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威第一次上朝,对于早朝的规矩了解不多,只能任由引礼官安排。
“郡王殿下,这是您的位置!”
秦威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前后打量了一番。
非文武之列,而是在皇族的位置。
皇族六人独成一排,寿王,明王,平王,安王,皇长孙秦钧,最后就是他这个新安郡王。
整座大殿内有数百人,皇三代却只有秦钧和秦威两人,而且秦钧还是代表太子来的,如此一想秦威能站在这里,还是非常荣幸的。
秦威向身前的几位亲王躬身一礼,几位亲王神色各异,寿王一脸和煦的笑容,明王则一脸淡漠的点点头,安王更是连理都没有理他,而平王一脸严肃的说道:“第一次上朝,要循规蹈矩,莫要坏了规矩。”
“侄儿明白!”秦威笑道。
严肃不代表疏远,相反这种严肃的态度是长辈对晚辈的指点,代表着是一种亲近。
当然这种亲近是平王刻意为之,他与秦威最近见过两次,确实要比其他亲王与秦威亲近。
至于皇长孙秦钧只是看了秦威一眼,然后低眉顺眼的站在原地。
如今东宫也不好过,太子病危,卧床不起,随时都可能薨毙,以后这太子之位还不知道花落谁家。
秦钧有意成为太孙,但他的资历尚浅,无法跟平王和安王抗衡。
而太子以前的积累也因长期卧床,消散的差不多了。
因此如今秦钧在朝堂上显得十分的低调,低调不代表着放弃,而是为了顺从圣意。
这个时候,东宫动不如静,争不如相安无事。
毕竟璃皇还在,未来谁是太子或是太孙,全在璃皇的一念之间。
第二十四章皇爷爷,他们欺负我年少
众臣入班,接下来便是行礼奏事。
鸿胪寺卿吴峥首先出列:“启禀陛下,南方流珍王国遣嘉议大夫隋城来朝方物。”
璃皇坐在龙椅上,神色平淡的说道:“与他赏赐。”
流珍王国是大璃周边十几个附属王国之一,而所谓来朝方物就是来献礼,这等事经常发生,所以满朝文武也已经习惯了。
至于该不该赏赐,赏赐多少,鸿胪寺早就已经上了奏折请示,司礼监也进行了批复,早朝上说这些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吴峥领命退了回去。
户部尚书孙文鉴又出列说:“秦州巩昌府、上源府、应山府三府连年旱灾,秦州总督府请减征今年夏粮税赋。”
璃皇回道:“与他减征。”
随后兵部尚书冯彬又出列说:“越州蛮族骚动不止,越州都使准备出兵镇压,请求军粮三万石。”
璃皇说道:“与他军粮。”
一桩桩皇朝政务,就这样被大臣们说出来,璃皇只需按照已经确定的结果回答即可。
有句话说得好,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
早朝更多的是一个流程,一个璃皇表态的流程,若是有大事,璃皇一般都会先跟内阁、都督府商定之后,才会在早朝上公布。
而一旦在早朝上公布,也就意味着事有定论,根本无需群众讨论。
很快,该走的流程走完了,一些不正经的事情也该开始了。
刑部尚书卫荣第一个站出来,“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璃皇瞥了一眼前列的秦威,道:“说!”
“臣弹劾镇武司指挥使秦威滥用职权,以权谋私,公报私仇!”卫荣沉声说道。
“镇武司指挥使何在?”璃皇唤道。
站在队列中神游物外的秦威猛地一个激灵,连忙站出来回道:“臣在!”
“卫大人参奏你的事情听到了吗?”璃皇问道。
秦威茫然的看向卫荣,“听到了!”
“你可要自辩?”璃皇眯眼看着秦威。
秦威挠挠头,道:“不知这位卫大人是哪个衙门的?”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由的心中暗笑。
卫荣好歹是刑部尚书,就算是再孤陋寡闻,也不至于连他在哪个衙门都不知道。
显然,秦威这是在嘲弄卫荣。
卫荣闻言,顿时面红耳赤,对秦威怒视起来。
“咳咳咳,卫大人是刑部尚书!”旁边的平王低声说道。
秦威恍然,“原来是刑部尚书啊。”
不过很快他就委屈道:“启禀陛下,臣与卫大人素不相识,并无冤仇,又怎么会滥用职权,公报私仇?”
璃皇看向卫荣,脸色依然平静淡然。
“犬子无故被镇武司关押,这不是滥用职权又是什么?”卫荣道。
“不知卫大人的公子是哪位?”秦威明知故问道。
“卫霍。”卫荣道。
秦威想了想,道:“没听说过,最近镇武司确实收押了不少嫌犯,也可能出现了一些纰漏,卫大人莫要心急,等下了早朝,小王一定会查清楚此事,若是我们镇武司出现了纰漏,本王愿向卫荣赔礼道歉!”
“小王年少,做事莽撞,若有错漏,还请卫大人宽宏大量,莫要跟小王计较!”
说完,他还朝着卫荣拱手一礼,咧嘴露出了两排雪白的牙齿。
卫荣眉头一皱,秦威这番话似乎是在服软,但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坐在龙椅上的璃皇闻此,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笑意。
不对劲的地方就在于镇武司有没有错漏之处。
这谁说的算?
当然是镇武司说的算!
你说我滥用职权,公报私仇,那我给你找点罪名就是了。
堂堂卫家公子,在京都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点罪名也没有。
不是卫荣傻,而是秦威那灿烂的笑容太具有欺诈性了,弄得卫荣都没有转过弯来。
“好了,下朝之后赶紧查清楚卫霍的事情,莫要胡作非为。”璃皇一锤定音,直接将此事给糊弄过去了。
卫荣无奈,只好退回队列。
他是回去了,但这参奏的事情却没有结束,卫荣只是开头,紧接着督察院的几位御史又站了出来。
“臣弹劾新安郡王~~”
“臣弹劾镇武司指挥使~~”
瞧瞧,这弹劾也要变着花样来,弹劾新安郡王的说秦威败坏皇族名誉,结党营私,打压异己,迫害忠良。弹劾镇武司指挥使的说秦威颠倒拴政,掉弄机权,与民争利等等。
弹劾之声此起彼伏,一时间秦威就好像成了过街老鼠一般,每个人都想过来踩上两脚。
“好了!”璃皇听的都有些不耐烦了,出声打断道。
群臣这才安静下来。
“新安郡王,你有何话可说?”
“臣冤枉啊!”秦威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声呼喊起来“臣不过才十六岁,在镇武司任职不过才一个月而已。”
“皇爷爷,他们欺负我年少,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秦威就抹着眼泪,呜呜大哭起来。
那凄厉的哭声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啊!
一时间,大殿内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衮衮诸公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哭了!
被吓哭了!
那些参奏的御史更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把一个少年的吓哭了,这似乎也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情吧。
而秦威身边的几位则是神色各异,寿王依然是一脸和煦的笑容,明王还是那副肃然的神色,平王看着秦威若有所思,安王的双眸闪亮,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秦钧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下面几位内阁的老臣眼观鼻子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付成毅则躲在人群中心里暗笑不止。
“好了好了,皇爷爷知道你心里委屈,快起来吧!”璃皇倒是一脸心疼的样子。
他狠狠的横了一眼那些御史,好像真的是爷爷在心疼自己的孙子一样。
那些御史纷纷低下了头。
秦威一把鼻涕一把泪,哽咽的说道:“孙儿谢皇爷爷!”
他也不自称臣了。
“退朝,新安郡王随朕来!”璃皇站起身来,也不给群臣说话的机会,直接宣布了退朝。
秦威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鼻子,屁颠屁颠的跟着璃皇离开了。
只不过在他离开大殿后,脸上哪里还有半点委屈之意,明亮的眼眸如同星辰一般闪亮。
在大殿上哭虽然有些丢人,但却是当前最好的办法。
面对那些御史的参奏,辩解是没有用处的。
秦威自知他一个人是说不过那些御史的,人家是专业的喷子,秦威连业余喷子都算不上,又怎么可能打败一群专业的喷子。
因此他才会大殿上委屈的大哭。
本王说不过你们,但本王心里委屈。
本王只有十六岁,你们这么多老头一起欺负本王,实在是丢人现眼!
年纪小是他的最大的缺陷,但同样是他最好的保护色。
年少无知,犯错是应该的。
我年少,我犯错,我应该被原谅,你们若是揪着我不放,就是在欺负人。
来到御书房。
璃皇笑眯眯的打量着秦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