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宅院只留下秦守和覃剑勇,覃剑勇毕竟曾当过捕头,他现在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那可是整个西南道最高学府啊,怎么会有霸凌这等事发生,还出了人命?
“先生,我大乾读书人怎么可能如此,那可是我们大乾文化传承的继承者,他们怎能如此?”
秦守这时候没有说话,也没有安慰覃剑勇,这事只能靠他想清楚,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不过谢远这孩子,挺有风骨,谢来运也算后继有人,只不过一直这么下去,这孩子会不会拥有浩然之气?
想到这,秦守多了一些兴趣。
……
等到谢来运等人离开以后,整个宅院也安静下来,覃剑勇看到秦守在木亭小憩,又按捺不住心中疑惑,便去了六扇门看韦一笑调查府学之事。
虽然覃剑勇以家仆自居,但秦守却没想过操控覃剑勇的一切,他可以自由出入,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
此时宅院静悄悄,秦守这才有空研究韦一笑带来的下九流命格信息。
他也没想到,这道府之中竟然有这么多下九流命格百姓存在,甚至若是算上隐性下九流命格,可能十个百姓之中就有八个。
这结果可谓让秦守十分意外,不过把隐性命格剔除,只算显性命格百姓,恐怕一百个百姓中才有一个。
这才是印象中的情况。
秦守一时之间有些不好下手,这些下九流命格显性者,他们从事的职业也大多是下九流职业。
当然如之前缝尸匠的命格,是少之又少,就算在显性命格之中,这类命格者恐怕连百分之一不到。
秦守想不通为什么,为何平常视之为少数中的下九流命格才是人族最普遍的命格。
只不过他们都是隐性命格,和普通百姓无异,所以才会形成这种常识性错误。
不过这世界他降临已然三年多,可是他大多奔波在斩妖除魔之间,这世界真相本就了解甚少,既然想不明白,那现在不如实际去看看。
而在这名单信息中,他意外又不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缝尸匠口中曾经说过的老刽子手一家。
此刻外面天色已黑,秦守也不在意,随着心念一动,整个人就突兀地离开了宅院。
他这时准备先去老刽子手家看看,当初缝尸匠从崇城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杀了老刽子手。
当时老刽子手的儿子,没有追究,说是这是老刽子手的命,可秦守却知道真相,这很明显这是缝尸匠为了保护他的儿子王浅,才痛下杀手。
之前觉得没什么,现在仔细一想,却觉得有些情理不通,但老刽子手的儿子为什么会那么说?
而且以老刽子手的实力,若是他要反抗,恐怕缝尸匠怕也不能那么简单得手。
这么多异常联系在一起,其中难道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可是等秦守到了老刽子手家,发现他们却已经搬离此处,徒留房间空荡荡。
嗯?
一般来说故土难离,这老刽子手的家人怎么走的这么干脆?而且从这情形来看,这老刽子手的家人走的有些匆忙。
他随意看了一眼,本来准备去下一个下九流命格百姓家看看,突然停下脚步。
他从杂乱的家具之间,抽出一张泛黄的皮,上面画着一些狐狸黄大仙,两足而立,表情诡异。
这老刽子手的家人,原来有一个是画皮匠,修为还不低,只见画皮之中,突然一股阴寒气息出现,还没等它侵入秦守皮肤,就被秦守周身气血自动反击,自燃销毁。
因为这事发生太过突然,秦守也只能看着这画皮燃成灰烬,自己本就在调查下九流命格,现在又少了一个参照物。
可惜。
就在秦守要走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他走向卧房,这里也依旧空荡荡,只剩下木床木柜,里面空无一物。
秦守这时候却掀开床板,就看见地面上一个血淋淋大字。
恨!
一看到这个字,秦守就感觉一股凶意冲面而来,可见写字之人当时恨意滔天。
他们在恨什么?
恨缝尸匠杀了老刽子手?
那为何当初又说不追究,是老刽子手的命?
不对。
这笔迹虽说干透,但时间也不过在这几天之间,和缝尸匠下手时间对不上。
这样一来,此事又变成一个谜团,秦守不由感叹一句,这就是以前他不愿过多和人打交道的原因。
可是现在从昨日再次悟道之后,他已明白前路,自己需要入红尘。
此事玄而又玄的感知,让自己明白,自己已经纠缠到此段因果中,那唯一的解决办法,自然是斩断此因果。
看来明天有空还得去让韦一笑查查,这老刽子手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有感觉,这一次的收获,恐怕不会比缝尸匠引邪低,自己难道又要获取功德?
接着秦守先把此事放在一旁,现在他还要继续前往下一个下九流命格者家中,看看有什么特殊情况。
这一次调查没出现意外,只不过也没有什么收益,这就是老老实实本分的屠夫。
他家中和睦,没有一丝邪异气息。
就这样,秦守奔波一晚,却没啥收益,心中感叹,这邪异果然是概率事件。
......
西南道,道府。
秦守宅院。
第二天一大早,谢来运就带着谢远再次登门,不过他们后面竟然还跟着韦一笑。
此时他们无精打采,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这不由让秦守有些奇怪。
“怎么了?”
覃剑勇这时候问出声,他昨晚还跟着韦一笑看了一下情况,府衙都不敢拦韦一笑,这情况难道还有转折?
韦一笑听到覃剑勇这句话,不由一脸尴尬,昨天自己话说的太满,今天一大早,自己连府学都没能进去。
府学夫子一看到他,直接就在大门口把他骂得落荒而逃。
什么圣人读书地,怎能让尔等血迹斑斑鹰犬入内?
六扇门在读书人的眼中,名声的确不怎么好,毕竟他除了妖魔诡怪外,还监察天下,读书人又怎么看得惯?
所以一大早碰壁之后,他就找到谢来运,对于昨天自己说下的大话,表示歉意。
毕竟自己连门都进不去,何谈什么主持公道?
秦守没想到这个世界武力至上,这读书人还能有如此地位,他这时不又想到了王员外,当时一身浩然之气。
难道这就是这个世界读书人的底气?
韦一笑都不敢硬闯府学,恐怕也是这等原因,这时候谢远对着所有人深深一躬。
“麻烦各位叔伯了,此事本来就是远之事,我读书是为圣人大义,府学如此我也不在意。
反正我家中又不是没有钱财,圣贤书我买得起,我可以继续在家读书。
只是我依旧感觉对不住那位同窗,心中隐隐不安,我不能帮他主持公道,没人知道他是枉死,这终究还是我自己退了一步。”
谢远此时越懂事,韦一笑越是臊得慌,尤其覃剑勇看他的眼神,让他越发难看。
六扇门自诩监察天下,不容一点冤假错案,此刻却像是成了笑话一般。
可是,那可是道府府学啊,府衙他可以任闯,知府也不敢乱说话。
最多知府口头警告一番,就算如此韦一笑也敢上前搜查府衙,大不了上头给自己一个处分而已。
可是这府学不一样,它乃是读书圣贤地,有圣人文气护佑,他要是敢硬闯,恐怕就会把天捅个窟窿。
他一想到这,心里就有些没底气,毕竟那些读书人面对六扇门不怕死,嘴一个比一个毒,不是鹰犬就是屠夫。
但是,那府学之中的夫子连自己都不怕,那谢远的夫子,为何又要偏袒那些世家子弟,这有些说不通啊。
秦守这时候让大家在木亭坐下,先冷静一下,覃剑勇这时也已经泡好茶。
只不过在茶水青烟袅袅中,没人说话,谢来运看着自家儿子有些颓丧的表情,心中有些无奈。
连韦一笑堂堂六扇门分舵司马都进不了府学,更何况他区区一个商贾?
至于秦守,他知晓秦守的性子,淡泊明志,恐怕自己这时候也没脸求他帮忙。
覃剑勇看到谢远有些颓丧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少年本应该朝气蓬勃,现在却让他看到世间丑恶,这是他们这一辈的悲哀,没能保护好这些孩子。
想到这,覃剑勇忍不住冷笑一声,“韦司马,这六扇门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了,这还是监察天下的六扇门吗?
好在我迷途知返,不然要是真的入了你们六扇门,看到那些冤假错案,我还不得气死?”
谢来运没想到覃剑勇会阴阳怪气,他担心因为自己儿子的事,让韦覃两人出隔阂,连忙出声打圆场。
不然闹出事,那才是自己的不是,可他刚想开口劝解,缓和一下气氛,就在这时候,韦一笑却突然站起来。
“各位放心,这事我既然已经知晓,昨天还保证会解决,那我就不会让各位失望。
现在我在秦先生面前把话说死,如果我做不到,我就算把自己这身皮扒了,也要帮谢远侄儿讨回公道。”
说到这,韦一笑就直接告辞离开,谢来运根本就拉不住,他这时看着韦一笑的背影,心里唯有苦笑。
“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何至于此?”
覃剑勇这时候却轻笑一声,满脸不在意。
“这韦司马不愧是爆裂狮子,咱们不刺激他一下,他恐怕还不肯用出全力。”
听到这,谢来运有些傻眼,合着刚才覃剑勇是故意出声嘲讽韦一笑,目的就是为了逼他一把。
谢远这时候也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自己的事,这两天让几位叔伯费心了。
谢远再次躬身道歉,覃剑勇却立马扶起他,他现在是真的越来越欣赏这小子了。
读圣贤书,知礼晓大义,还不迂腐,好一个读书种子,谢来运教导有方。
听着覃剑勇的夸奖,谢远连连说不敢,此时才像个少年郎,竟然还有些害羞。
秦守这时候看到这,脑中却是灵光一闪。
读书种子?
他想到了缝尸匠生前跟他说的话,她好像让自己也去读书,说自己不要浪费了王员外的读书种子?
秦守之前也全身仔细检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读书的确和以前感觉有些不一样。
他现在不管读到什么,几乎都可以很快就理解其中讲述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他不由开口:“谢东家,令郎以后不去府学,那读书的时候,不妨到我这边,说不定可以调节一下情绪。”
“啊?谢谢先生。”
谢来运听到这有些不可置信,紧接着大喜,没想到远儿竟然能跟秦先生读书,这是何等造化?
其实他也应该庆幸,秦守此时悟道入红尘,不然他又怎么可能因为实验读书种子的说法,让谢远过来读书?
谢来运看到此时懵懂不知好运的谢远,连忙把他拉过来,叩谢秦先生。
府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