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寒风料峭，一股狂风顺着打开的窗户吹入。
窗户旁边书桌上的《大道论》被风吹得卷动开来，纸张连续翻动，哗哗声连绵不绝。
与满地的武功典籍不同，这本《大道论》里记载的并不是多么高深的武功，而是记载了一位江湖上传奇人物的修道成真之路。
三丰真人！
武当派的开山祖师，同时也是江湖上百年以来最声名显赫的道家宗师！
《大道论》正是由其亲手所书。
虽然这本道家典籍中并无一丝半点的武功招式，但里面却记载着张三丰阐述的道家理论的核心。
武和道不分家，武功修为到了张三丰那种境界，一言一行之中皆是大道至理，《大道论》这本典籍便是张三丰晚年所著，同样蕴含着张三丰对于先天境界的感悟。
如此珍贵的典籍，对于陆玖而言，重要性比这藏功楼中的任何神功秘籍都要重要得多。
人力有时而穷，而武学之道无穷尽也！
先天绝世境界在笑傲世界或许已是顶峰，但在陆玖看来，先天或许只是一个起点。
尤其是近些年来，随着他触及到先天的门槛，冥冥中他似乎有一种预感，自己或许已经快要走到这个世界的尽头了。
先天之境，六识俱开，犹如武学中所言的福灵心至一般，陆玖虽未破先天，但面前的那道门却已如破朽门板，不仅近在咫尺，更是随手可推门而入。
呼……
狂风吹卷，冷风顺着窗户灌入，吹得桌面上烛台随风摇晃不已。
若是烛台倒塌，说不得地上那些珍贵的武功秘籍要付之一炬。
陆玖移步窗前，一股无形的气机弥散开来，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波动如同涟漪般散开。
狂风依旧肆虐，地面典籍吹卷而起，但前面的烛台却不见一丝摇晃，仿佛一股无形的墙壁挡在了四周，阻挡着冷风灌入。
沙沙沙……
不远处一个小太监提着膳盒疾步而来。
行至藏功楼前，小李子习惯性地抬头一瞧这座高达六层的木楼，此处可是皇宫内的禁地，即便是巡逻的兵士都不得在此地巡守。
自六年前入宫之后，小李子就被分配到司膳监，专职负责给这藏功楼里的贵人送饭，一送就是六年的时间。
他也曾私下里打听过在这皇宫禁地之中居住的贵人的情况，但宫里的人却都一无所知，即便是他的干爹，司膳监掌事大监也不清楚。
在这六年之中，陛下每十日便会着他去乾清宫问话，询问在藏功楼里之人的情况，但六年下来，小李子也只见过陆玖几面。
每日早晚两次，往往是将膳食送到一楼的桌子上即可，而那位贵人也很少下楼与他相见。
然而这一次，当小李子抬头上瞧时，却与陆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蹬蹬蹬……
小李子吓得后退几步，借着窗户透出来的光亮看清楚陆玖的面容后，其才回过神来，连忙躬下身子叩了个头：“司膳监小李子见过大人！”
陆玖看着楼下面容稚嫩却又沁出一丝阴柔之白的小太监，忽然有了几分兴趣。
“上楼说话。”
小李子浑身一震，心里却泛起狂喜之意。
这段时间以来，陛下仍然每十日就召见他一次，同样也会询问楼里这位贵人的情况，但言语之间却多了几分冷意和杀机。
小李子虽然进宫只有六年，但却深知这皇宫之内到处都充斥着算计和杀机，同样为了拜司膳监的掌事大监为干爹，他也曾同一些同期入宫的小太监明争暗斗，甚至亲手将一个同乡之人推入了深不见底的枯井。
也正是因此，他十分清楚，陛下在提到‘陆玖’这个名字的时候，眼里闪烁的就是赤果果的杀机。
梦想成为司礼监掌印的小李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果真的能从陆玖这里探查到一些消息，那在陛下面前自然就会露脸。
说不定还会得到陛下的垂青！
如此，岂不是要一飞冲天？
蹬蹬蹬……
小李子提着食盒气喘吁吁地登上了六楼，入目处满地都是一本本典籍，在家乡读了几年书的小李子定睛一瞧，心里便是大吃一惊。
地上这些典籍竟然都是传说中的武功秘籍！
而且还不是一本、两本，而是上百本！
就这么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想要吗？”
不远处幽幽传来的声音让小李子浑身一颤，连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小李子无礼，还请大人恕罪！”
陆玖靠在桌子上，看着眼前小太监的头一下一下磕在地板上，不多时，地板就留下了一滩血迹，而小太监的额头也变得血肉模糊起来。
“起来吧。”
陆玖吩咐了一声，小太监却只是停止了磕头，身子仍是伏在地上。
“抬起头来。”陆玖的声音有些严肃。
小李子抬头瞧了一眼，起身肃立在一旁。
“嗯？”
“眉眼泛黑，你这是要有血光之灾啊！”
陆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小李子吓了一跳，不由地怀疑起了陆玖的身份，眼前这位贵人莫非是道家卦师？
怎么一开口就是给人算卦？
什么眉眼泛黑？
小李子腹诽了一句，分明是昨夜在淑芳宫和直殿监的一群太监玩骰子玩到了天明，睡眠不足所致。
砰！
就在这时，一本簿册落在了跟前。
“这本《天罡诀》也算是一门比较高深的武功，若你天资够好的话有望修炼到绝顶境界。”
“如此，也算是慰藉你这些年来给本座送饭的辛苦！”
“说不定还能救伱一命！”
……
噗通！
心情激动之下，小李子又跪了下来：“多谢大人！”
由不得他不激动，这可是武功秘籍啊！
而且是让人可以修炼到绝顶境界的顶尖武功秘籍！
在这皇城大内之中，一个二流高手便可以成为掌事太监，一流高手甚至可以外放东厂成为大档头！
如果他真的修炼到绝顶境界，司礼监掌事太监的位子离他也就不远了。
123.第123章 先天祭礼
“嗯？”
就在这时，陆玖神色一动，目光转向深沉黑暗的夜空。
呼！
脚下一股狂风乍起，陆玖已轻飘飘地掠出了窗户，立足于藏功楼楼顶之上。
纵目四顾，一队队明火执仗的兵士向着皇城外蜂拥而去，其间甚至夹杂着一些身着紫色太监服饰的供奉阁高手，这么大的阵仗可是多年未见了。
“大人？”
小李子正要向陆玖磕头，然而风声一响，陆玖却已如鬼魅一般飘出了窗外。
下一刻，他眼神炙热地望着地上的《天罡诀》秘籍，倏然间狠了狠心，拾起秘籍后放在了怀中。
再抬头，却发现陆玖又重新出现在了房间内。
“这……大人？”
陆玖脸泛淡笑，道：“今夜宫中莫非是来了刺客？怎么宫中禁卫和供奉阁的人都出动了？”
小李子一愣，随即摇头道：“小人实在是不知！”
顿了一下，又道：“小人这就去打听一下。”
陆玖笑了笑：“算了！宫中来刺客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看来朱厚熜这个小子的皇帝位子坐得也不是多么牢固啊！”
闻言，小李子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默不作声。
“东西放下，你回去吧。”
“明天那本《天罡诀》秘籍抄录完了之后记得送回来。”
陆玖的声音在小李子耳边响起，此时此刻却犹如天籁一般，让小李子如释重负。
“小人告退！”
……
目送小太监的身影消失在宫墙之间，陆玖眼中异色闪动，望了眼远处灯火通明的乾清宫。
“且去看看吧。”
呢喃声响起。
下一瞬，衣袂飘动，人已如飞鹰一般横空掠了出去。
已是入夜时分，寒风怒号，吹动‘呜呜’之音。
长街上，一队队兵士手执刀枪，挨家挨户地敲响房门，如虎狼一般冲进去又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其间胸口处往往鼓鼓囊囊了许多。
间或有一些惨叫和哀嚎声夹在其中。
陆玖身法展开，如一缕轻烟在屋顶之间飞纵，即便是数丈之外一流境界的供奉阁高手也未曾察觉分毫。
京城，东城一处民居之中。
陆玖飞掠而至，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
门后一滩暗红色血迹清晰可见，这处民宅是陆玖在玄冥教成立之时层层委托他人购买的，本意作为玄冥教在京城的暗点之一。
后来玄冥教蛰伏蜀地多年，此处也就荒废了下来。
在临来京城之时，陆玖将这个地方告诉了赵鼎，以备有事之时可以派人过来联络自己。
照理来说，这个民宅只有陆玖和赵鼎两人知晓。
现如今，却莫名出现了一滩血迹，不由地让陆玖心里一沉。
沙沙沙……
陆玖缓步向房屋走去，而脚步声显然也惊醒了屋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