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钟离薄怒，暗自运气，便要出手，却被张果老按住手，缓缓探入水下，放在温泉内的石壁上。
“这...”
水下石壁伤痕累累。
“大师，你再抬头看。”张果老道。
汉钟离抬望眼，这深潭不知在地心何处，顶上却开了几个大洞，月朗星稀，月光透进，照射在水面，波光粼粼，又折射在墙壁上。
汉钟离起身，方才有心思打量四周，缓缓移步，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
这一道道剑痕，纵横交错，深浅不一，脚下沙灰碎石遍布，每踏一步便会有咯咯吱吱的声音作响，脚便陷了下去。
汉钟离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问道：“铁拐李先生，你杀死吕洞宾的那一剑，只怕不是近日才修成的吧。”
铁拐李沉默不语。
汉钟离道：“张果老先生，你上来吧。”
张果老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向铁拐李一个躬身，道：“铁拐李先生，原谅则个。”
铁拐李依旧闭眼。
张果老叹了口气，上岸时已离温泉五丈有余。
他皱起眉头，眯着眼，才勉强看清眼前这一道疤，擦拭掉沟壑中的青苔，道：“这一道，最起码有五年的时间了。”
原貌得以重见，光滑如镜面，鬼斧神工浑然天成，起轻收轻，中间深陷寸余，这一剑是平削。
张果老吸了口长气，缓缓吐出，叹道：“这一剑若是削我，我的下场不会比吕洞宾好看几分。”
汉钟离不知道何时到了跟前，道：“我粗略地看了一下，倘若这皆是铁拐李先生的手笔，那他十年前便可一剑格杀吕洞宾。”
然后低声向张果老道：“多加小心。”
张果老点点头。
“呵。”一声冷笑传来，伴随着水波拍打石面的声音，二人转头望去。
铁拐李已经挪了挪身子，斜靠在一块青石上，他道：“二位无需担心，鲸某人若是想动手，你等已经葬身水底。”
汉钟离冷哼一声，道：“先生现在可否解释一下，这洞中的玄机。”
铁拐李道：“并无。”
“那吕洞宾...”
“不错，我十年前确实可以杀他。”
汉钟离追问道：“那却是为何，辱妻之恨，之仇人，放纵他多活了十年?”
张果老赶忙扯了一下汉钟离，沉声道：“大师，不可妄言。”
汉钟离微微一笑，示意无妨。
铁拐李一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道：“我若当时杀了他，岂非便宜了他?我要让他活着，却比死了还难受。”
“你们不知道，我一闭眼，脑中全是亡妻的音容，她要我报仇，报仇。”
“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然后便吊了房梁，每一次，每一次！”
十年了，他终究是难以释怀，浑身青筋暴起，难以自禁，呜咽良久，拭去纵横老泪。
嘴角掠过一丝狞笑，续道：“换做吕洞宾承受这样的痛苦，他该如何？”
“嘿，所以每一次决战前，我都会杀他的一个家人，然后决战的时候，我用阴劲赠他暗疾，第一年是肠，第二年是肝，第三年是肺...”
“所以他这十年来都活在故去亲友之悲痛，未亡家人之惶恐中。”
“且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而我却在这斗室之中，叨告亡妻，苦练剑法，品尝着他的悲痛。”
他仰天，怔住。
张果老涩涩道：“先生这般杀人诛心，有伤天和，况且吕洞宾妻儿与鲸夫人一样，惧是无辜受害者，你怎能为了报仇，去加害于他们。”
“我...我...”他顿了一下，终究说不出个所以然。
汉钟离喝道：“你这般行径，有何颜面去见尊夫人？”
“九泉之下说你杀了数十口与她一般可怜的人？”
铁拐李眼角垂泪，道：“仇恨蒙蔽心智，我也曾想过，快意恩仇，便去陪亡妻，可是我做不到。”
“如今铁家已无活口，我也成了魔头，今日肯见二位，想的是让二位传一个消息给天下。”
“请讲。”
“铁拐李已死。”
二人重回水潭畔，回首望去，水面波涛起伏，几声之后，将歇，慢慢出现一个漩涡。
黑夜中响起一声叹息。
“仇怨，仇怨...”
正是这些仇怨，让白风现在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整个洪荒，因为这些仇怨，因此气运岌岌可危。
而现在他还得给这些人收拾摊子。
虽然倒也不是收拾摊子。
不过他想了想，现在还呆在幽冥地府的元始天尊，心里倒是也有了一个主意。
既然这些人无法将自己体内的力量给发泄出来。
那么为什么不直接让这些人呆在一起，从而给自己带来一些气运呢？
第七百五十九章 元始天尊的折磨
不得不说，自从阐教差点落幕之后，这元始天尊还是第一次在这里呆着如此舒适。
正常情况之下，都是不少人围着他来嘲讽。
要么是来看阐教的笑话，要么就是来看元始天尊的笑话。
总之无论是哪一个，都让他心情很不好。
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要是能够真的逃离他们这些人的话，他感觉自己呆在这幽冥地府的感觉还挺好。
至少幽冥地府中没有什么人。
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这些闲言碎语也不会落在元始天尊的耳朵了。
他现在要对付的，自然是只有那些怨魂。
这些怨魂稍微不至于，就要进入到他的体内。
他有些庆幸整个洪荒中，至少还有白风的帮忙。
因为这白风的帮忙之后，他们这些人捅了娄子，至少能够应付一下。
不然给他们好几个洪荒世界，都未必能够他们折腾的。
想到这里，元始天尊也算是有了一点点的好运。
他现在有些担忧的是，这里的怨魂是不是已经全部从人类的世界中收服过来了。
要是还有没有从人间收回来的怨魂的话，那么这些人恐怕很不好受。
至少在元始天尊这里看来是这样。
毕竟这对于他来说，有些不太容易。
人间要是真的有怨魂了，人类根本无法从这些怨魂的手中逃脱出来。
元始天尊现在已经开始担忧这些人了。
不过真的说起来，这些人也算是被他给连累了。
想到这里，元始天尊有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现在能够潜心修炼，也算是一个好事情了。
当然，除了元始天尊之外，这里还有其他的事情等待着他。
白风如果想要从这里展开一道门的话，那么这些怨魂的力量，倒是能够用得上。
但是现在看来，白风似乎是已经有些计划了。
至于这计划是什么，就连元始天尊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只是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度过这一关罢了。
从他进入到幽冥地府之后，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进来的时候，还有些事情没有好好准备。
像是能够告诉通天教主，那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两人不打算回头。
一旦他们做了什么事情的话，那么后续未必容易摆脱他们两人。
现在又想要得到这些东西的话，未免有些不太对劲了。
元始天尊笑了笑。
自己都呆在这幽冥地府中了，竟然还在思考着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
不过这两人也是因为自己有了个先例，因此想要看看天外之外究竟是什么样子。
不过就算是打开了天外之天，那么凭借着他们这些小小的天道圣人，真的能够把握好吗？
这才是元始天尊现在终于想明白的问题。
不错，他现在也不过是个天道圣人罢了！
就连鸿均道祖都没有想过，要通过某些方法来打开天外之天的大门。
想到这里，元始天尊竟然有些无奈。
“如果自己能够早些想到这里就好了。”
他不由得喃喃着。
心里也有些不太舒服。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他的脑海中传了过来。
“没错，要是能够早些意识到这个问题就好了。”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元始天尊倒是丝毫不意外。
毕竟他从来到这里之后，就能够意识到，自己是要被侵蚀。
现在刚好。
“天尊，你贵为天道圣人，竟然沦落至此。”
“难道心中没有丝毫怨恨吗？”
“那些人还在外面嘲讽你，甚至想要在这个时候踩上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