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阿丘连忙开口问道。
“……失败了。”
阿丘一愣：“怎么会？”
于苍摇了摇头：“半龙人猎首似乎并不能作为调整。”
这倒是怪事。
同调召唤他已经研究了不少时日，在来之前，他还专门对这张半龙人猎首进行了一些微调，以确保它可以进行同调召唤。
按理说，绝对不可能出现无法作为调整的情况的。
阿丘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没有去问是不是魂卡的问题，只是挠了挠头：“难道是我的计算有误……？”
在他看来，于苍绝对比他靠谱多了，他带来的实验材料，绝对不可能出现问题。
然而，于苍却给出了相反的答案。
“不，你的计算十分准确，应该是我的素材出现了问题。”
“啊？”阿丘一愣。
而于苍则是一边思索，一边继续道：“这么说也不准确……阿丘，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
“那就是……”于苍转过头，“你有没有想过，星阶的意义是魂卡与魂能井之间的距离，那么，我们用同调强行缩短这个距离，这个过程，实际上意味着什么。”
“是……”阿丘眉头皱起，“拉近距离？不对，既然你这样问我，那肯定没有这么简单，那……”
阿丘忽然停住，他忽然看向场上的两只召唤兽，眨了眨眼：“难道说是……可那样的话，我的计算就错误了……”
“只是方向稍有偏差，谈不上错。”于苍轻轻一笑，“那么，假如这减法同调是这样的话……”
于苍从卡盒之中摸出了几张魂卡，一系列操作之后，召唤出了一只源眼混沌龙。
阿丘稍稍扬眉：“这是……”
“没错，多亏了你那天提供给我的混沌龙蛋韵律，我才能做出这张魂卡。”于苍道，“当然，我做了改良。”
“……希望段峰将来不会骂我。”
于苍：“好了，现在……以源眼混沌龙为调整，令其与半龙人猎首进行减法同调！”
六阶减五阶！
这次，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无数道红色的圆环从虚空之中浮现，半空中不断重组、结合，最终，聚集成了一道。
嗡！
这道红色圆环坍缩成一枚星阶，化作了一只体型很小的召唤兽。
“成功了。”于苍一笑。
眼前这只新的召唤兽，星阶只有一阶，按理说应该是十分弱小的，这种召唤兽，连能不能打得过普通人都难说。但……不知道为什么，阿丘面对它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压力弥漫在心底，莫名地，他在心底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它……”阿丘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稍等。”
于苍拿出了空白魂卡与写阵笔，写画片刻之后，一张白色的魂卡便出现在了手中。
这张魂卡的卡面图案是一只体型不大的幼龙模样的召唤兽，此刻它正蜷缩着身子，双眼紧闭、缩成一团。在它的额头之上，似乎有一个晶体结构镶嵌在其中，此刻正有十字形的辉光从中放射而出。
魂卡名称：帝心龙
类别：召唤卡
星阶：一阶
品质：同调
属性：无
能力：
【心源】：当使用者为于苍时，该魂卡可代替任何意志范围内的融合素材。以该魂卡为融合素材的魂卡拥有【龙威】、【龙息】，并可增加光、暗属性。
【融合意志】：当使用者为于苍时，献祭自身后发动，与意志范畴内的任意目标进行融合。
……
看着手中的这张魂卡，于苍稍稍沉默。
这张魂卡的能力很假，自身可以代替一个任意素材不说，本身还是一张“融合”。而且看其描述，这【意志融合】的范畴非常之大，无论是卡组中、场上还是死亡冷却之中，甚至是断开连接和额外卡组之中的魂卡都可以被选择为素材。
这种离谱的能力，根本就不应该是一张一阶魂卡之中能出现的。
但于苍却没心思去惊讶这张魂卡的能力，他现在的心神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刚才那一瞬间的感受之中。
旁边，阿丘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于苍似乎已经进入了某种顿悟的状态，于是识趣地没有打扰，安静退到了一边。
这个时候，于苍已经把眼睛闭上了。
“刚才到底是……”
在他进行减法同调的一瞬间，感知之中似乎感觉到了无数的恶意，虽然那股恶意转瞬即逝，但是他却能感受到，这恶意无穷无尽，仿佛没有尽头。
在进行减法同调的时候，他对恶意的感知还不算清晰，但是在他顺着自己的感知做出这张“帝心龙”的时候，那又一次感知到了恶意，并且这一次，那些恶意仿佛化作了海洋，在他的眼前宛若实质。
“……这恶意，从何而来？”于苍眉头皱起。
奇怪的是，尽管恶意无穷无尽，但自己心中却没有对这股恶意的反感，也没有敌意，这是一件令人细思极恐的事情。
难道……
于苍看向手中的那张“帝心龙”。
他稍稍沉默，一时之间，许多猜测拂过心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我知道了。”
“嗯？”阿丘连忙道，“什么？你发现了什么吗？”
“阿丘，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于苍抬起头，“减法同调，是将一张魂卡的星阶数强行拉进魂能井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之中，魂卡因为星阶减少会释放出大量的能量，但是这种能量却并不会进入到哪张魂卡之中，而是会——注入魂能井之中！”
“注入魂能井？”阿丘怔了怔，“那之后呢？这些能量起到了什么作用？”
于苍语气一定：“是挖掘。”
“挖掘？”
“没错。”于苍继续道，“在减法同调之中，‘调整’魂卡就像是一个钻井，其他魂卡用星阶将能量打入魂能井之中，从而激发蕴含在灵魂深处的本源力量，这种力量自发地加入了召唤过程，令最终的召唤兽产生了种种神奇的力量。”
他将帝心龙展示给阿丘看。
“就像这张魂卡……它便代表着我灵魂深处中，与‘融合意志’有关的力量，或者换个说法，这张魂卡相当于将我内心的‘技巧’、‘天赋’等等抽象的东西具现化了。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实际上，这种魂卡的星阶数越低，距离我的魂能井越近，其能力才会越强。”
“原来如此！”阿丘恍然大悟，“真是超出了我的预料之外……这么说来，这种召唤方式，也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这么说倒是没错……不过，你应该也想到了，这种召唤方式的限制同样很大。”
于苍顿了顿，而后继续道，“首先，这个召唤方式本质上是自己力量的具现化，所以……那些普通的魂卡师肯定用不到了，甚至魂卡师学院中的一些成绩差一点的学生都不一定用到。”
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于苍领悟融合意志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期间，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引导别人学会这种东西，但是很可惜，基本没有什么收获。
这种技巧非常难以领悟，这种困难甚至是和实力强弱无关的，就算是六级七级的魂卡师，在面对这种技巧的时候也照样一头雾水。
主要是，没有门路——它不像其他技巧一样，可以从零到百一步步学习，它要求你必须一步从零迈到一百，而大部分人“零”的时候，连一百在哪个方向都看不到，又谈何一步跨过去。
难度与强度是对等的，一旦领悟融合意志，在实战之中确实能有不少优势。
帝心龙能有这样的强度，正是因为这项技巧很强的缘故。
若是换做其他的技巧……强度就不可能这样了。假如强度一般，那么用两只甚至更多的召唤兽去召唤就会显得很亏。
而那些天赋一般的魂卡师，可能一共也没有掌握几种战斗技巧，很难玩出花来。
而且，就算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支持减法同调，也并不是那么简单。假如你对这种技巧的掌握不够到位，召唤出来的召唤兽一样不强。
除了自身技巧强度，这种召唤兽的强度还和你自身的意志强韧度、信念感等等因素有关……这就玄乎了，总之就算是不同的人用同一种技巧进行召唤，最终的召唤兽强度也会有很大差别。
减法同调召唤兽的能力量来源于自身，光是这一个特点就意味着这种召唤方式注定会成为强者的玩具。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帝心龙的两条能力才会都是只有于苍自己可用。
“另一点嘛……”于苍继续道，“并不是什么魂卡都可以作为这种同调的‘调整’的。减法同调是向魂能井深处挖掘的过程，‘调整’作为钻机，必须要和你自己有着很高的相性才可以，否则肯定会失败。”
为了绘制源眼混沌龙这张魂卡，于苍可以说花费了很多的心思，自己的学识、技巧乃至词条记录仪全都用了个遍，这才绘制成功，可以说，某种程度上讲，它就是自己融合意志的体现。
相比起来，半龙人猎首就没有倾注于苍那么多的心血了，也无法代表于苍的哪种力量，所以便无法作为调整来使用。
这种调整……还蛮难找的，假如你不是自己就作为制卡师去寻找，只是指望别人帮你做卡的话，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下减法同调更难用了。
“这样啊……”阿丘点了点头，“这和我预想中的，真是一点都不一样了。”
在他刚刚发现这种召唤方式的时候，还以为这就是杂鱼中的杂鱼，复数张高级魂卡换一张低阶杂鱼，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召唤方式。
但是于苍做过实验之后，这种召唤方式却摇身一变，直接成为了强者专属……不管怎么说，强度提高了，都确实是一种好事。
“那，于苍。”阿丘又道，“你刚才在想的就是这个吗？”
“那倒不是。”于苍解释道，“在减法同调成功的那一瞬间，我感知到了数量十分庞大的恶意……正常来讲，人在感知到这样的恶意的时候都会本能地害怕或是厌恶，但是我却没有这样的想法。”
“恶意？”阿丘眨了眨眼，“假如按照减法同调的原来来看……或许，这种恶意应该是来自于人的内心深处？只是在星阶挖掘力量的时候被激发出来了？……可是也不对，这样的话，恶意的数量应该没有你形容的那么多才对。”
既然于苍用了“数量庞大”这个词，那就说明这肯定不少。而要是换做别人也就算了，于苍现在在阿丘心里可是圣人一般的人类先驱形象，在他眼里，于苍的心里就算有点恶意，也不可能用这个形容词。
“……不，阿丘，那些恶意就是来自于我的内心。”于苍皱眉思索，“否则，这些恶意但凡来自于其他地方，我都不可能毫无厌恶之情……实际上，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些恶意的来源，我才能确信减法同调的原理。”
阿丘挠了挠头：“是这样吗……”
“嗯……不过，这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啊？什么意思？”
于苍想了想，才道：
“很简单——假如将减法同调继续深入挖掘下去，或许这些恶意，也会成为这种力量的一部分。”
阿丘一愣：“你的意思是……”
“没错。”于苍道，“现在，这张帝心龙的星阶数是一阶，是理论上最靠近魂能井的阶级数了，但是……假如我更进一步，用更高阶的非调整魂卡去进行调整呢？
“会不会出现‘零阶’乃至负数星阶的魂卡？与魂能井零距离乃至存在于魂能井之中的存在……这已经并非借用，而是直接将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力量完全激发。
“这种力量，强度其实不好确定。但假如人的内心深处还潜藏着这种程度的恶意的话，那或许，它们的力量确实值得期待。”
阿丘显然也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他双眼发光：“是吗？那我们快开始尝试吧？”
而于苍却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
“嗯？为什么？”
“减到一阶，已经是源眼混沌龙的极限，这张魂卡毕竟只能代表着我的一部分力量，而并非全部。想要到达零阶乃至更深的地方，还需要更能诠释我自己的‘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