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的神性逐渐升起、回归,阵阵烈焰点燃了孟尝,将一身的污秽、血迹尽数燃尽,化身火人。
理智似乎也在被找回,种种不合理的时间节点,在他心底被推翻、重构,然后一点一点的剥离这个虚假的世界。
“我是孟尝,当我醒悟时,这里不是人间,更不是孟地,这里是山海,是天神山之巅的试炼幻境。”
砰的一声脆响,整个世界开始化作虚无,而孟尝再度睁眼之时,只见到传说中的猰貐,正化做魂力源源不断的注入进他的体内。
沉下心思,孟尝终于感知到了脑海里链条的存在。
只见血祭之下的路线多出了一个新的能力,而在兵主之下也逐渐成型一个新的血脉。
吞噬:食物转换能量比提升,胃囊自成一界,可调用吞噬后的气血与神性。
千钧:力量大幅度提升,脚踏大地时,可汲取大地之力,附加千钧之势。
此时,孟尝也终于回想起了仓颉先祖反复提醒的那句话,跟随自己的本心去选择,而非因为选择去选择。
孟尝笑了,别人如何历练的他不知道,可他却是吃尽了苦头,脑子里给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搅得和浆糊一样,得到强大的新能力,他一点都不高兴,反而,他很愤怒,对历练之境无比的痛恨。
刀刀砍在他最薄弱的位置,压得他根本喘不过气。
阴阳鱼开始疯狂的旋转,在孟尝的脚下形成一个黑白螺旋的图形,一位中年人模样的男人从黑暗处走了出来。
“年轻人,你的表现非常精彩,我想,最后一关若是你能……”
“能你阿母,刚刚这一切都是你掌控的吧!”
中年人面色古怪,眉头一挑,淡淡的说道:“你可知我是谁?”
“大概能猜出来,不过,不重要。”
“乃翁今天很生气,我只有一个要求。”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缓缓问道:“什么要求。”
孟尝咧嘴一笑:“乃翁今天只想打死你,或者被你打死!”
刚刚说完,数十条赤火之龙脱身而出,开始向中年男子席卷而去。
而三头六臂的火焰魔神,紧随其后。
稍微结束仓促了一些,不过很多书友建议加快节奏,嫌弃山海内容有一点淡,所以简化了试炼的内容,快速转场大世界。不过,没那么快,后面大纲里还有一些需要解释和发生的剧情。这周内更完山海篇。
第124章 扶摇乘风起
眼前何人,孟尝如何不知。
梦境之中两次会面,一次杀凿齿,尽灭大荒诸国,第二次夸父力竭而死,正是眼前之人奉命狩猎太阳。
大羿者,颛顼至尧舜时,几乎是人族战力的天花板,征讨不臣,弑神灭族,就像是一台冰冷的收割机器,硬生生在大荒中,为三代人族帝王开疆拓土,镇压四方。
只不过,那又如何?
这试炼专挑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真的是太痛了,痛不欲生。
就算打不过,孟尝也觉得这口气不吐出去,会把人生生憋坏。
所有选择的痛苦与过错,矛头都在大羿那里。
三十六条火龙迎面袭来,中年男人模样的大羿抚手大笑,真好啊,多少年没有人敢向他出手了。
难得遇到一个不用背部面对他的对手,大羿也很开心。
然后……
只见大羿略微出手,抓住一条火龙,还不等火龙附身,立刻被其当成皮鞭,一甩之下万法皆破,所有火焰犹如烟花一般,绽放出美丽的花火,而后湮灭。
没有用上彤弓素矰,仅仅只是凭借肉体便压制住了血脉全开的孟尝。
“他们叫我天神,其实我和他们不同,我不是神,只是纯粹到极致的人。”
“不要依赖于神性,那个东西有人视如珍宝,而我,视他为毒药。”
“我没有血脉,因为,我的存在就是血脉。你还要挑战我吗?”
一股气势从大羿身上蒸腾而起,那是一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傲气,是独属于大羿,傲立于世间的战神气魄。
气势加身,死死压制住孟尝,让其一身神性无法释放,一身血脉偃旗息鼓。
原来,气势到了极致,也会让人肝胆俱碎,心神震颤。
孟尝没有说话,单凭一腔血勇,默默的举起戚斧,强行冲向了大羿,一斧劈了下去。
铿的一声脆响,大羿如同抓住一坨废铁一般,将戚斧抓握在手上,难以撼动其分毫。
轻轻在孟尝身上拍了一下,一股杀气便犹如实质一般,化作一滴黑色的水滴,落在了孟尝的额头之上。
“你的表现,还算合格,千年以来,我曾见过的英杰不在少数,可没有一个人能如你一般,心怀仁义,却又手握屠刀。”
“好孩子,伱的理念我很好奇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按你心中所想,大胆施为吧,让我看看,你是否能真的走到那一步。”
“先前幻境之事,的确是我所为,但是你也找到了自己的本心,不是吗?这一滴杀意之息就算是我给你的赔罪之物吧。”
大羿含笑的看着不停的在地上翻滚的孟尝,心情却是极好。
这一处试炼之地算是玩废了,以后得重新抓两只强大的异兽过来,继续镶嵌在阵眼之中,才能重新激活。
孟尝痛苦的表情逐渐平复,双眸之间比以前多了一些煞气,若是此时有人与其直视,便会感受到什么叫,一眼望去,视线如箭,直教人如芒刺背。
看着还一脸不服气的孟尝,大羿也是有些好笑:“差不多得了,当时仓颉提醒过你,可你非要用脑子去猜谜底,我能怎么办?”
“难不成要让我听一个虚伪的答案,让你骗过两次不成?”
“……”
谁考试不揣摩一下考官的用意?
这世间几多虚伪,有些人就是喜欢揣摩他人的用意,这是本能,如何改之?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如大羿一般强大,别人非要带着面具生活,何必强行揭开面具,去看看他人究竟是强大还是脆弱?
只是强者恒强,也得亏他是大羿,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不然这种喜欢揭人伤疤,专戳人痛处的性格,他咋就能活到现在还没给人打死!
“好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不是想回上面吗?没有我,钟山那几位可不一定会给你开门,”
孟尝深吸一口气,拍开想要摸他头的那双大手,不停的压下内心的愤怒,纾解着心中的抑郁,内心默默的念叨着:“吾未壮,你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摁在地上,体味一番什么叫人生无常!”
“我怎么出去?”
“我送你啊,你出去后直接找仓颉,让他用言咒送你们去钟山,落地之后,千万不要停留,看见头顶上悬浮的一座圆形天门山后,什么都不要管,不要停,跑过去找陆吾。”
“等你见到陆吾了,让他放你出去就行了。”
“陆吾会帮助我吗?”
大羿似笑非笑的看着孟尝,意味深长的说道:“那就不用你管了,我说了他会帮忙,他就一定会!”
说完,大羿双手扶住孟尝的肩膀,将他转过身去,随后一股巨力从背后袭来,再次睁眼,便是天神山山顶的试炼平台上。
说实话,自从进入山海以来,无论是高阳氏还是儋耳国都算是对他这个晚辈多有照拂,不仅说了一些隐秘的东西,还分别给了他不错的宝贝。
可来到大羿部落之后,从仓颉到大羿,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回事,都是很随意的想怎么做就怎么,这让获得火神神性后,实力大涨的孟尝心中有着一丝挫败。
一开始本来很崇拜大羿,可是现在,自己只想把他吊起来,狠狠的打一顿,让他知道,什么叫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眼前,仓颉正带着姬有鱼不停的说着一些法门,也不知道这位先祖怎么这么会哄小孩子,枯燥无味的教学愣是让他把有鱼逗得是哈哈大笑。
眼见孟尝醒来,姬有鱼开心的挣开仓颉的手,欢呼雀跃的一头扎进自己阿父的怀里,看得仓颉是心中吃味不已。
只是四目神光探到孟尝身上时,才不由得心中一凛,急忙走上前来,询问他梦中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仓颉先祖,这大羿脾气一直都如此古怪的吗?”
仓颉听罢孟尝的描述,不由得露出苦笑:“唉,你能活着回来已经很不错了。”
“少年慕艾,大羿出生于黄帝时期,成名时已经是涿鹿大战之后的事情了,昔日的天女化身灾祸,你说他是该高兴你解脱了天女妭,还是该责怪天女妭因你而死?”
孟尝默然不语,女妭之事他不知前因,只知其果,所以不好评价,而对于大羿和女妭之间少年慕艾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气愤的说道。
“孟某总有一天,会回来这里,摁着他的头,狠狠的让他向我弯腰致歉。”
“只是致歉?你就不想……”
“他是英雄,不论他为人如何,他为人族的繁衍发展,射日,驱四凶,这些功绩是我所不具备的,等等吧,终有一日,少年非少年,后继胜从前,我会让他未来心甘情愿的道歉的。”
嗯,现在也打不过,孟尝如是想到。
仓颉笑而不语,大羿这种存在,至少从他活到现在,只见过三个,有两位是曾在涿鹿之战大放异彩的兵主和应龙,剩下那位,便是敢于向苍天挥斧的刑天。
说起刑天,倒是有个趣事,相柳和朱厌出去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居然把他的戚斧给偷了,也悄悄的丢到了人间,这可真是一件稀罕事,就是不知道这次送眼前少年出去,刑天有没有兴趣掺合一手。
“好了,既然你完成了你的事情,我也该兑现承诺了。”
孟尝疑惑的看着仓颉,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只见老祖直接伸出手指往上面的两颗眼睛抓去。
孟尝大惊,立刻抓住老祖的手,惊惧的问道:“您这是作甚?”
“说好了,你如果能完美出来,我便将其上天眼与观心瞳送给你,如今你既已完成,自当受用。”
“不可,老祖不可!”
“为何不可?”
“和我不怪大羿同样的道理,您是文明之祖,我人族能代代相传,离不开您创造的文字,或许别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伟大,可在孟尝看来,此事功绩大于应龙,不亚于燧人氏钻木取火,有巢氏搭建房屋。”
此刻的孟尝非常的认真,人人都在学习文字,可却很少有人明白文字传播的价值与意义。
血脉或许能通过遗传的方式往下继承,可知识不会,人类是一个很矛盾的种族,每一代人学会了无穷的知识,下一代不仅不能完美吸收前人的知识,还需要从头开始,一步一步重新再学一遍。
就算学会也有高低之分,每一次进步都是重新摸索的过程,又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每一次都在从零开始,才会让人类不会固步自封,总有天才踩在前人的肩膀上,成就自己的事业吧。
而知识的传递,就起源于文字,没有文字,光是凭借人类全凭记忆,很难将所有的知识全部牢牢记住,就算有这样的天才,那也只是个例,如何传承下去?
“所以,孟尝如何能让先祖以身相献?此事切勿再做,毋使在下做那利己小人,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非义之举,不可得也!”
再三劝阻后,仓颉看着眼前下颚上刚刚开始长出些许绒毛的年轻人,不由感慨万千,提醒道:“小友仁义,可蛮荒乱世中,一味仁义并非好事,好人是活不长的。”
孟尝没有回答,只是想着幻境之中那一场大火,苦涩的笑着。
若焚城也算仁义,那他确实在当下的世界,冠绝天下,没人能比他杀心更重了。
“仓颉先祖,幻境中大羿曾言,需借您言咒之力方可抵达钟山,孟尝归心似箭,可否请先祖相助?”
“这……”
仓颉看了一眼身前的小有鱼,又看了一眼,犹如遭逢大变后整个人笔直如剑的年轻人,轻轻一声叹息。
“也罢,也罢。”
“有鱼,老夫教你的言咒之术你可有记住?”
姬有鱼眼中也有不舍,只是阿父要走,她也只能舍弃心中对仓颉的好感,目色坚毅的回答道:“有鱼记住了!”
“往后好生修行,不要堕了你爷爷和曾祖的威名。”
“此物为玄牡珠,倒也不是什么好宝贝,只是有鱼还小,小友度过北海眼时,可用此珠收纳有鱼,可抗破境之力。”
“既然要走,那便早走吧,蛮荒之地也没什么乐趣,日后若有得闲之日,老夫倒是期待你来寻大羿的晦气,哈哈哈!”
待得父女二人准备好,仓颉四目圆瞪,大声怒喝:“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