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玄机皱眉道:“老祖你不是号称,绝巅之境第一人么?”
“.你吹牛可以,别带上我。”
司空在朝看了司空玄机一眼,接着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变得凝重道:
“陈天元乃是当年陈玄风的嫡子,虽然当年受陈玄风的光芒所笼罩,表现并不出彩。”
“但此人,绝不是我们所想的那般简单,只怕陈玄风的一身神通秘术,传承了个七七八八。”
“而且”
“此次我观他气息,身上已经有了飞仙之光,恐怕未曾踏出那半步,也已经距离不是很远。”
此言一落。
司空玄机顿时心神一震,这才彻底反应了过来。
原来刚才那一幕幕,哪里是自家老祖格局大,分明就是拿捏不定,只能无奈选择退让!
“老祖,那那此次我们司空世家,被杀了这么多人,就这样算了?恐怕这不利于我们对淮州的控制统治啊。”司空玄机眼睛眯起,心中仍旧有些不甘。
“算了?”
司空在朝冷笑一声,接着摇了摇头道:“这笔帐自然要算,但不是现在。”
“玄机,你须知一句话。”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司空玄机闻言,眼中顿时精光一闪而过。
司空在朝则是淡淡道:“谋大事者,藏于心,行于事;不动则罢,一动则游龙出渊,搅动天日,不见昏晓。”
淮州,一片山林当中。
此刻明明是正午时分,天空却是一片阴沉。
狂风怒吼,吹的山林里树枝乱摆,地上的灰尘乱飞,搅起满地枯叶。
天空当中,一片片沉蔼蔼的乌云,摇摇欲坠。
一条条雷霆闪电,在乌云当中穿梭,时而一道电光一闪而过,炸出震耳欲聋的雷爆。
紧接着,一场淅淅沥沥的大雨倾盆而下,在久未逢甘露的大地上,溅起泥土灰尘。
一名白发苍苍,风烛残年的老妇人,背靠着洞穴入口处的石墙,浑浊沧桑的目光,望向洞穴外那宛若珠帘般的大雨。
“稚奴姐,天气凉的很,你身子骨怕遭不住,还是进去歇着吧。”
一名生有狐媚儿脸,但却气质楚楚可怜的绝美白衣女子,从洞穴深处走出。
她手中端着石碗,里面是冒着热气,热腾腾的姜汤。
“喏,这是我给你煮的姜汤,解解寒。”
白狐儿将手中的姜汤,笑着递给吕稚奴。
吕稚奴接过姜汤,并未急着饮下。
她先是望了一眼,那站在洞穴外,滂沱大雨当中的一众面无表情的黑袍人,接着又看了看那洞穴里负手而立的两道身影,
一人身穿麻衣,后背一座剑棺。
另一人身材矮小,全身被黑袍所笼罩。
最后。
吕稚奴方才将目光看向白狐儿,那双沧桑却始终温柔的眸子里,没有责怪,没有怨恨。
只有着些许的如释重负,以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她想了想,旋即轻声道:
“狐儿,不管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抱着目的接近长生,也不管你对长生有没有过感情,但看在你与长生也算是夫妻一场的情况下,能不能告诉我”
“他还活着么?”
白狐儿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活着。”
随着此言落下。
那心中最后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吕稚奴那张满是皱纹的苍老脸颊上,泛起了一抹柔和微笑。
活着。
既然长生还活着,一切就够了。
“狐儿,如果你有机会见到长生的话,帮我跟他说上一声。”
“他这一辈子啊,从来没有亏欠过我。”
“我跟他风雨同舟一百年,伤心时有过,生气时有过,但独独没有过后悔。”
“以后的路,没有了我,也要好好的去走。”
吕稚奴说完最后一句话,接着望了一眼那无尽群山,嘴唇微微嗫嚅,似说了一句什么。
接着,没有任何犹豫,她一只手端起手中的姜汤,仰头一饮而下。
咔擦!
石碗摔落在地,朝外滚去。
白狐儿默默站在洞穴门口,望着逐渐闭上双眼,生机渐渐涣散断绝的吕稚奴。
大雨倾盆,如玉珠入盘,溅起声声一片。
溘然而逝的吕稚奴的手中,哪怕如今死去,手中仍旧紧紧攥着,那一件替李长生缝缝补补了无数次的长衫。
晚点还有。
第286章 举世哗然!东玄震动!
轰——!
那如同珠帘般将天地串成一线的滂沱大雨中,一道身影宛若横雷,疯魔了般快速爆冲而来!
随着那洞穴越来越近,画面越来越清晰。
那道横雷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浑身流光散去,化作了头发灰白的李长生。
“稚稚奴”
李长生面色瞬间苍白如纸。
只见那洞穴门口,一位白发苍苍,面向柔和的老妇人,手里紧紧攥着一件缝缝补补的长衫,宛若安详睡着。
在这一刻,李长生似被剥夺了所有修为和法力般,就连身形都有些不稳,脚步猛地一个踉跄,摔倒在了满是泥泞的雨地当中。
他从地上爬起,不顾浑身的泥泞,再度挪着脚步,朝着吕稚奴走去。
每一步都似灌了铅一般,迈步的极为艰难。
而当他站定在吕稚奴面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感受到吕稚奴那早已断绝的生机,再也忍受不住。
“稚奴!!!”
李长生一把将吕稚奴抱在了怀中,颓然坐在地上,从未有过的仰天悲哭了起来!
他哭哑了喉咙,哭弯了腰子,哭的没有半点形象,满脸都是泪水,泣不成声。
那件长衫的每一针每一线,在这一刻都似化作了一柄柄锋锐的刀,绞的他撕心裂肺!
淅淅沥沥的大雨,不知何时开始,逐渐变成了连绵不绝的小雨。
“稚奴,走,我带你回家。”
“孩子们肯定都很想你了。”
泪眼模糊的李长生,从地上爬起,将那件缝缝补补了无数次,满是针线痕迹的破旧长衫,小心翼翼的穿在了身上。
接着,他在脸上挤出一抹柔和的笑容,伸出手轻轻整理着吕稚奴的满头白发,替她抹去脸上的皱纹。
做完这一切,他将吕稚奴抱在了怀里,一步步朝着淮州的天门城方向走去。
“回家。”
“稚奴,夫君带你回家。”
一路上。
有前来这片荒原山林历练的年轻少侠少女,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咦,前面哪里来得老乞丐啊?”
“哈哈哈,小师妹眼真尖,这都注意到了。”
“嘻嘻,这老乞丐看上去好浪漫哦,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抱着老太婆在雨中漫步?”
“走,要不要去逗逗他?”
“这算了吧,师兄,你看他的样子,像不像是一条在哭的老狗哦?”
“哈哈哈,好像是有点。”
那群少侠少女骑着高头骏马,取笑声传来。
李长生神色木然,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只是看了一眼怀中被雨打湿了头发的吕稚奴,接着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
“散。”
轰——!
满天的连绵细雨,同时散去。
李长生脚步不停,继续一步步往前。
只是他的嘴唇微微启合,似在呢喃,又似在低声轻吟。
“杏树;开白,养女莫把道士家。”
“年前二郎抬上山,年后一郎尸骨寒。”
“杏树,开白,孩童莫要见道家。”
“若问我,年岁几,还称没有道缘呀,呀啊呀。”
“狗一叫,猫一抓。”
“吓得道士回老家。”
“猫一叫,狗一抓。”
“千万莫要修道呀。”
“修道后,到头来。”
“没了爹妈没有家”
“稚奴,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