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
陈知行吐出一个字。
刹那间。
那高空当中的惊世异象,顿时全部溃散,化作一道宛若匹练般的光雨,尽皆倒卷而回,重回陈知行体内。
天地之间,重复一片清鸣寂静。
嘭!
洞穴门口,石块炸开!
“公子!”
单阳和独孤逆同时扭头看去。
只见一道白衫胜雪,不染纤尘,容貌清俊无俦,狭长清澈眸子一片璀璨森蓝的身影,一步步从洞穴当中走出。
随着他一步步走出,他眼中的森蓝电光逐渐消散,恢复成黑白分明的清澈模样。
“你们两个也突破了?不错啊。”
陈知行朝着独孤逆二人看去,察觉到二人气息上的变化,不由眸光微微一亮,赞叹了一声。
“我们不努力一点,将来怎么跟上公子的步伐。”
独孤逆和单阳相视一笑道。
陈知行同样闻言莞尔。
就在这时。
挂在他腰间的一枚传讯符箓,亮起幽光。
“哦?”
陈知行拿起符箓看去,双眸渐渐眯起。
这道传讯符箓是陈丑儿传来。
里面的讯息极为简单。
天门城李家老祖李长生,已经正式宣布加入司空一族!
“还是走向了对立面么?”
陈知行将传讯符箓放下,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眼中闪烁起冷冽光亮。
对于李长生。
原本他是想做一个尝试。
倘若自己不去主动和那天命主角产生交集,二者会不会像是两根平行线,永不交叉。
然而。
从如今的发展情况看来,恐怕他若再不去管这位天命主角。
将来便是这天命主角,将刀子放在他脖子上的那一刻!
“李长生是涅槃境,目前的我绝对不是他的敌手。”
“若是想击杀此人,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陈知行在心中默默自语,顿感一阵棘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出现的天命主角,已经一个比一个强大!
到了这李长生,甚至已经实力远在他之上。
“逆老,单阳。”
思索一阵后,陈知行看向独孤逆二人。
“在!”
独孤逆和单阳一步站定在陈知行面前。
“随我去天门城。”
陈知行缓缓开口。
与此同时。
远在数千里外的天门城。
李府。
哪怕如今夜色已深,占地极为宽广的李府内,却仍旧是灯火通明。
在李府后院。
李长生那上百房妾室,俱是倚靠在门槛旁,将自己打扮的枝招展,等待着李长生今晚的翻牌。
若是谁被李长生挑中,便自会有老嬷嬷提着红灯笼进去,给妾室沐浴焚香,小锤敲脚。
然后将那洗的洁净的妾室,用帘子卷着,送至李长生的床上。
然而。
今日的李长生却是脚步丝毫不停,看都不看两旁的妾室,脚步匆匆径直穿过了整个后院,迈步走入后院最深处的大宅。
嘎吱。
李长生推门而入。
只见房间内点着一盏油灯。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面色灰白的躺在床榻之上,已然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爹!娘娘快不行”
守在一旁的李三宝眼眶一片通红。
“住嘴!”
李长生冷冷瞪了自己的第三子一眼,接着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走到床榻旁。
他轻轻握起老妇人的手,在脸上强挤出了一抹笑容道:
“雉奴,你不要怕,有相公在,谁也夺不走你的命。”
“天要你死,我也要把你抢回来!”
躺在床上,已经如那风中残烛的吕雉奴,闻言不由在苍老的脸上,泛起一抹柔和的笑容。
“长生,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生老病死,天人五衰,本就是每个人的人生里,都该走的一段路程,没有什么好抗拒的。”
“不!那是别人的人生,不是你的!”
李长生紧咬牙齿道:
“若没了你,我独享长生,又有何意义?不过世间一孤零浮萍尔!”
一边说着。
李长生不断催动体内的涅槃之力,涌入吕雉奴的身体当中。
然而。
曾经无往不利的涅槃之力,此刻进入吕雉奴的体内后,却是宛若泥牛入海般,没有半点回应。
“爹,没用的!娘的寿元已经彻底枯竭,神魂都已经腐朽,纵然您有着滔天之力,也无法逆转生死,向死而生!”
李二宝眼眶一片通红,他早就查阅了无数资料,得知了结果。
倘若真能如此替人逆转生死的话。
那么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的古老大能,仅剩一人在世,举目无亲了。
修行修行。
本就是一条越修至后边,同行之人越少的一条路。
“我说了,你住嘴!”
李长生声音沙哑,缓缓回过头看向李二宝,眼中是他从未看过的可怕神色。
仿若李二宝再说一句,李长生便会将他击杀在此。
“司空家族送来的药呢?我不是已经愿意投靠司空家族,为其效命了么?为何那能逆天改命,延续寿元的药丹还没送来?”
李长生声音沙哑道。
李二宝声音有些茫然无措道:“我不知道,司空世家的人跟我说了,今晚子时之前,会将药送来。”
“子时么?”
李长生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此刻距离子时,只剩下半个时辰的功夫。
“你去门外等着吧。”
李长生开口道,哪怕他心中再焦急,却也明白无济于事,只能继续等待。
“是。”
李二宝擦了擦眼睛,走出门去,将房门合上。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内,便只剩下了李长生和吕雉奴两人。
烛光微微摇晃,映照的房间里两个老人的身影,愈发单薄。
李长生轻轻抚摸着吕雉奴那苍老的面颊,满眼都是吕雉奴年轻时的岁月。
“长生,你能再跟我唱一遍,你和我第一次见面时,你唱的那首长谣嘛。”
吕雉奴艰难的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被别人称为当世大能的男人,此刻却努力紧绷着脸,不让自己显露出悲伤,不由鼻头一阵泛酸。。
她知道。
李长生虽然娶了很多很多女人,外人都说李长生老来风流,铁树开,是世间一等滥情客。
但只有她心中明白。
李长生爱的人,一直是她吕雉奴。
“第一次见面的歌谣?都那么久的事了,早就不记得了。”
李长生揉了揉眼睛,强笑一声道。
“不嘛,我想听。”吕雉奴忽然强提着一口气,语气里有些撒娇。
李长生见状一愣,有些惊诧。
这种语气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了。
“好好好。我唱。”
李长生笑了。
他擦去眼角的些许湿润,握紧了那只苍老干瘦的手,声音缓慢,轻声开口唱道:
“杏树;开白,养女莫把道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