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侯玉霄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但此刻他目露希冀的看着詹台清,盼着她能顺着老者的意思原路返回。
然而世间事,往往都是事与愿违的。
“想拦我,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有多大了!”
詹台清一声冷喝,竟率先化作一道白光朝着那八人冲了过去,她身后那轮大日再度盛放出耀眼的强光,同时随着她低头轻语,一股索命梵音顿时充斥全场。
她掌如雷霆,配合梵音扰乱他人心智,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竟有三掌得逞,打在了中间三个黑衣人的身上,其中赫然就有那个老者。
看到詹台清一对八还敢先出手,如此生猛,侯玉霄在一旁,顿时给看懵了。
可很快,他就看出詹台清不可能有胜算,因为那中了掌的三人,虽说气息有一阵萎靡,但很快便复苏过来,而且对詹台清动起手来,也丝毫不见留情了。
先前那老者对詹台清说话还是挺客气的,眼下出手招招致命,那就代表他心态变了,或者说这些人,是真敢杀詹台清的。
那老者显然是八人中修为最高的,身后那轮大日已经转为阴暗之色,正是玄阴境标志。
他手持双剑动若雷霆,双手挽出的剑花不计其数,很快就形成了两团如火轮般的烈焰,攻势最为凶猛,也是詹台清避让最多的一人。
相较他,其余七人显然就要弱上一线,其中六人身后亮着一轮大日,最弱的一人,脑后也顶着精气神三花,是元丹大圆满级的高手。
侯玉霄现在算是见识到詹台清的生猛了,这女人才乾阳境修为,对付一个玄阴境高手,外加六个乾阳境高手,她还敢率先发难,并且现在过去了二十余息,看情况虽有劣势,但还没露败相。
心里佩服归佩服,一点都不耽误侯玉霄此刻已经开始左顾右盼,准备跑路了。
双拳难敌四手,詹台清败定了,他不现在找机会逃走,待会儿等詹台清输,可就没机会了。
“这还有一只小杂鱼,束手就擒,饶你不死!”
…………
正准备逃走的侯玉霄,听到这道调侃声,顿时神情一怔,继而眉头缓缓凝下,转过头看着那个调侃自己黑衣人,眼神里慢慢浮现出一丝厉芒。
这个开口调侃他的黑衣人,是八人中唯一的一个元丹境大圆满修为。
这声音,这声音………
“看来你是做梦做惯了,你以为自己是谁,竟还敢如此称呼我父,找死!”
“这话,轮得到你来说么?”
“以为躲到这种地方,山庄就找不到你了,小除魔榜819位,黑猿魔侯通,哈哈…”
“陆师妹,就是她了。”
“你还挺硬气。”
“哈哈哈哈………”
…………
五年前,那份不堪回首的记忆,不断记忆深处涌现出来,那人的声音,几乎已经刻到侯玉霄五人的骨子里了,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这黑衣人,是琴剑山庄的少庄主,赵破奴。
是他,不会有错,不会有错,不会有错!
侯玉霄在脑海中连续确认了三遍,眼神里的厉芒逐渐转化为凶光,滔天的杀意缓缓在瞳孔深处凝聚,最后演变成一道道血丝,双目彻底转红。
“嗯?你与我……有仇?”
如此明显的变化,赵破奴自然能感觉到,可侯玉霄此刻顶着任峰的面孔,看起来就是个行将就木,仅大宗师修为的普通老人,他在自己的记忆中翻了又翻,也没找到跟他打过交道的画面。
但这一点都不影响赵破奴心中的杀意,也正逐渐在提升,他从头到尾可都是蒙着面的,而侯玉霄现在却对他展现出如此浓郁的杀意,那就证明眼前这个老头,看穿了他的身份。
此行拦截詹台清,身份是不能暴露的!
“找死!”
赵破奴一声厉喝,手持一柄长剑,剑气宛如流星般瞬息而至,割裂了侯玉霄眼睛前面的数十米空气,顺着他的瞳孔,径直逼来,目标赫然是他的脖颈。
显然,他想一击毙命。
元丹三境大圆满,对付一个四境大宗师,一击毙命,在赵破奴看来,那是板上钉钉的。
他是圣地传人,而且还是核心传人,论见识鲜少有人能比得过他,一个大境界的修为差距,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弥补,哪怕是圣级武学。
一如他所想,长剑几乎没有任何阻拦,直接插进了侯玉霄的胸膛,带出一道血花。
赵破奴见状,眉头继续露出一抹狠色,剑势猛然横拉,妄图将侯玉霄斩成两截。
可这一拉,他非但没能成功,反倒发现自己的剑,已经动弹不得了。
一股惊惧骤然从心头涌现,赵破奴原本衔着一丝淡笑的表情猛然一凝,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就丢掉长剑,抽身往后猛退。
“迟了,狗杂种!”
侯玉霄的一生冷笑,更加放大了赵破奴心头的惊惧,他清楚的感知到,刚刚在他感知下,仅有大宗师境修为的侯玉霄,身上的气势快速开始提升,瞬息间就有了元丹境大圆满的修为,而且势头还没有降下,在往乾阳境修为上走。
修为天成,这世间没有任何丹药,能提升人体的修为,赵破奴可以确定,既然如此,那就是面前这个老者,隐藏了自己的修为。
他,是乾阳境高手!
赵破奴背身还没退出十米远,就觉察出一道棍风正对着自己后脑勺劈来,那棍风势若雷霆,发出一阵龙吟声,其间蕴含的威势,饶他如此见多识广之人,也不由开始胆寒了起来。
“这老东西,刚刚是故意让我刺中他的!”
赵破奴反应过来,脸上寒霜密布,他手中已无兵刃,发现自己已经逃不掉了,只能转身凭着修为硬挡,侯玉霄那副充血的瞳孔,让他心中的胆寒又加剧了几分,周身修为没有一丁点保留,三花之气全都凝聚在身前,试图挡住侯玉霄。
“这老头有问题!”
与此同时,他还转头朝着另外一头,发出一道求救声,那正在围攻詹台清的七人,显然对他极为重视,尤其是那最强的老者,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放弃了詹台清,朝着侯玉霄的方向扑过来了。
侯玉霄此刻看着赵破奴的慌张,脸上满是冷笑与狰狞,他早就知道,以赵破奴的身份,那七个黑衣人不以他为主,起码也不敢让他出事,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能如此轻松杀了赵破奴。
第六片白色神莲花瓣,可以用功德短暂提升自己的修为,他之前就计算过了,顶多只能花三百八十多万功德,再多就有生命危险,三百八十万功德能将他的修为提升到哪儿,他也不清楚。
想杀赵破奴,那就必须要在那七人反应不过来的时候,短时间提升修为,一击致命,有且只有这么一个机会,他怎能不好好把握住。
胸膛那一剑,就是他故意送给赵破奴的,一来为了麻痹他,二来,自然就是为了创造此刻的大好时机。
侯玉霄看着自己的长棍,毫无悬念的劈在赵破奴的头上,神色再度狰狞了几分,那可是在心里足足积压五年的恨意,他们五人可一天都没有忘记过。
砰…………
这含着满腔怒火,且充斥着侯玉霄猛然提升至乾阳境修为的一棍,巨大的力量轨迹,瞬间划破了空间,在地面打出一道足有十余里的沟壑。
噗…
看到赵破奴一口恶血喷出,侯玉霄心中非但没有露出丝毫快意,反而眉头猛地一沉,脸上满是遗憾之色,虽说早就猜到,这个狗杂种不会这么容易被杀,可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赵破奴头骨肯定是破了的,但与此同时他身上也盛放出金色亮光,那是一层透明的薄纱,显然是类似金丝软甲,护身宝物。
连乾阳境高手的全力一击都不能击溃,显然那甲胄的品级极高,侯玉霄迄今为止知道最厉害的也就是灵器,看功效,这软甲恐怕的品级,恐怕还在灵器之上。
“废了我的金甲,给我宰了这老杂毛!”
赵破奴的声音带着一股色厉内荏,心中的后怕虽还未完全消退,可满腔的怒火却压抑不住,他对着那赶过来的老者尖声厉喝,指着侯玉霄,一副要将他轰杀至渣的狠色。
然而他说话之前,或者说那老者过来之前,侯玉霄早就在空中连闪了数下,朝着老者来的方向飞奔了过去,目标正是在六大乾阳境高手合围之下苦苦支撑的詹台清。
一击不成,那就必须要跑!
这是侯玉霄出手之前就打好的算盘,赵破奴带着这么多阴阳圣境武者现身,那谁知道后续还会不会有高手过来,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他跟詹台清算不上强龙,琴剑山庄更不是地头蛇。
侯玉霄是拖着詹台清的,她已经受伤,嘴角正汩汩留着血液,身上伤口不比他少,可詹台清明显不想逃,尽管受了伤,还是一边试图挣脱,一边对着他喋喋不休:
“你既有这份实力,就应与我联手斩了他们!”
“北地到处都是这些人,我们逃也逃不掉。”
“不能往南走,我还要去神都。”
“侯玉霄,本尊的话你敢不听,你想干什么?”
…………
啪!
侯玉霄脑海里的业障倍数已经快到临界点,情绪本就开始莫名狂躁,拉着詹台清还是带着最后一丝理智的,此刻听到她不停说话,心中顿时烦躁不已,怒极之下,直接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贱人,给我闭嘴,不是你要北上,我们岂会陷入此等险境,再敢啰嗦,老子先就杀了你。”
………
第255章 阴差阳错
詹台清的表情僵硬住了,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她不敢相信,一直在自己面前,卑微至极的侯玉霄,竟敢骂她。
而且,是用“贱人”这种字眼!
事实上,以她在罗刹圣教的地位,放眼天下敢当面骂她贱人的,那也是屈指可数。
即便知道侯玉霄现在是在救自己,詹台清心里的怒气还是升腾了起来,打算好好给侯玉霄一点颜色看看。
可一抬头,看到侯玉霄那两只赤红的瞳孔,还有身体四周,逐渐弥漫的黑气,眼神顿时一凝。
这小子,身体出问题了!
岂止出问题,侯玉霄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识海正在被千万根细针穿透,目不能视,仅凭本能往南一路狂奔,意识离彻底泯灭,仅一步之遥了。
功德:359821
业障:7091872
功德金页上的业障数值,几乎已经到了二十倍的临界点,上一次神莲出问题,还是昭阳之乱的时候,那次有田法正的儒道墨宝,加上他修为不高,才险之又险的捡回一条命。
这次可不一样,没有任何跟儒道相关之物,而且身后还有七个乾阳境高手在追杀……
侯玉霄感受着身后七人越来越近,强撑住意识直接抱起詹台清一路狂奔,趁着神莲提升的乾阳境修为还在,瞬息窜出数百米。
“老虔婆,有后手,你就趁早用出来,否则,咱俩可就得一起死在这了!”
生死关头,侯玉霄也没心思装了,低头对着詹台清直接一句怒斥,平日里只敢在心里叫的“老虔婆”,现在也肆无忌惮的喊出来了。
听到老虔婆三个字,詹台清神色顿时低沉了下来,可看着侯玉霄明显不正常的脸色,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是转过头,冷声回道:“没有。”
“没有,你拉着我北上,就是为了一起寻死?”
“跟本尊一块死,你想的还挺美,这些人即便抓到本尊也不敢如何,所以被追上了,顶多也就是你一个人死,本尊可不会死!”
侯玉霄被这么一激,眼睛顿时变得更红,意识到詹台清的话,很可能会成真,低头怒视着她,低沉道:“你身上有伤,只能跟我在一起,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上你垫背!”
威胁一句之后,他意识到这么剑拔弩张,真会把詹台清得罪死,话音立刻又软下来,道:“情况危急,还请上师……不要意……气用事,侯某刚刚……运功提升修为,识海浑沌,所以……才出言不逊,待危机过去,侯某一定……向上师请罪,如何?”
这句话意思虽然很简单,可侯玉霄明显说的极其吃力,他体内的业障近乎已经将整个识海都占据了,仅剩下一小部分功德在强撑着。
一旦功德被业障完全压制,他不仅会彻底丧失神智,甚至连性命都可能保不住,所以他现在只能改换态度,詹台清毕竟是继任教主,肯定不止这么点手段,眼下想逃命,只能靠她。
“你刚刚,不是挺硬气么?”
不知詹台清是跟他杠上了,还是故意的,看见他态度一变软,又开始冷嘲热讽,侯玉霄现在急得要死,偏偏怀里的詹台清,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不断撩拨着他的心态,让他几近躁狂。
一股暖意骤然涌上两人的脑海,侯玉霄低头一看,眼神里顿时浮出一丝邪意…
他一袭青衣早就被伤口渗出的血液染红,以一敌七的詹台清刚刚也受了伤,一袭白裙到处都染了血,两人在空中贴的这么近,几乎已经能感受到对方而肌肤。
“贱人,不出手,老子死也不让你好过…”
侯玉霄怒吼出声,一边跑一边直接伸出手,探进詹台清的上衣里,抓到一团柔软之后,不假思索的狠狠一捏。
“侯玉霄,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