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失去达鲁花赤支持的那一天,那就彻底陷入了被动,他难道一点后路也不考虑吗?
不可能,他们黄霸天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有自己没考虑到的地方。
陈解想着,把自己带入了黄霸天的角度,若自己是黄霸天该如何破局,上中下各种计策,出现在陈解的脑海里,而无论这计策如何变,那就是不能失去达鲁花赤的信任,所以一切重点还是在这批军械上。
那他想做什么呢?他缘何如此有恃无恐呢?
突然陈解的眼睛一亮,紧跟着脸上出现出了一丝惊骇,不会吧,这个老家伙不会这般胆大吧!
想到这里陈解想要站起身子,不过屁股刚离开凳子,又坐了回来,转头看向小虎道:“小虎,帮我处理两件事情。”
“爷,您吩咐!”
“第一,继续关注柳老怪那边的情况,有最新情况立刻报我。”
“第二,派小龙查一查清凉山。”
“清凉山?”
小虎一脸惊讶的看着陈解,没事查清凉山做什么?不过他知道有些事情他不该问,他便坚决不问。
“是。”
小虎立刻起身,紧跟着出去做事了,陈解则是继续打开了《道经》诵读起来,顺其自然,心要静,一切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虽然黄霸天的反应有点出乎自己的意料,不过若是真的如自己猜中的那般,那就是黄霸天自寻死路,是往自己手里递刀子,让自己宰他啊!
……
达鲁花赤的府上,阿木台黑着脸走进了府中,对着正在钓鱼的耶律道:“主子,那柳老怪已经被我安抚住了,您看接下来?”
耶律闻言道:“让他跟那群人进来,跑到我这来逼宫了,还真是小看他们了。”
阿木台闻言点头道:“是。”
说完这话,阿木台欲言又止,耶律道:“怎么了?”
阿木台道:“没事,主子。”
“说,你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住我?”
耶律开口问道,阿木台道:“主子,这
次事情也确实不能都怪柳老怪他们,主要是黄霸天做的有些过火了,他直接下令封禁沔水河,这沔水河上万渔民都下不了河打渔,都饿肚子了,时间长了怕要饿死,他们饿死倒不要紧,我主要是怕这群饿疯了的汉人,铤而走险,到时候……”
耶律道:“揭竿而起,是吧!”
耶律遍读经史,岂能不知道这老百姓吃不起饭的后果,不过现在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他听人说了最近陈解在开粥棚施粥,对此他还是很欣慰的,黄霸天虽然是在给他做事,可是却给他惹了一个烂摊子,而陈解虽然不算为自己做事,却想着为朝廷分忧,高下立判啊。
不过这批拜火教的军械他肯定要找到,这可是他的一份功绩,有了这份功绩,再加上家族给自己运作一番,等来年补缺,自己也不是不能官进一级,到府中任职。
谁会愿意一直在一个小县城厮混啊,尽管这个县城经济很发达,漕运很发达,可是再发达也是没法跟府城比拟的,因此这批军械他必须要找到,在自己人生履历上填上一笔,自己也上一步。
因此只要事情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他愿意稍微冒一冒险,比如让黄霸天封锁沔水河一段日子。
不过这都几天了?还没动静?
耶律想到询问道:“这封河几日了?”
听了这话,阿木台道:“最开始封了三日,后来又追加十日,这是第七日,离十日封河,还有三日。”
“那么说已经封河十日了,这该找也找到了吧?为何现在还没有动静呢?”
耶律黑着脸,紧跟着抬头看着阿木台道:“派人,去漕帮把黄霸天给我叫来。”
“是!”
很快便有一个传令兵去漕帮传达命令,黄霸天闻询快速赶来,到了达鲁花赤府上,只见这里已经怨声载道了,全都是声讨自己的,黄霸天冷着脸来到了湖边,这时耶律依旧背着众人钓鱼,阿木台这时过来道:“主子,黄帮主到了。”
听了这话,耶律把鱼竿放到一旁道:“人都到齐了。”
说罢转身,正好看见黄霸天柳老怪这时针锋相对,耶律开口,二人互相不服气的瞪了一眼,紧跟着全都恭敬的向耶律行礼,耶律看了二人一眼道:“好了,刚才你们也说了半天了,我也没听进去,这回正主来了,我为你们做主,有何冤屈都说出吧。”
“是,多谢大人。”
此事柳老怪率先开口,这时对着众人道:“各位,这回姓黄的来了,正好当着耶律大人的面,咱们质问一下他,你们谁先来?”
听了这话众人表情都是一变,紧跟着齐齐道:“柳帮主,您先来!”
“好,我先来,姓黄的,我问你,这沔水河你还想封多久!”
柳老怪直接开口逼问道,听了这话黄霸天面不改色的回答道:“在下奉命查找那批拜火教妖孽的军械,
自然封到那批军械找到为止!”“啊!”
听了这话柳老怪身后的众掌柜的全都面色大变,柳老怪更是面色难看:“黄霸天,你莫要欺人太甚,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封了沔水河造成多大影响,我渔帮上万渔民,已经十天没有下河打渔了,他们以打渔为生,不让下河就断了吃喝,许多人家都已经断粮了,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他们都是沔水河的子民,也是大人的子民,他们若真的要被饿死,我怕生变啊!”
耶律闻言眉头紧皱,这时黄霸天却冷笑道:“哪有那般凄惨,打渔的我听人说不少挣,家里怎么可能没有余钱呢?现在是要查找反贼的军械,是要保护他们的安全,些许牺牲都不肯,算什么良民,还生变,若是没有有心之人扇动,他们也生不了变吧,柳帮主?”
“你,你什么意思?”
柳老怪脸上浮现出不善的表情,黄霸天却冷笑道:“不知道什么意思?我跟你说说,我可听人说了,渔民之中有人扇动说封河就是不给他们活路,还要来达鲁花赤大人这里堵门上告,这不就是逼宫吗?我看啊,是不是某人通了反贼,这批东西在他们手里,这封河运不出去了,心中着急,过来惹事,想把水搅浑啊?”
“黄老贼,你欺人太甚,我……”
柳老怪被黄霸天一阵抢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手刚举起来,这时一旁的耶律就出声了,这时柳老怪气的对耶律道:“耶律大人,他血口喷人,他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里明白,大人,这封河之后,片船不能过河,肯定让拜火教的人着急了,他们很可能以某种身份出现,然后鼓动大人开河,而这河一开,拜火教这群贼人就直接出河逃走了,到时候咱们想抓都抓不到,功亏一篑啊!”
“大人,此时正是封河的紧要时候,绝不能让一艘船出河啊,一切当以这批反贼军械为主!”
黄霸天抱拳对耶律说道。
耶律闻言皱眉,他发现黄霸天说的有道理啊,他应该以这批军械为主啊,想到这里,他看向柳老怪,可是还没说话,这时就见柳老怪一脸悲切道:“大人啊,这黄老贼口口声声说为了找到这批拜火教的军械,可是这都十天了连个影都没有,他若是真的有本事找到这拜火教余孽,找到这批军械,何至于到现在还毫无所获,只知道封河?”
“大人,他可以继续封河,可是百姓们等不了了,若是在有几日,百姓们可就真的揭不开锅了,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啊!”
柳老怪大声的说着,黄霸天道:“大人,你可莫要听他胡说,现在封河受影响的不单他渔民,我漕帮也下不了河啊,我们都是老百姓,为何我漕帮能坚持,他渔帮不能坚持啊?再说若是真的揭不开锅,你可以用钱买粮食赈济灾民
啊,何必跑过来跟大人叫屈。”
“咱们虽然是江湖人,可是也要知道为大人分忧,大人为了这一批军械,日夜睡不着,咱们就算不能为大人分忧,也不能让大人再为此事操心了,柳老怪,你不能如此自私啊!”
“我入你仙人板板,我……”
柳老怪闻听此言都要暴走了,你姓黄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这老贼……
黄霸天则就是欺负柳老怪嘴笨,而就在这时黄霸天身后出来一人,对着耶律大人一躬身道:“耶律大人。”
耶律只见此人身穿儒衫,白衣胜雪,手持乌木扇子,面带笑容。
看到此人,耶律就生出了几分好感,这明显是书生打扮啊。
“你是何人?”
书生此时拱手道:“在下白墨生!”
“白墨生,十三太保中的书生啊!”
耶律这时点点头,十三太保的名号在沔水县还是很有知名度的,白墨生抱拳道:“惭愧,江湖虚名而已。”
耶律道:“你有何话要说?”
白墨生看了一眼黄霸天,黄霸天就感觉心中一乱,不好,这白墨生可不是柳老怪,嘴笨好欺负,这白墨生可是聪明的很啊,想到这里,黄霸天看向白墨生,白墨生也看向他,不过很快视线转移看向耶律道:“大人。”
“刚才黄帮主说的话很对,那批反贼军械的确应该找出来,可是现在已经过了十余日,黄帮主连点线索都没有,就这样无休止的封禁沔水,看似好像是在给大人您分忧,其实他可能对大人您的事情一点也不上心。”
听闻此言耶律微微皱眉道:“何意?”
白墨生道:“黄帮主刚才说得很好,我渔帮跟他漕帮都是在沔水河上讨生活的,他漕帮能坚持,我渔帮为何不能坚持?是我渔帮不能为大人分忧吗?”
一听这话,黄霸天脸色立刻变了,他好像知道白墨生要说什么了,这时怒喝道:“耶律大人面前,我们这些帮主说话,哪有你一个白纸扇说话的份,没规矩,还不滚下去!”
“闭嘴!”
耶律这时瞪了黄霸天一眼,紧跟着看向白墨生道:“你的意思这里面还有隐情?”
白墨生道:“当然。”
“大人,这沔水封河,我们渔帮的确是片船没下河,可是黄帮主可是忙的很啊,现在每天往外运货的量,比平日都多一倍,我们渔帮硬挺着,他黄霸天闷头发大财,他漕帮能顶不住!”
听了这话,耶律眉头紧皱道:“你说什么?封河时,他漕帮还在往外运货?”
耶律看向了黄霸天,黄霸天大急怒道:“白墨生,你放屁,老子漕帮清清白白,何曾往外运过货物,这是污蔑,这是诽谤!”
白墨生听了这话也不废话,直接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本账册,紧跟着递给了耶律道:“这是这些日子他黄霸天偷偷往外运的货物清单,其中包括大河绸缎庄的两船布
匹,周氏……”
白墨生把其中几桩买卖说了出来,听到这些,黄霸天的脸色漆黑,看起来很不好,而白墨生却继续道:“大人,他黄霸天封河,不是为了找什么军械,而是为了中饱私囊,我们身后的这些店铺掌柜的都知道,他黄霸天独占了漕运之后,就把价格提高了一倍,这几日他赚的,就比往年一年还多,这样的好事,他当然不希望停止了,他当然还希望封着了!”
“可是他赚的盆满钵满,到时候我们渔民饿死的饿死,生变的生变,到时候受到朝廷惩罚的是大人,得好处的是他黄霸天,这天下还有这般的事情吗?”
“更为重要的不是这些许银钱,而是现在河上任何船只不能走,河上运输只有他黄霸天一人,若是他跟拜火教勾结,偷偷的往外运送军械,咱们连看都看不到,岂不方便?”
白墨生不愧是渔帮白纸扇,读书人,坏得很啊,杀人诛心,直接问耶律,你说假如黄霸天背叛耶律,在封河期间,他偷偷的往外运送军械,这河上连个渔民也没有,根本没人能够发现啊。
你说这般你还能找到拜火教的军械吗?
耶律闻听此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看向了黄霸天怒道:“你作何解释?”
“这,他,胡说,我对大人的忠心天日可见,我岂能跟拜火教勾结,拜火教能给我什么啊,我……”
黄霸天都有些语塞了,这是被白墨生抓到了七寸了。
看着黄霸天慌了神,这时跟在后面的唐寿往前走了一步道:“大人。”
耶律看了他一眼道:“唐寿!”
“是小人。”
唐寿点头,紧跟着唐寿对耶律道:“大人,刚才白兄所言皆是猜想。”
“猜想?你们运送货物是假?要不要把各位掌柜的叫来当面对质啊!”
唐寿这时看了一眼黄霸天,他很失望啊,这黄霸天看着挺聪明,怎么做如此蠢事,权利的确是能够用来谋利,可是你不能把正事给忘了啊,看你得意忘形的样子,唐寿就一肚子恼火,这样的货色,带不动啊!
这样想着,唐寿深吸一口,紧跟着看着白墨生道:“是,那些货物我们的确是运了,不过这挣来的钱可不是给我们漕帮的,而是要作为军费支援耶律大人的,我们帮主说,这拜火教愈演愈烈,这沔水县早晚也要经受住战火,而整个沔水的安危全要依仗耶律大人,因此,这挣的钱,我们要帮助大人扩建军队,以此保境安民,是不是帮主!”
这!
黄霸天听了这话咬了咬牙他,一脸肉疼,不过还是点头道:“没错,这钱我正想找机会给大人呢,大人放心,我绝没有私心,一切都是为了大人啊!”
耶律闻言看了一眼黄霸天,呵呵冷笑道:“一切都为了我?”
“好啊,明日就把钱给我送来,正好我这手里还缺一笔军费呢,
那就多谢黄帮主支援了。”
黄霸天闻言肉疼,不过却只能点头:“是。”
心里暗自叫苦,完犊子了,这一回算是白玩了,这钱全被拿走了。
白墨生这时看了看唐寿,眯缝起来眼睛,这位唐寿很聪明啊,一招借花献佛,就把事情化解了,可是哪有这般简单,想到这里,白墨生道:“哦,既然是给大人赚钱,我也不多问了,可是这运送了十天了,大人搜查的军械会不会混在黄帮主的这些货物里,运出沔水县呢?若是跟着批军械比起来,这些许银钱可算不得什么啊!”
听闻此言,黄霸天立刻道:“没有,绝对没有,每一批货我都查过,绝对没有军械的,大人请相信我!”
耶律没有回答,可是白墨生却继续道:“是啊,大人是相信你,这才让你筹集军费,不过你值不值得大人相信,可就不知道了,这河可是已经封了十天了,那军械连个影子还没有呢?我说黄帮主,你不会真的私通拜火教,把东西偷偷运出去了吧。”
“你放屁!”
黄霸天此时大怒喝道:“老子对大人忠心耿耿,岂会把那批军械放出沔水。”
“哦,既然如此,黄帮主,何时把那批军械交给耶律大人啊,不会连个期限都没有,继续封河给大人筹集军费吧?”
白墨生咄咄逼人,黄霸天气的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