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一座油坊内燃起了熊熊大火。
城西,一间书店被点燃了。
城北……
城西……
大火蔓延,眨眼间,昏暗寂静的北安城火光冲天,声浪嘈杂。
“走水了!”
“走水了!”
大量的百姓被火光惊醒,呼喊着。
巡逻的士卒也纷纷朝着火光的方向飞奔而去。
嘈杂蔓延,就好像整个北安城都被惊醒了一般。
不只是北安城,还有通河、南平、九山,四座护城皆是如此。
京都,焚香阁内。
秦威、诸葛正我、季元晨三人端坐在顶层上。
酒菜已经撤下,秦威无聊,就让小顺子找来了一副棋盘,与季元晨对弈起来。
“殿下到底是在等什么?”
季元晨忍不住问道。
他受邀而来,本来只是以为秦威想要拉拢自己,可是到现在秦威没有说任何拉拢的话语。
饭吃完了,酒也喝完了,秦威却还要拉着他下棋。
秦威只说想让他陪着看一场大戏,可现在都已经子时了,大戏还没有开演。
秦威捏着棋子,淡淡的说道:“等大戏开场!”
“到底是什么大戏?”季元晨问道。
他不是一个急躁的人,只是年纪大了,习惯了早睡早起,现在都子时了,困意已经涌向了他的眼皮。
秦威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首辅大人很快就知道了!”
季元晨不知道四大护城的事情也不意外,毕竟季元晨是文官,四大护城是都督府的地盘,他很难插上手。
而且就算是他插上手也没有用。
璃皇瞒着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在这时,秦威的余光突然注意到窗外的夜幕下,影影绰绰的飞檐屋顶上,突然有几道身影闪过。
“好戏似乎已经开场了!”
正如秦威所说,好戏已经开演了。
安静的京都,迷离的夜幕之下,一道道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身影飞檐走壁,在偌大的京都窜来窜去,看起来好不热闹。
一名身穿劲装的武者匆匆走上楼阁,凑在小顺子耳边轻语了几声。
小顺子听完之后,连忙来到秦威身前,禀报道:“殿下,四大护城内有大火熊熊,火光冲天。”
秦威闻言,不动声色点点头。
季元晨神色一动,连忙站起身来,朝着窗外望去。
只见南方漆黑的夜幕下,隐隐有一片通红的火光,只是距离太远,看的不是很真切。
“这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着急的问道。
秦威摇摇头,道:“有人想要在四大护城搞事情。”
“这!”
“殿下恕罪,老朽先行告退!”
季元晨坐不住了。
虽然四大护城不归他管,可他是内阁首辅,若是四大护城出了问题,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首辅大人莫急,四大护城的事情陛下早有预料,无需首辅大人操心!”秦威拦下了他,笑道。
季元晨停下离开的步伐,狐疑的看着他。
秦威笑道:“放心吧,今夜我们只是看客!”
季元晨眼眸深沉,眉头紧蹙,苍老的面容上凝聚着沉重之色。
他沉思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坐在了棋盘旁边。
“看来殿下知道很多老朽都不知道的事情。”
秦威摇摇头,道:“只是因为首辅大人为国事操劳,无暇关注这些罢了。”
“现在可以告诉老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首辅大人放心,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很快就知道了!”
秦威的话音刚落,又有一名身穿劲装的武者走上楼阁,在小顺子身边耳语了几句。
“殿下,北安城内有很多百姓在救火时突然发狂,四下攻击其他的百姓。”
小顺子禀报道。
北安城内。
火光之下,一片混乱。
无数救火的百姓在火光的照耀下,露出了狰狞的神色。
他们张牙舞爪的扑向旁边的百姓,没有兵刃的他们,用手抓,用牙咬,宛如一头头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疯狂的攻击着周围的所有生物。
一时间,整个北安城陷入了混乱之中。
哀嚎声,惨叫声,惊呼声,连绵起伏,不绝于耳。
客栈中。
郁清舟看到这一幕,眼眸中充满了肆虐的笑意。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
吕志望着那些发狂的百姓,眼眸微眯。
“不,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郁清舟说道。
吕志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种伤天害理的行为,非仁者所为。”
“仁者!”
郁清舟奇异的看着他。
吕志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
他与郁清舟不是一路人。
他乃是吕圣王庭的王族,虽然他们吕圣王庭也觊觎大璃的疆土和人口,但是他们一直都是用光明正大的战争手段。
像这种直接残害百姓的手段,他们不屑为之。
郁清舟冷笑一声,“一群猪狗而已,与他们将仁义,是不是很可笑!”
这就是皇朝和宗门势力的区别,无论是皇朝还是王庭,都会以百姓为主,或许只是明面上,但是他们最起码不会光明正大的去残害百姓。
而宗门势力他们不会管百姓的死活,在他们眼中,百姓就是猪狗,是为他们提供资源和劳力的奴隶。
或者应该说皇朝和王庭剥削百姓的方法更加高级一些,而宗门势力就是明晃晃在剥夺百姓的利益和生命,毫不掩饰。
吕志微微摇了摇头,懒得跟郁清舟辩解。
下方的混乱还在持续,还在扩大,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疯狂就蔓延到北安城的每一个角落。
山林间,凉亭内。
陆百凤望着山下的九山城。
昏暗的夜幕,冲天的火光,两者犬牙交错,仿佛是两军对垒一般,争斗不休。
嘈杂的九山城内,好像是群魔乱舞,又好像有无数恶鬼狰狞肆虐。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
“没错!”
“你们居然在这里使用瘟毒!”陆百凤有些惊骇的看着身边的海葵。
海葵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陆百凤双眸瞪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这瘟毒出自你手?”
海葵继续点头。
陆百凤的脸色骤然一白。
他自傲,他狂妄,他不可一世。
他自认为自己也是一个残忍的人,就比如南阳城之事,他就对璃皇的谋略感到震撼和敬畏。
可是对海葵这种用瘟毒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手段,他感觉难以接受。
“你变了!”
“我没变!”海葵看着他。
陆百凤双眸微闭,“以前的你连一只兔子都不敢杀。”
“现在的我依然不会杀兔子。”海葵道。
她说的没错,现在她又怎么会去杀一只可怜的兔子呢。
她若是想吃兔子,会有许多人为她杀。
看着闭着眼眸的陆百凤,海葵心间突然有种心慌的感觉。
一滴清泪从陆百凤的眼角流下,划过他的脸颊,从他的下巴滴下。
“你在怜悯他们!”海葵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
陆百凤睁开眼,眼眸间尽是冰冷。
“没有!”
“可你流泪了!”
陆百凤摇摇头,看向她,只是他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就仿佛看一个死物一般。
他自然不会在怜悯那些百姓,他只是在怜悯那个可爱的小女孩。
“我终于明白父亲为何一直不愿意跟你们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