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寻常修行者，如山岳一般的壁垒，李慢慢轻易的就能迈过去。
哪怕如今的李慢慢，已经迈入了无距，他仍旧不会战斗，不懂得争夺。
也许，这一份心性坚持下去，他的境界会变得更高。
只是，永夜将至，时间上来不及。
老二君陌，他的天赋很强，但无法达到柯浩然的境地，他最多只能是一个战斗狂人。
老三余帘，他是魔宗的宗主，世人难容的魔宗宗主林雾，二十三年蝉。
功法神秘，可依旧无法改变未来的结局。
这些年，他找寻了无数的弟子，他想要知道度过永夜的办法。
夫子害怕了，作为世间最高的人，他也在害怕。
他也许比酒徒和屠夫更害怕，所以才会每年都坚持搜寻。
卫光明在做天启元年的案子的时候，夫子随意的一瞥，他只看到了宁缺这个生而知之，并没有看到桑桑这个天人。
现在想来，曾府灭门才是关键，当年林府的灭门案，就是为了给夫子上眼药。
夫子站在光明神殿，伸手驱散了周围的一切光明，然后问道：
“天启元年，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卫光明心中震惊，他的拳头紧紧的攥着，他的视线望向北方，穿越崇山峻岭，他看到了桑桑。
心中了然，原来如此。
夫子这般的疯狂，就是因为桑桑的天人身份暴露。
冥王之子，又或者是昊天之子？
哪怕是强大如夫子也看不清。
夫子生活在永夜之后，他没有经历过永夜，因此他并不知道永夜究竟代表着什么。
“我看到了黑暗，我看到了光明。”
卫光明也不藏着，说出了永夜的秘密。
一旁的观主同样心中震惊，关于永夜，道门的典籍中有无数的记载，从很多侧面的印证了冥王是真实存在的。
当年的光明大神官，携带着天书明字卷，前往荒原传教便是投身黑暗。
只是观主和夫子一样不清楚，投身黑暗究竟有什么样的好处。
卫光明，一语道破。
黑暗和光明是相对的，也许他们本就是一体。
夫子想起了宁缺在幻境之中，对于永夜将至的回答，身在黑暗，心向光明。
所有的东西，其实一直都有预示，只是他们不愿意相信罢了。
天空中一声闷雷炸响，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光明神山。
夫子，卫光明，陈某三人同时看向高空，心中震颤。
“你迈入了天启？”
夫子想起了什么，望着卫光明有些难以置信。
明明已经知道了昊天世界的秘密，可他仍旧迈入了天启。
“是，若不是天启，昊天又怎么可能找得到我们。”
卫光明的声音清脆，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陈某这时候也开口道：“你想打开昊天神国？这绝不可能，当年的柯浩然何等的惊艳，他一旧失败了，死于天诛。”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要活着做一个执棋人。”
卫光明手掌之中，光明绽放，其中蕴含着极其强烈的昊天神辉，这就是天启的神力。
听了卫光明的话，陈某恍然大悟，心中震惊卫光明的疯狂。
明知永夜将至，仍旧把自己和发动永夜的人绑在一起。
“桑桑，不是冥王之女，她是光明之女，她将得到光明的传承。”
卫光明将他心中的想法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夫子沉默了，他似乎在权衡利弊。
观主后退两步，收起周围的天书，已经做好了跑路的打算。
被困在知守观的木棍，要逃出来了。
“好，我会看着伱。”
夫子得到了答案，转身返回车上，李慢慢牵动牛车消失在了原地。
卫光明和观主陈某相对而立。
观主想要说什么，可他看了一眼天，又闭上了嘴没有说出来。
紧接着，观主看着北方，一根木棍，从知守观脱困而来，直逼着光明神山。
“算了，还是南海安全点。”
说吧，观主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卫光明孤身一人。
此时的卫光明，无距，天启，天魔，三位六境，实力通天，修为直逼第七境界。
光明神山发生的事情，许多大人物都在关注着。
月轮悬空寺，荒原天弃山脉，书院二层楼，又或者是西陵桃山。
独臂道人，站在光明殿的百里之外，始终不敢靠近。
哪怕是夫子和观主两人都走了，他依旧站在原地。
独臂猜得到，夫子，卫光明，还有观主，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定是世间最大的隐秘，和度过永夜的办法，有着极大的关系。
但独臂不敢靠近，不论是卫光明还是观主，都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想不到我无尘，许多年没出世，竟变得这般的畏首畏尾。”
“现在，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熊初墨能作为西陵的掌教。”
“若是由我这样的人坐上去，估计免不了好面子，去和大唐开战。”
“熊初墨看似荒唐，但他更为识时务，也正因为他的荒唐，让大唐觉得他更好欺负。”
独臂转身消失在了原地，来到了桃山的小光明殿。
陆摇光看到来人，上前行礼。
“你是卫光明的人？”独臂开口问道。
“是。”
陆摇光点头，心里有些发寒，若是这一层身份被曝光了，他定然会死在桃山之上。
“有一个问题，我很好奇，卫光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了独臂的问话，陆摇光面色凝重的想了想，然后说道：
“光明大神官，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人，他一生致力于拯救苍生。”
“苍生？”
“是的，那些不可知之地的人高高在上，他们从来都不能体会到民间的疾苦，可光明的大神官，却时常记得民生，民苦，在他的眼中，修行者和普通人是有区别，但又没有区别的。”
独臂听了陆摇光的话，更加的好奇了。
他曾和陈坤论道的时候，也询问过对方，光明大神官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陈坤的回答是，卫光明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很怕死的人。
现在，这位陆摇光的口中，关于这位光明大神官，又变做了另外的一种样貌。
“大神官将修行者和普通人区分开，修行者的地位更高，但他们享受地位的同时，也要严禁杀戮，哪怕是不造福人类，也决不可破坏自然平衡。”
“大神官说，人生而平等，但又不平等，因为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父母，在社会生活中，有着不一样的经历，这些经历会产生阶级，不同阶级的人，无法跨越交流。”
“大神官说，他一生致力于，改变阶级，让那些贫苦的人，迈上更高的阶级，站在更高的舞台。”
陆摇光为什么肯冒着生命危险，打入桃山当卧底？背负着无数的骂名，在桃山待着？
他始终坚信，光明大神官的做法，就是对的。
独臂沉默了，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被洗脑的知命上境强者。
一个人迈入了知命上境，那这个人应该就有着不俗的定力，有着专属于自己的道心。
怎么可能轻易的屈居人下？
曾经卫光明还是知命巅峰的时候，这些知命境界强者，便已经跟着卫光明了。
这说明，并非是对强者的仰慕，而是对卫光明理念的崇敬。
独臂道人点点头，消失在了原地，似乎有所明悟，可他依旧不敢前往光明神殿。
卫光明盯着虚空，看着云层越来越浓厚，闪电越来越多，他的心里再次生出示警。
“不就是借你点昊天神辉么，我都已经迈入了天启，你还这么小气。”
卫光明小声的嘟囔，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紧接着，天空中，风雷大作，一道雷霆劈在了光明殿的最高处，然后被导入到了地下。
如果是宁缺看到这一幕，定然要大喊着叫道，避雷针。
光明神殿没事，但天空中的雷云更大了，疯狂的凝聚起来，再次有闪电落下。
卫光明再次看向北方，看着山道上，君陌和桑桑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山上移动。
“哼，脾气还挺大。”
“你闹脾气，我不仅不会怪你，而且还会收你的人间体为徒。”
“就让桑桑的一身昊天神辉，都转化为光明神术吧。”
“也许这样，能将她的意志保留住。”
“哎，这个小姑娘真可怜。”
卫光明躺在床上，从桌子旁拿起一根香蕉，拨开皮吃了起来。
夫子走了，他肩膀上扛着的压力，也终于消失了。
夫子作为这个世界上最高的人，他给人的威慑太大了。
尤其是，卫光明曾经眼睁睁的看着夫子在桃山屠戮，甚至连山上的猪狗都被屠杀殆尽。
鲜血染红了整个桃山，所有的桃树都被拔起来，那一日，简直是世界末日到了。
幸好，夫子走了。
压在卫光明头上的恐惧没了，哪怕是昊天，他现在都敢随便的戏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