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脑海中陡然浮现了萧远山的名字,萧远山的师傅,就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宋人,若是逍遥子亲传,萧远山那一身高明的武功就说得过去了。
宋行又不解道:“尊师布局如此深远,一旦发动,还真有可能让天下大乱,前辈身为逍遥派二代掌门,理应是他最器重的人,他为何要让丁春秋杀你?”
无崖子说道:“或许是因我违背了家师的意愿,我虽然暗中收集了大量的武林秘籍,但却不忍见天下大乱后生灵涂炭,是以一直躲在无量山,不愿去挑动宋朝江湖大乱,也许是看出我的想法,师尊失望之下,才命丁春秋偷袭于我。”
….
听到此处,一直未出声的丁春秋抬起头大声说道:“没错,无崖子你身受师门大恩,却不思回报,违背祖师意愿,等于背叛逍遥派,祖师找到我,命我暗中除掉你,可惜你命大,竟然被你苟活至今。”
逍遥子图谋天下,无崖子和苏星河这样的徒子徒孙,却爱好和平整日沉迷琴棋书画,自然不为其所喜。
宋行只是没想到,丁春秋暗算无崖子,竟然不是为了个人恩怨,其中还夹杂着逍遥派内部的纷争。
无崖子勃然大怒,怒斥丁春秋道:“住口,逆徒,师尊待我恩重如山,若是要取我性命,无崖子自会自绝于师尊前,定是你这小人在师尊前谄媚妄言,迷惑师尊。”
丁春秋受制于人,冷笑一声,也不与无崖子争辩。
宋行转头问丁春秋道:“你前往吐蕃建立星宿派,也是出自逍遥子授意?”
丁春秋犹豫了下,点头道:“我偷袭这老贼后,祖师让我去吐蕃创派,结交吐蕃贵族,并和西夏李师叔随时保持联络,只等祖师揭竿而起,我们遍地开花,群而呼应。”
宋行又说道:“但事实是,这三十年来,各国之间虽然偶有摩擦,却并未发生大的战争,更谈不上天下大乱,是你们又背叛了逍遥子,还是逍遥子的计划出现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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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隐藏最深的棋子
丁春秋脸色阴沉,闭目不言,他虽然违逆无崖子,但却对逍遥子这个祖师敬畏不已,要不然也不会因他一言,就去偷袭无崖子。
但三十年来逍遥子却从未找过他和李秋水,这让他心中已经产生不详的预感。
“当年我落下悬崖,九死一生,”无崖子插言道,“星河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我,并将残废的我带至这里。”
“事后我曾让星河在江湖多方打探,师尊却从那之后,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也未出现过,也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宋行终于确定逍遥子当年应该是出了问题了,或许是被某件事绊住手脚,或许是遭遇意外,又或许是被宋廷发现端倪,派人将其镇压。
总之因为逍遥子方面出现了变故,导致了当初安排下的种种布置,因为无人指挥,开始偏离了既定的方向。
天山童姥在天山胡作非为,李秋水在西夏妄自尊大,丁春秋在星宿海残杀暴虐,而萧远山也因为一场某明奇妙的暗杀,隐匿少林三十年,让逍遥子在辽国的布置落空。
一切混乱的节点,都是发生在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看来除了发生雁门关血桉,暗中一定发生过不为人知的事情,让逍遥子的布置发生了偏差。
宋行甚至怀疑,慕容博当年摆了六扇门一手,暗中挑动江湖厮杀,背后也存在逍遥子的影子。
或许是害怕宋行会杀自己,丁春秋犹豫了下,再次开口说道:“我之前所言确实为真,虽然不知道逍遥子祖师这三十年去哪了,但前些时日他确实联系我了。”
宋行和无崖子心中一震,一时竟不知丁春秋所言真假。
丁春秋脸上表情逐渐狂热,说道:“三十年谋划,大势已成,祖师只要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凭你们是阻拦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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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行冷笑道:“逍遥子前两次造反都以失败告终,这次依然不会成功,你若是躲在星宿海还可苟活几日,今日敢来中原,谁都救不了你。”
无崖子看着宋行又说道:“我自知寿命无多,本来打算临终之前,找到一位满意的弟子传下衣钵,谁知你竟然已经学会北冥神功,又将丁春秋这逆徒擒住,或许这就是天意。”
无崖子说道:“用北冥神功将我苦修七十年的精纯真气拿去吧,以你的天资,或许可以阻止师尊的阴谋,挽救这天下无辜黎民。”
宋行看着无崖子,心中不解,问道:“明知以我的身份,是不会继承逍遥派掌门之位,依然要传功于我吗?”
无崖子苦笑道:“逍遥派小猫两三只,我这个掌门也是名存实亡,当不当的其实也没多大意思,我大限将至,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一个人了,你身负北冥神功,也算逍遥派弟子,只盼你将我逍遥派武学传承下去,莫辜负了创立这些功法的先人一片苦心。”
….
宋行沉吟了下,抱拳郑重说道:“若逍遥子欲霍乱天下,我必然会出手阻止他的阴谋,得前辈传授武学,我也会选一可靠之人,将逍遥派的功夫传承下去,不至于逍遥派传承断绝。”
无崖子欣慰的笑了笑:“足够了,如此无崖子谢过小友成全之恩。”
说完一指点出,凌厉的指劲破体而出,在丁春秋惊恐的眼神中,洞穿了他的额头,将他击杀在这木屋之中。
能在死前亲手击杀丁春秋这个逆徒,无崖子只感到念头通达,对着宋行低喝一声道:“我时间不多,听仔细了。”
接着,逍遥派数种绝学,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小无相功、白虹掌力等功法悉数从无崖子口中娓娓道来。
无崖子这一说,就是小半天的功夫,宋行集中精力,强行将这
些功夫记了下来。
“记下来了吗?”无崖子问。
宋行回答:“记住了。”
无崖子点头道:“这些功夫练成之后,足以让你成为当世绝顶高手,但想要阻止师尊还是不够,你必须找机会去天山,取得我逍遥派镇派神功逍遥御风,若能悟得二三,才能和师尊匹敌。”
“逍遥御风?”
宋行从无崖子口中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于无穷,逍遥御风在我逍遥派,唯有掌门才有资格修炼,师尊当初也是无意中得到此书,从中悟出我逍遥派诸般绝学,可惜我天资有限,这些年也只能悟出十之一二。”
交代完之后,无崖子低喝一声,一掌朝宋行拍来,宋行下意识抬手抵挡,然后就感到一股精纯无比的真气从掌心传入,耳中传来无崖子的声音:“凝神,吸纳我的真气。”
宋行运转北冥神功,一股吸力传出,将无崖子七十年的功力一点点吸收了过来。
一炷香的时间后,无崖子一身精纯的内功都传给了宋行,头发和皮肤肉眼可见的苍老了下去。
反观宋行,吸收了无崖子七十年功力后,一身真气修为冠绝当世,脸上肌肤犹如晶莹玉石般,透出玉石般的光泽。
无崖子又取下左手拇指上的一枚扳指,递给宋行说道:“你既无意接管逍遥派,就为我寻一合意的弟子,代我将逍遥派传承下去的,至于我两位师妹和小师弟,若是落入你手中,各凭天命吧!”
宋行听到前面还没什么,听到后面忍不住眉头一皱:“小师弟?不应该是李沧海吗?”
逍遥派,无崖子、巫行云、李秋水、李沧海,什么时候又冒出个小师弟来?
无崖子也是一愣:“沧海自幼体弱,无法习武,师尊并未收她为徒。”
宋行皱眉,问道:“前辈的这位师弟,姓甚名谁?”
宋行感到事态好像又朝未知的方向滑去。
无崖子说道:“小师弟名为王夷蒲。”
….
宋行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泛起,也为逍遥子的长远谋划感到不寒而栗。
王夷蒲宋行不但知晓,而且还认识,正是六扇门如今的总捕头,坐镇京都,掌握天下六扇门大权。
无崖子说道:“五十年前,师尊一次外出,带回了一名孩童,说是故人之后,于是收为四弟子,成为我们小师弟。”
“小师弟成年后,师尊将其安排进入大宋官场,自此与我们就断了联系。”
至此,宋行已经彻底将逍遥子的安排想明白了,大宋、辽国、西夏、吐蕃和大理,都有他的安排。
当年慕容博策划雁门关一役,如今看来也有逍遥子的影子,大辽方面,若是萧远山不死,家人被杀,势必会挑动辽国入侵大宋复仇。
大宋方面,借着慕容博这颗棋子,将原来掌管六扇门的慕容惟素踢出权力核心,让王夷蒲借机成为六扇门高层,进而进入大宋权力核心,必要之时,反戈一击。
历史上北宋原本有机会通过新法强国强军,但哲宗却在二十四岁时,离奇死亡,如今想来,其中诡秘重重,幕后或许依然逃不脱逍遥子那若有若无的掌控。
宋哲宗亲政已有几年,丁春秋刚才说逍遥子重新联系上他,宋行觉得,逍遥派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狰狞凶兽,或许要再次张开獠牙,朝着名为大宋的肉脯上狠狠咬下。
无崖子目光中露出怀念的神色,口中漫漫吟道:“长忆西湖,湖上春来无限景。吴姬个个是神仙,竞泛木兰船。楼台簇簇疑蓬岛,野人只合其中老。别来已是二十年,东望眼将穿。”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直至微不可闻。
看着气息全无的无崖子,宋行叹了口气,后退几步,认真朝他拜了几拜,感念他的传功之恩
。
出了木屋,苏星河见到宋行,微微行礼后再次步入木屋,不一会里面传来他压抑的痛哭声。
虽然一辈子都没有达到无崖子的期许,但是苏星河无疑是逍遥派中最忠于无崖子的门人,无崖子凄凉一生,临到终了,总算有个苏星河能够送他一程,倒也不算孤单。
见宋行面色凝重的走出木屋,乔峰黄裳几人纷纷围了上来,对于几人,宋行也未隐瞒,直接将逍遥子的布置说了出来。
听到六扇门的总捕头,竟然是一伙逆匪安插在朝廷的内应,黄裳顿时又惊又怒。
乔峰也抱拳道:“宋兄弟,事关紧急,还要速速将此消息传给朝廷。”
掌管丐帮上万弟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大宋皇帝被刺身亡,周围诸国又趁机发难,对于中原百姓来说,绝对是一场天崩地裂的大祸。
宋行也知晓事态严重,逍遥子虽不知为何隐匿三十年,如今重出江湖,必然要启用当初布下的后手,王夷蒲隐藏的极深,在宋廷树大根深,一旦发动叛乱,甚至直接刺杀皇帝,宋廷势必没有防备。
“事不宜迟,我这就飞鸽吕相,乔兄,黄兄你我三人快马加鞭赶往京城!”
六扇门中,宋行如今唯一相信的,就只有吕惠卿,为了避免哲宗死后,北宋迎来靖康之耻,无数汉人惨死在金人铁蹄下这悲惨的命运,宋行绝对不能容许逍遥派的计划成功。
乔峰拱手,铿锵有力回道:“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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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翰林,葵花
穿着朱色官袍,身材伟岸,须发皆白的王夷蒲,坐着马车里,低头沉思着,马上缓缓越过朱雀门,朝着相国寺行去。
自三年前王夷蒲夫人故去后,他每个月都会在十五这天,前往相国寺,为夫人上香祈福,风雨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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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治安一向很好,加上马车上六扇门的标记,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泼皮敢上前招惹,马夫赶起车来显得有些随意,只有马车旁的护卫警惕看着周围。
四月的汴京,瓦肆繁多,商铺林立,山珍海味,盘盏注碗。
朱雀门前往相国寺的这段路上,茶坊、饼店、鱼行、肉行商铺林立,小吃更是不计其数。
段家爊肉、新法鹌子羹、王楼山洞梅花包子、曹婆婆肉饼、泽州饧、滴酥水晶鲙、蜜煎凋花、猪羊荷包、脆筋巴子、猪胰胡饼,春水煎茶,松花酿酒,仅仅是香味就让人垂涎欲滴。
护城河水浩浩荡荡,坊巷御街春花如绣,汴水垂柳人烟浩穰,目不暇接。燕馆歌楼里唱曲说书,歌舞百戏;勾栏瓦肆里飞刀吐火,热闹非凡。
过了这里,就是汴京最大的寺庙大相国寺。
第一次来开封的人,很难相信在这热闹的街市之后,竟然会存在着一座气象庄严、明柱素洁的古刹。
等到身后吵闹声渐远,王夷蒲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知晓很快就要到达大相国寺。
突然,车外吹过一阵微风,飘过他的鼻尖,让他眉头一皱。
在这股微风中,他似乎闻到了一丝澹澹的甜味。
他脸色突变,想也不想从座位上跃起,直接冲破了马车的车顶,人如旋风般从车内狂掠而出,朝着街道周围的房舍纵跃而去。
下一秒,数枚巨大的铁锥,撞破周围屋舍土石墙壁,重重砸在路中间的车厢,车厢伴随着恐怖的撞击声,瞬间碎裂成无数大大小小的碎木块。
几乎在车厢碎裂,王夷蒲逃出车厢外的瞬间,周围数百只密集的弩箭袭来,狠狠地扎向王夷蒲。
骤遇袭击,车夫当场被铁锥砸死,护卫却是反应极快,拔出腰间长刀,银光闪动间,挡住袭击的箭雨。
无奈箭雨实在太过密集,偷袭之人选择的时机也恰到好处,六名护卫中有四名护卫抵挡片刻,还是被洞穿身躯。
剩余两名护卫虽然只是被箭雨擦伤,但箭上竟有剧毒,几个呼吸间已是脸色发紫,踉跄着跪倒在地。
王夷蒲速度极快,铁锥和箭雨均未伤其分毫,眨眼间人就到了路边房屋前,眼看王夷蒲闪身之间就要进屋,冷不丁一只拳头破门而出,重重朝着他的脸轰去。
王夷蒲脸色一冷,右拳同样挥出,击向门后之人。
砰!
门后之人闷哼一声,重重砸飞进屋,但身在空中无处借力的王夷蒲,也被反击之力击退,再次落回街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