵这件事,既在情理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
“让钟希带着有鱼去东海,那孩子虽然年纪还小,玄武之力已经炉火纯青,足够镇压那些杂鱼。”
“北疆宗门征辟与覆灭之事必须同步进行,我不希望等我日后手忙脚乱的时候,有这么一群不稳定的因素让我总是担心内部安定。我们缺人手,同时也需要为昊天上帝交出第一份答卷。”
“所以,子牙,照此看来,这一次我们需要摆出阵势,拿出态度,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同时我也会先期赶到孟稷防线,为你做好前战准备。”
姜子牙眉头一挑,前面的道理他都懂,都能接受,他不明白为何主君要亲临前线,老是喜欢涉足险境的君主,对于国本稳定不是好事。
“有老臣足矣,您是一疆之主,怎可轻易露面?主君,莫学商王,此乃暴君之道!”
“子牙,我并非好战嗜杀,你应该比我了解你的原师弟申公豹,这个人…我不好评价,很邪乎。”
“战阵之道,我自然对你信任有加,这个申公豹才是我内心的顾虑,他交友甚广,保不齐就拉来什么奇奇怪怪的援手,若是让人间的战争升级成为神仙乱斗,伤亡我不敢想象。”
“唉!”
提到申公豹,姜子牙面上就有些忧愁,不禁意间又想起五年前,他承接下封神榜时的事情。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已出山各为其主,同门之谊便是断绝,子牙只是希望主君行事当以自身安危为己任,勿要做犯险之事,若是事不可违,当速退,不可逞强。”
“谨受教!”
“子牙,传令十万府军集结,你我誓师出征!”
“诺!”
自孟城而起,辐射向整个青阳关内外全境,无数戎装的少年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朝着孟城开拔而去,等到孟城之后,他们却很不开心。
只征召府军?那怎么能行!!
才带区区十万人,让周国的人看到了,还以为他们孟稷缺兵少将,吃不起军粮还是怎么地?
让主君扩军,十五万,不!二十万人的军队直接开拔,孟稷不打穷酸的仗,以前穷,人口少,所以磕磕巴巴的以少打多就算了,今时不同往日,孟稷已经没有野人,就连青壮奴隶都成了各家族的香饽饽,这些奴隶可以跟着自家良家子一起上战场,保护和照顾自己的主人。
加上还有不少穷苦的辽东人,甚至是戎族迁徙到孟地扩充人口,人口膨胀中的孟稷也算是难得的阔绰了一把,直接扩军十万,府军为主力,各大贵族、家族与自行投军的良家子组成新的甲士、战兵、辅军方阵。
总计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聚集在孟城西门外。
临时搭建的简易点将台上,总计设计六十六级台阶,身穿着一身白色伯侯衣袍,前胸后背上绣着金丝禾稷纹饰的孟尝,站立在高台中央,身边分天地人三位站立着高举斧钺的孟优、挽弓搭箭的孟竹、和身着虎贲金甲兵事院学子代表梁彧。
三锡开国之礼器,北伯侯六珠冕冠,仪式不可谓不浓重。
姜子牙褪去文袍,身着战甲,郑重其事的从台下一阶一阶的登台而上,与台上的孟尝遥相对望。
整片军势肃穆无声,默默的看着白发的丞相走到了台上顺势拜倒。
“臣,姜尚,字子牙,拜见主君!”
孟尝点了点头,轻轻捧起面前玉盒中似铜非铁的虎符,在万千军民的见证下,第一次将手中主君之权所执掌的虎符,交到臣属的手中。
“众将士听令,自今日起,册封我孟稷丞相姜尚,领孟稷大将军一职,赐伯侯虎符,节制五军,见符如命!如有违令不遵者,大将军可先斩后奏,自行其是!”
“吼!吼!吼!”
“拜见主君,拜见大将军!!”
“传我军令,出兵西征!!”
第247章 九龙岛来援
旌旗烈烈万马谙,铮铮铁甲踏日来。
周军赤浪败退后,依托后方百年坚城为基点,整顿兵锋后再次开赴前线,继续强攻孟稷防线。
“传令,让前军纪平继续加强攻势,左右两军再分两路先锋攻城,明天之前我要看到红色的旗帜飘扬在要塞之上!”
时间一步一步推移,南宫适有些不复出征前那般宁静,看着又一次被赵丙带人强推出营门的赤甲士兵,他第一次痛恨自己没能觉醒强力的血脉。
有时候有再多奇思妙想和无双的智计,对面出现一个异于常人的猛将,直接让他诸多谋划化作泡影,这种群策群力不敌对方一人之力的感觉,让他心中烦躁,简直糟糕透了。
“申公豹人呢?说好的他解决问题,已经数日不见人影,他究竟去了哪里?”
聚将的各路主将纷纷摇头:“国师向来独来独往,与我等也没有什么交集,我等属实不知啊!”
“狗……”
“大将军息怒,千万莫要失了沉稳,申国师是我大兄心腹,万万不会临阵脱逃,此时消失,姬发料定,必是去寻求高人相助,想法克制赵丙,或许我等且静待几日?”
见到南宫适差点脱口而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姬发也是赶紧打着圆场,生怕大将军一时冲动。
本来现在就很艰难,要是再闹得内部不和,姬发真的担心,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西岐。
“哼,方外之人,能有几分信誉可言?二公子就且护着他吧,我军久攻不下,再往后拖半月,就算能拿下防线,等孟稷国大军一到,我们也根本来不及重新巩固工事,到时候战局只会艰难。”
此间道理,大家又如何不知?只是问题大家都能想到,解决办法却是一筹莫展,只能一群人看着伫立在营门口宛如战神一般的赵丙疯狂杀戮,却毫无思绪。
派人迎战打不过,诸多算计面对避守不出的防线也没了用武之地,要用绝粮绝水的战术吧,等对面耗干粮草,估计孟稷的大军也快来了。
原计划是先下河西,造成既定的事实,然后依托孟稷建造的各项防御工事,让孟稷大军和他们隔着洛河却不得寸进,然后就是政治扯皮,反正这一次再拿下河西,他们是绝对不可会像上次一样,再做远控之势。
“哈哈哈,大将军何必以己度人?对申公豹误会如此之深?”
“在下遍访好友,如今已为大将军寻来破敌之良策,大将军,还不速速出来迎接四位仙人?”
一阵爽朗的大笑自营外传来,众将倏然一惊,南宫适更是不悦的皱着眉头。
还是喜上眉梢的二公子姬发一力热情邀请下,南宫适这才迈开步子,带着营中诸将往外走去,看看申公豹这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掀开门帘,迎面站立的第一人,便是身着黑袍一脸得意的申公豹,只见其身后,四位奇形怪状不似人类的‘四人’分站两边。
一人面如雕鹰,背生双翅,上前自称羽翼仙。
一人戴一字巾,穿水合服,面如满月,坐下乘着狴犴,怀抱一把朱红色的宝剑,上前自称:“贫道九龙岛王魔!”
一人挽双孤髻,穿大红服,面如蓝靛,发似朱砂,上下獠牙,坐下一只金钱花斑豹,手中把玩着一颗湛蓝色的宝珠,是为九龙岛高友乾。
最后一人,挽流云发髻,模样最是正常,生的如白面小生,身着一身墨绿道服,手持一杆墨绿毒幡,其师正是传说中襄助闻太师破上古瘟疫之兽的瘟道人吕岳,是为朱天麟。
眼见周国众人除却朱天麟的师父吕岳外,其余一概不知的模样,申公豹面色浮夸的吹捧着。
“诸位,且听我说,这四位可了不得,乃是通天圣人门下弟子,诸位都知道孟尝座下有一只一日千里的大鹏鸟,羽翼仙同样也是鹏鸟出身,擅使大风,亦可日行千里。”
“而这两位更是不得了,九龙岛有四圣,其中之二便是高友乾道友与王魔道友,此二者法力通天,更怀有奇珍异宝,端是妙用无穷。”
“而朱天麟,诸位或许不晓得他的大名,其师父吕岳真人,想必大家是知道的,别看朱道友年轻,如今早已修得吕岳真人真传,被赐予大名鼎鼎的瘟癀幡,有此至宝,不管他孟稷有多少人,保管三日之日皆可化作脓水。”
“嘶~”
众将士虽然听不太懂这些含义,但是直觉上他们感觉有些不明觉厉,特别是那杆瘟癀幡,全赖各种北海之征的话本将其夸得是出神入化,一幡出,众生灭。
吓得这些普通凡人武将反而是退避三舍,生怕沾染一丝。
其余三位截教门人略带不喜,毕竟吕岳人缘嘛,一言难尽。
但是朱天麟却是暗自得意,他心中更是暗自打定主意,有朝一日,一定能比师父更出名,至于师父与孟稷之间的关系?呵呵,就他师父那个人缘,朱天麟不觉得能和孟稷之主有什么瓜葛。
如果非要扯上点关系,他反而觉得,一定是孟尝,强行蹭他师父的热点,故意邀买名声。
至少申公豹也是告诉他的。
南宫适不晓得其中利害,只是看着几个人‘面相不凡’的外表,心中觉得这些人恐怕还是有点真本事,不然也不会长成这样,还能如此自信。
于是南宫适带着几位仙人直接来到眺望孟稷战场的山丘之上,指着坚如磐石堵住营寨大门的赵丙说道。
“诸位仙长来得正是时候,敌军大将力大无穷,一身蛮力更是如搬山填海,更是不知用了什么邪法,让其拥有了一身三昧真火护体,申国师先前的夺魂之术也没能拿下此獠,不知几位仙长可有何本事教我?”
王魔对于这种肉身强大的战士格外感兴趣,双目中蕴转着神光,极力远眺着赵丙,不停的打量着他精壮的肉身,随后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大将军勿慌,此人不过凡胎肉体,不足为虑。”
“在下此次出山借了我教杨森道友一件至宝,名曰开天珠,专打人之三魂,各位请稍等,只需片刻,我便为大将军斩杀此人,当做拜礼奉上。”
南宫适大喜,急忙向王魔拜倒,口中称谢。
周军苦赵丙久矣,军中能人异士不少,可唯独对这种以力破巧的重型战士毫无办法,难得有几个身如鬼魅般的刺客能摸到赵丙的身前,可是人家三昧之火一覆盖,再舍生忘死的刺客也难以靠近其周身范围。
如今有截教修士能胸有成竹领下此事,那自然是欢迎至极,若是真能有所建树,更是皆大欢喜。
王魔也不啰嗦,直接双腿一夹,狴犴心领神会的踩着虚空,越过向前发动攻势的周军将士直奔赵丙而去。
奇特的造型,拉风的坐骑,王魔就是人群中最拉风,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赵丙第一时间就眯起了眼睛,看着这个明显来者不善的存在,眼神中有些一丝凝重。
孟尝常说,武器越怪死得越快,长相越丑实力就越强。
原理不得而知,至少赵丙听信了这句话,还未接战,便直接高声问道:“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可敢通名?”
王魔嘴角微翘,显得有几分不屑,一时间也不作应答,仿佛这样的凡人根本不配与他的交谈,直接隔着老远就祭出法宝,一颗白光流转的开天珠,照着赵丙的身形,就如使暗器一样,砸向赵丙的头颅。
硕大的铜锤高举,势大力沉的砸中白光,duang~的一声脆响,白光倒飞而回,而赵丙手中的铜锤却是瞬间脱手跌落在地上,扬起一大片尘土。
“妖道,你使的什么邪术?”
只见赵丙的左手兀自不停的颤抖着,先前那一下撞击所作用的力仿佛直接震荡灵魂,明明没有多大的气力,却让他的左手犹如万蚁噬心,酸麻胀痛。
这种感觉和卞吉所说过的直击灵魂非常相似。
“哼,邪术?井底之蛙,贫道所施法术乃是我教正宗的落魂之术,没想到你这莽汉,人魂倒是挺坚固,你继续挣扎,我倒要看看伱的人魂能经得住我几次撞击。”
开天珠继续腾空,然后继续砸去。
吃过苦头的赵丙辗转腾挪,不停的躲闪着这颗邪门珠子的攻击。
可他毕竟不是那种身手敏捷类型的战士,好几次险象环生的时候,他都是苦苦支撑,用盾牌当做暗器,和天空的白光对撞。
压力骤然变大,眼见自己招架不住,赵丙也是急忙怒喝:“卞吉,快快出手,乃翁快要坚持不住了。”
“哼,所以说,你把肉身练得如此厉害,有什么用呢?最后不还是小爷出马?”
卞吉嘴上挖苦,手里的活儿却没有停,只见他高高扬起手中的白骨幡,浑身青筋凸起,皮下似乎有无数的厉鬼在他周身游转,丝丝惨白的雾气从他提前布置的各处灵气节点上喷涌而出,不一会儿便笼罩住了全场。
雾气所过之处,死者复生,化作一尊尊行尸走肉,疯狂的扑向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