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水哭笑不得的挠了挠头,看着手里那块老乞丐的破骨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丢在路边,而是随手收到了自己的袖口里。
“二师兄说过,老东西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顾白水回到了自己的车厢里,发现窗边的少女还在看着柳树下的那块大石头发呆。
“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都没想明白。”顾白水这样说道。
洛子薇侧过了头,回问道:“什么?”
“李十一是你的朋友?”
“算是。”
“他从小在洛阳长大?”
洛子薇又点了点头:“嗯。”
顾白水眼帘微动,看着麻衣少女认真的问道:“可你说自己是来洛阳认亲的,你从来都没有来过洛阳,又怎么会认识李十一?”
洛子薇想了想,然后轻轻的笑了一声:“我没说我和他是在洛阳城里认识的啊。”
顾白水愣了愣,问道:“那是在哪里?”
“洛阳城外呗。”
麻衣少女无赖的耸了耸肩,很敷衍,但看上去也并不想再说下去。
顾白水便也没再问,只是摸了摸自己袖子里的那块骨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马车滚滚向前,很快便来到了城门口的地方。
洛阳城的守城官兵正在检查着每一个入城的旅人和商队,按照条例,车厢里的少年和少女也要下车接受检查。
洛子薇很轻快简单的走下了马车,和老商人一起通过了检查,站到了洛阳城门的里面。
不过官兵的检查轮到顾白水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姓名。”头戴兵盔的守城士兵拿着一本小册,对顾白水随意的问了一句。
“李狗剩儿。”顾白水更随意的编造了个假名字。
检查官兵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又继续问道:“是做什么的?”
“诗人。”顾白水脸色不变,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是流浪诗人,四海为家。”
“流浪诗人?”
守城的年轻官兵愣了愣,然后哑然笑了笑:“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你是来自唐国域外?”
顾白水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来自西域。”
年轻官兵点了点头:“怪不得。”
顾白水问:“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你姓李。”年轻官兵说道:“在唐国李是国姓,除了皇室宗亲之外,很少有外人姓李。你上来给我来这么一出,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公爵王子微服私访呢。”
顾白水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便问道:“那我能进城了吗?”
守城官兵却笑了一声:“还真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是唐境外来人,如果是平时的话倒也没什么,但现在全城宵禁,如果你没有通关文牒和城内居民的担保,我没权利放你进去。”
守城官兵收起了自己的小册子,然后对顾白水指了指城外的另一个方向:“宵禁七天,你要是没什么急事儿的话,可以去城外的客栈和庄园对付几晚。”
顾白水皱了皱眉头,倒是没想到会遇到这种麻烦。
商队按部就班的从他身边走过,老商人也走过来了解了一下顾白水的情况,但也没什么办法。
那个小乞丐倒是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还站在城门内的阴影里歪着头对顾白水嘿嘿的笑了笑。
“那我可就先进城咯。”
顾白水只得点了点头,对城门里的麻衣少女说道:“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混进去。”
麻衣少女耸了耸肩,说了句:“也行。”
然后便潇洒的转身离去了。
一旁的年轻官兵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想混进去可以,但说这话能不能背着我一点儿?当着守城人的面这么嚣张的嘛?”
顾白水想了想,认真的问道:“明天你还值班嘛?”
年轻官兵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明天我晚班。”
顾白水也无赖的耸了耸肩:“那我明早进城。”
年轻官兵听着少年无赖的话也是气笑出了声:“那也行,你可别又说自己姓李就好。”
就这样,商队缓缓驶入城门口,而顾白水则一个人被拦在了洛阳城外。
他和那个麻衣少女分就此道扬镳,也不知道她的认亲之旅顺不顺利。
不过顾白水并没有去年轻官兵所说的庄园和客栈,而是依靠着城门口柳树下的那颗大石头,磕着瓜子看着城门外那一个个游侠书生和旅人走进了洛阳城里。
“还真就我一个外乡人啊?”
顾白水无奈的摇了摇头,把嘴里的零零碎碎的瓜子皮收到了袖口里。
黄昏日落,正当洛阳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城门口处迎来了最后一个队伍。
一行三人,一老一少一中年。
老人身穿长衫,黑面白须,脸上的皱纹像是老树皮一样堆在了一起,看上去分外的古板年迈。
中年人一身锦衣,面容儒雅和煦,气度也颇为不凡。腰间别着一枚精致朴素的玉牌,上面只简单的刻着一个“姬”字。
而最后一位年轻人,在三人里最为显眼也最为出众。面容俊秀干净,眉目清朗,唇齿无暇,腰间吊着一柄古朴长剑,手里还摇着一把折扇。
顾白水看到了那三个人,然后便张大了嘴愣在了原地,他思索了许久许久,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摇光圣地老圣主,中洲姬家家主姬长生,这两尊大佬一起来洛阳城不是为了吃席做客吧?”
“还有最后那个是谁啊?”
“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顺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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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洛阳城里听说书
夜幕降临来临,洛阳城里亮起了一盏盏橘黄色的灯火。
门庭若市,灯火阑珊,在子时宵禁之前,这座老城还是一样的繁华热闹。
一个消瘦的人影顺着老城墙的角落匍匐而出,然后颇为狼狈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
这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正是穿墙而过的顾白水。他在洛阳城外特意等到了天黑,才寻了一处没什么人的角落偷偷的潜入了城里。
“在这洛阳城用个土行术怎么这么费劲?差点儿把我挤在墙壁里。”
顾白水恼火的摇了摇头,飞扬起的尘土让他不自觉的咳了几声。
按理来说顾白水是仙台境的大修士,土行术信手拈来,在地下行走个三五百里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遁入洛阳城墙里的时候,感觉好像掉进了泥泞的沼泽里一样寸步难行。
要不是顾白水咬牙拼命的往外拱,他很可能会被卡在石缝里,光荣的成为城墙里的一具枯骨。
“那玩笑可就开大发了,仙台修士被墙挤死,会被其他修士笑几辈子吧。”
顾白水拍了拍自己的双手,然后探头看向了远处的洛阳城街道。
街道上人来人往,灯火通明。
一个个走卒小贩在街边叫卖,正对面的古朴酒楼里,一个长须折扇的说书人正口若悬河的讲个不停。
那说书人兴致来起,眉飞色舞,看上去颇为投入的样子。
顾白水抬了抬眉头,没有想太多,便迈步走向了街对面的酒楼。
不过他没钱,所以也没要什么茶水瓜果,随手捞起了个小板凳和门口那些打凉听书的懒汉们混在了一起。
说书人此时恰好讲到下一个章节,喝了口手边的茶水润了润嗓子,然后继续的讲了下去。
他所讲述的故事楼外那个新来的青衣少年恰好听过,只不过没给他讲完。
说书先生坐在台子上,声调顿挫,继续说道:“我们的故事主角是洛阳城传闻里的谪仙人,李十一。”
“李十一生在洛阳城中也在洛阳城长大,只有每年太祖陛下寿辰的时候才会去长安城祝寿。”
“所以他虽是太祖嫡孙,但从未居住在皇城过,不像其他的皇子公主那样常伴在太祖左右。不过据传闻言,在同一辈皇室宗亲里,太祖陛下最亲近的反而是他这个常年在外的小孙子。”
“时常听宫里的人提起,太祖陛下常念叨自己生的这些儿女没一个像他的,大皇子儒雅沉稳,二皇子煞气凌人。其他的皇子虽说大都文成武就,各有自己的长处,但却没一个人能像他这样独一无二的。”
“大臣们也是无言以对,因为太祖陛下的确是很了不起的人,不然怎么配得上千古一帝的名号?”
“太祖陛下也曾言说,闷不吭声的李十一很像年轻时候的他自己。但也不是最像的,只能排个第二位。因为李十一前面还有一个让太祖都很无语的少年,那个家伙比李十一更像太祖陛下,因为他比李十一无赖无耻的多。”
“不过太祖陛下不喜欢那个小子,人总是不喜欢更年轻的自己,而且那混蛋小子还拐跑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很多人都不清楚太祖陛下嘴里的那人是谁,因为除了杜首辅之外也没人敢提及此事。那是一段历史,一段很微妙很隐秘的唐国历史。”
……“大臣们那时候更惊异于太祖陛下对李十一的评价,因为他们从那个终日懒懒散散游手好闲的少年身上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
“皇子公主中天赋绝佳的大有人在,太祖陛下怎么会觉得李十一能比得上年轻的自己呢?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不过很快,太祖陛下离开了长安城,去往了云雾深处。”
“再过不久,李十一一个人来到了长安城,在未央碑上铭刻下了自己的名字,也开始了自己堪称波澜壮阔的传奇一生。”
说书人话毕,街道尽头的拐角处也响起了阵阵的打更铜锣声。
子时将近,洛阳城的居民们也应该各回各家,准备宵禁了。
人影起起落落,有客人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也有小厮开始收拾那些空出来的瓜果盘杯。
不过这时候,悉悉索索的人群里伸出了一只干净的右手。
一个坐在板凳上的青衣少年皱了皱眉头,对着台上的说书人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李十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厅一寂,起身的客人们也颇为好奇的转过了头,等待着台上说书人的回应。
按理来说,一日书一日完,讲完今天的故事,说书人就不会再多说任何言语。
但不知道为什么,台上的说书人今晚好像有些不一样,他沉默了许久,然后慢慢的叹了口气。
“以我所知,李十一是个……老好人。”
顾白水愣了一下,又问道:“这又怎么说?”
说书人看了他一眼,用桌边的抹布擦了擦自己的堂木。
“曾有言之,李十一其实很小的时候就远比同龄人聪慧,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很有灵性,一点便通。”
“不过故事里李十一自幼童长成了少年之后,便没了小时候的灵性,整日游手好闲,比午日的阳光还要懒散。”
说书人抬了抬头,对台下的顾白水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