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红莲消散,仿佛秘境般的画卷,如同被泼了水的油墨画,一切都朝着大地流淌,消散在众人脚下。
小院重新出现,汤公子的灵柩也摆在众人的面前。
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
让周围的人有些怅然若失。
“刚刚所经历的,好像是真的一样。”紫岚派的人惊叹,哪怕是双刀武馆馆主这样的人物,看向一粒米道长和黑棍方丈,眼神中都多了一些敬畏。
“三宗的手段,让人叹为观止。”
姬源也在回味,这才是灵修啊。
施展出的才是姬源前世在小说中见到的神仙手段。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汤利刚愤怒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从刚刚黑棍方丈的神通中拉回来。
“你们的手段也都施展过了,大家也都见到了,罪人就是姬源!”
“汤掌门。”一粒米道长打断道,“贫道可以很肯定,姬源不是杀死你儿子的凶手。”
这一句话,直接将汤利刚惹炸毛了。
“你们三宗之人就是如此黑白颠倒吗?”
“刚刚我的人拿出了证据,之后又让你们亲自动手试了试,最后还用了什么剥皮之术,结果不都是这姬源吗?!”
“还是说,你们青州的大人物铁了心要包庇此人?!”
“什么三宗,也不过是一群见利忘义的伪君子罢了!”
汤利刚接二连三的怒吼。
让一粒米道长的眉头微皱,“汤掌门,我念在你有丧子之痛的份上,可以不计较伱刚刚的莽撞和出言不逊。”
“可若你还有下一次,贫道可就要和你好好讲讲道理了。”
一粒米道长鼻尖,有浓烈的白烟升腾。
原本就因‘走马灯’之事而升起的气势,此刻越发高涨起来。
院中境界稍低的人物,在这股无形的威势之下身形摇晃,站立不稳。
汤利刚似乎也意识到言有所失,气势弱了几分,“那我倒要听听,道长还有什么高见。”
一粒米道长解释道,“我这‘灵中窥豹’之术,可见破其皮囊,见其气血五脏。”
“若用在活人身上,想以灵力剥皮,难如登天。”
“可若是用在灵体之上,却轻而易举。”
“而在记忆中的星点灵力,更是破绽百出,能发挥出此法最大的功效。”
“可即便如此,我刚刚在汤公子的记忆中,仍旧无法剥下‘姬源’的皮,可见此人是早有防范。”
姬源在一侧听得仔细,经过一粒米道长这么一讲,他对于云山观的术法越发敬畏。
若是有人落在三宗手中,恐怕身上就没什么秘密可言了。
自己身怀万职书,恐怕要离三宗的人远一点才行。
他们对于灵修的参悟和灵术的造诣,都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
而且按照一粒米道长的说法,
他能用这‘管中窥豹’的神通,从别人的记忆中剥皮见气血和五脏,那自己或者说整个青才榜的所有天才,在这些人眼中都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姬源越想越惊悚……
不对,倘若真的如此,那世上就不会有三宗之外的其他势力了。
或者都不会有三宗,只会有一家。
这样的手段,应该是有限制在的……
不过就算有限制,这手段也太恐怖了。
汤利刚继续发问,“那就不能是姬源早有准备?”
一粒米道长闻言,当场乐了。
这汤利刚,当真是没有脑子。
“若是姬源早有准备,那您的方长老又怎么可能在汤公子残存的记忆中见到姬源?!”
“这两者哪个更难,我应该不用再解释了吧?”
一粒米道长的接连回答,让汤利刚顿时涨红了脸,闷着头,攥着拳,一言不发。
“啊~没天理了!”
“我儿死得好惨啊……”
妇人凄厉的哭泣声再度响起。
“哭哭哭!就知道哭!”
汤利刚也被妇人的哭声扰的不胜其烦,他望向一粒米道长,“那敢问道长,能否找出杀害我儿的真正凶手?!”
“我汤利刚,愿意出任何价钱!”
“难。”黑棍方丈开口,“这人的手段相当高明,不亚于我三宗珍藏。”
“虽然他因为手段太过高明而露的馅,可这破绽只能证明姬源不是‘姬源’,很难从这找出那人到底是谁。”
黑棍方丈沉声道,“与其如此大费周章,汤掌门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有哪些仇家。”
“这样找起来,应该更简单。”
“仇家…仇家……”汤利刚开始低语着念叨起来。
……
姬源众人走了。
他们坐上了紫岚派备上的马车,离开了碧山郡。
姬源与一粒米道长相对,身边是黑棍方丈。
斜角则是师兄雷伯兮。
两位三宗的大人物,甚至都不愿意相对而坐。
至于两人的弟子,都在另一辆马车上。
众人沉默不语,唯有窗外急促的马蹄声阵阵作响,好似映照着众人心中的不平静。
“我在紫岚派说让汤利刚好好想想仇家,只是权宜之计。”
黑棍方丈开口打破沉寂,“实际上能有如此手段之人,应该是冲着姬大人你来的。”
“那人相当危险。”
“秃驴说的不错。”一粒米道长也开口,“论灵术,无论攻防还是秘术,三宗遥遥领先。”
“我的‘灵中窥豹’和秃驴的红莲托生,都是宗门之内一等一的灵术。可依旧找不出破绽。”
“可见那人之凶悍。”
“我得罪的人……”姬源沉默片刻,“我手握大王朝权柄,明处有诸位前辈愿意提携,那暗处自然有鼠辈想要要我性命,分食气运……”
“若要我说仇家,赵刺史的赵家算一個?”
雷伯兮开口道,“兴许是五大山头的苦肉计也说不准,没准碧山郡的五大山头也找到了靠山呢?”
“还山教…血君教这些灵界诸神的教派有没有可能?”姬源突然想起那几个灵界神的教派。
自己在阳潮县,杀的诸神信徒可不少。
还山教、兽血教、血君教、鬼神教……
“都有可能。”一粒米道长笑道,“不过,姬大人只要继续往高处走,这些明枪暗箭都是躲不了的。”
“你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你说是不是啊,秃驴?”
黑棍方丈冷哼一声,“彼此彼此嘛。”
“我只是提醒姬大人,万事留心。”
“谨遵道长和方丈教诲!”姬源眼见两人火气逐渐上来,连忙岔开话题,抱拳道,“这次多亏有两位前来相助,不然这次碧山郡之行,还真就麻烦了。”
“确实。”黑棍方丈也唏嘘一声。
马车上,再度归于沉寂。
……
碧山郡某一角。
灰色麻衣的包善蹲在小院的墙角,拿着树枝逗弄着角落里的两只蟋蟀。
包善突然叹了口气。
“可惜啊,要不是这和尚和道士,准能将那个姬源留在碧山郡的。”
“就算杀不死,也能掀他两张底牌,推敲一下其真正根底才是。”
“唉…这家伙不是以莽夫著称吗,怎么这次除了那什么万通门的师兄之外,还将和尚和道士都带去了……”
“这帮和尚和道士也真是没骨气,不就是一个大王朝权柄吗,就这么低三下气的贴上去了啊。”
“这汤利刚也是没骨气,你儿子都死了,怎么还能有理智啊。豁出性命跟他干啊!”
“啊啊啊……不公平,不公平!”
包善愤愤的喊了两句,随即神色又恢复正常。
“不过也还行,借着汤利刚让紫岚派内斗……帮着那小丫头片子把地河派推上去,这一趟我也不算白走。”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相对于墙角的两只蟋蟀,仿佛遮天蔽日的神佛。
包善抬起脚,神情淡漠的踩了下去。
还狠狠地扭了扭。
“下一次,你可不会这么走运了……”
……
青州城。
不少赌档都开了盘,牵头的不乏家族长辈在三十六行身居要位的贵公子富千金。
而他们赌的,自然是碧山郡和花梨郡的鬼门。
到底是耿家先扫清,还是姬源先扫清。
这是大的面。
往细处算,还有耿家用时多少,姬源用时多少。
开盘一个多月,还有陆陆续续的人和盘子加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