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走出长安城开始,这盘棋就已经完完全全的掌控在自己手里了。
一个仙台境界的修士,又能翻的起什么风浪呢?
“如果仅止于此的话,那就仅止于此吧。”
苏新年推开了尘封万古的神秀大帝陵墓,然后握着手里的铜镜,一步步的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宏大至极的宫殿。
脚下是墨黑色的干净石板,四周除了巨大沧桑的石柱外,便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
苏新年一个人站在大殿里,寂寥无声。
从宫殿上方俯瞰,这位人族最年轻的圣人站在石柱之间,在这座帝墓里一样渺小的像是一粒尘土。
帝息悠远,万物沉寂。
苏新年沉默了片刻,然后无声无息的抬起了头。
他放慢了脚步和呼吸,带着罕见的虔诚一步步的走向了大殿的更深处。
极目远眺,大殿最深处似乎摆放着什么,但苏新年就是没办法产生一点加快脚步的想法。
这一段遥远静默的路途,苏新年好像变成了一个从未修行过的凡人,步履蹒跚,步步沉闷。
每向前一步,苏新年就觉得自己越渺小,连心跳和血液流动的声音都分毫毕现。
但这座埋葬着帝尊的墓陵里,其实什么禁制和阵法都没有,有的只是渐渐飘渺起来的雾气而已。
宫殿更深处飘散着墨黑色的雾气,偶尔有几颗墨黑色的晶屑从上方洒落。
苏新年抬头看去,视线所及之处只有无尽的黑暗,看不见穹顶,连石柱仿佛也深深的插入了黑夜中。
最终,苏新年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抬眼,看向了身前被雾气笼罩住的一座黑色的巨大棺材。
这座棺材上面没有任何的纹路,也没有任何的装饰,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大殿的中心。
而棺材后面的更远处,是几排苍白色的石阶。
石阶尽头深入雾气之中,一个巨大的座椅若隐若现。
座椅上是空荡荡的一片,没有人影。
苏新年知道,或许那位帝尊已经躺在自己眼前的这座棺材里了。
脚步向前,苏新年的呼吸逐渐粗重了起来。
即便是他,想到棺材里面躺着那位的身份,依旧有些血液沸腾甚至是浑身颤抖。
神秀大帝,人族历史长河中最伟大的大帝之一。
祂就躺在了距离苏新年不过半尺距离的棺材里,等待着自己揭开祂沉寂万古的神秘真容。
“咕~”
苏新年的右手按在了棺板上,轻轻用力,就这么简单的推开了沉重的大帝之棺。
他眼神虔诚安宁,看到了棺材里面那星河般的雾气逸散,也看到了雾气飘散之后剩下的一切。
于是,他愣在了原地。
带着满脸的惘然和错愕,真实的不解和迷茫。
棺材里面没有大帝的遗体,只有三样东西静静的躺在棺材底板上。
一颗诡异眼熟的竖瞳,一张薄薄的纸条,和一块轮廓清晰的……木雕。
苏新年看着躺在棺材里的三样东西,也也看着那和自己面容一模一样的木雕,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低下了身子,慢慢的打开了留给自己的纸条。
上面是苏新年很眼熟的字迹,某个小师弟的字迹。
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师兄,我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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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你可以叫我,神秀
庞大幽暗的宫殿中央,白衣青年右手指尖握着那张字纸条,身体开始止不住的抖动了起来。
他的表情变得很诡异,似笑似哭,癫狂扭曲。
苏新年仰起脸,看着头顶无边的黑暗,诡异的笑出了声。
在昏暗肃穆的帝墓里,年轻圣人的笑声越来越大,震得黑雾浮动逸散,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经久不息。
雾气沉浮,星辰闪烁。
沉寂万古的帝墓中,第一次变得如此喧嚣,那个白衣圣人像是疯了一样,肆意的宣泄着心里浮现的扭曲惊悚和难以理解。
良久,苏新年收敛了面容上的诡异神情和怅然的笑声。
他慢慢的低下了头颅,看着棺材里面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木雕,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一个凡人在一场大梦中刚刚醒过来一样。
“总得有个理由吧,小师弟。”
“不能……这么不讲道理的啊……”
大师兄曾经说过,小师弟很擅长藏锋,甚至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把最锋利的尖端刺进自己的血肉里。
但从走入长安城到现在,苏新年还是没有发现那个古怪的小师弟,到底做了什么。
他的棋下在了哪里?
一切的一切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进行,小师弟根本没有机会做任何手脚。
每一步都在苏新年的计算之中,步步为营,落子定势。
顾白水就像是一具傀儡一样,毫无反抗的能力,沿着自己二师兄安排好的道路前行。
但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了呢?
苏新年可以接受自己的失败,但他没办法接受自己失败的这么稀里糊涂,连满盘皆输之后,连小师弟的杀招甚至一步暗棋都看不出来。
可以输,但至少也要讲道理吧。
一个仙台境的小修士,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在大帝陵墓中布局,算计人族这位最年轻的圣人呢?
即便是此刻,苏新年还是想不通。
因为有一个最直接的问题摆在前面,顾白水没办法绕过,也没办法解释。
“进入神秀帝墓需要钥匙,不管是在哪一个门都一样。”
苏新年微微抬眼,安静了片刻后,嘴唇动了动。
“可小师弟啊,你自始至终都跟在我的身边,连……城南都没有离开过,到底是怎么得到另一件钥匙的呢?”
“总要给师兄一个理由吧?”
苏新年无法理解,顾白水到底是怎么拿到另一件钥匙的。
因为自从进入长安城之后,顾白水就从来没有远离过自己。
即便是在寺庙里遭遇了佛尸,苏新年和那只佛尸缠斗了很久,从寺庙里一直纠缠到寺庙之外。
但他始终留了一缕神识,落在了那个独自逃离的小师弟身上。
他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和代价,才割掉了佛尸的头颅。
而在这个过程中,那缕神识清楚的告诉苏新年,小师弟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城南。
他逃出寺庙之后,就躲在了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面,然后躲在墙角的阴影里发呆,再也没动过。
所以苏新年砍掉了佛尸的头颅,然后轻而易举的找到了那个躲藏起来的雀斑少年。
那么,顾白水到底是怎么骗过自己,拿到了另一把钥匙。
甚至先一步来到了帝墓皇城里,留下了这三样东西?
苏新年站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沉默的推演了许久,还是没得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结论。
除非有另一个人和小师弟打配合,瞒过自己完成了这所有的事情。
但会有这样的人吗?
甚至连小师弟被他喂养给了那只泣血观音,那人还是没有出现?
苏新年有些怅然的抬了抬眼,看着最上面那个座椅,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你知道吗?”
“我那个了不起的小师弟,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大殿里安静死寂,只有白衣圣人自己的声音在石柱间回荡着。
神秀大帝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现在连尸体都不翼而飞,当然不会冒出来什么东西回答苏新年的困惑。
但苏新年低着头颅,看着手心镜子里自己的倒影沉默了许久。
他突然身体一顿,脑海中莫名浮现了一个让他也觉得有点惊悚和诡异的想法。
“难不成,长安城里有两个小师弟?”
“嘎吱~”
一道昏暗的月光从巨大的门缝里照了进来。
苏新年微微侧头,回身看向了自己走来那条路的尽头。
两个东西的影子,出现在了北城门的宫殿门口。
一个东西伸出血色的手臂,推开了紧闭的大门,是那只泣血观音。
但此刻的它,似乎收敛了所有的凶戾和暴虐,只是安静无声的推开了帝墓北门而已。
它给身后那人推开了墓门,然后守在门口,让那个人走了进来。
苏新年眯了眯眼睛,看着衣衫破碎骨骼断裂,但浑身却没有什么明显伤口的小师弟,奇妙的复活在了门口。
雀斑少年拖着半断的脚骨,一瘸一拐的走向宫殿深处。
雾气漂浮,他走的很慢很慢,但却又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就好像他并不是第一次走进大帝陵墓,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
顾白水没有看苏新年一眼,甚至连那口棺材和里面的东西,他都没什么兴趣。
而苏新年也没什么动作,就这么面色平静的看着那个小师弟从远处一直走近,然后掠过自己的身边,一步步的爬上了尽头的石阶。
顾白水费了很大的力气,但最后还是坐在了那张被雾气环绕的巨大王座上。
那是神秀大帝的位置,但顾白水看上去并不在乎,甚至靠着椅背放松了下来。
石阶的尽头,是座椅上的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