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转的雾气集齐环绕，妩媚的女子光脚走在了地上，带着残忍的微笑，就要去打开大殿的房门。
打死不听话的大狗前，得先杀了小狗，让大狗心思紊乱才行。
她挑着妩媚的微笑，脸上多了一些雪白的绒毛，看着叫人有些瘆得慌。
纤细的手指已经悄无声息的摸上了房门，下一秒就要推开。
“能先敲门吗？”平淡的声音朝她问道。
妇人鲜红的竖瞳凝起，极快的斜撇，朝后边看去。
一只手骤然捏在了她的脑袋上，以碾压般的力量，制止了妇人的斜撇，顺带说道。
“非礼勿视。”
妇人不敢再转头，脑袋上的巨力是她无法抵抗的，仿佛只要这只手想，那么就能在下一秒彻底拧断她的头颅。
“您是？”妇人强压恐惧问道。
“大天尊。”陈夏实话实说。
“呵呵，您可真会说笑。”妇人笑了一声，见这只手没有第一时间杀了她，一时间也大起了胆子，再问道。
“您捏着我的脑袋是想干嘛？”
平淡的声音没有起伏，继续说道：“让你回去，别杀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小姑娘。”
“您可真是个圣人，我都要相信你是大天尊了。”妇人又笑了一声，语气之中有些阴阳怪气。
捏着她脑袋的手突然暴涨了力气，直接将妇人提了起来。
“你还是对我礼貌一点好。”平淡声音不急不缓的说道。
妇人眼瞳惊骇，赶忙点头，“我这就回去！”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滚吧。”声音最后念道，连同捏着妇人头颅的手一起消失不见。
妇人喘着粗气，神情惊疑不定，朝着四周环视了一眼，没有任何动静。
她咬了咬牙，快速退走，一点不敢再停留。
小蝉儿跪在大殿之中，身体不断颤抖，听见了外面对话的声音，当下朝着大天尊雕像再次虔诚叩拜，嘴里喃喃念道。
“谢谢大天尊，谢谢大天尊。”
陈夏坐在屋顶，撑着脑袋，算着时间，马上就要到大年初二了，就是下个月，且这个月也没剩几天。
他可以等着好戏登场！
故事的高潮即将展开，他应该也会有所悟道。
等着烟花爆竹响起，门联对半贴起，火红衣衫穿上的时候。
云妙打开了师父的棺材，从白骨之中取出了一把剑，梳理好了自己的衣衫，然后持着剑……
踏出了门槛。
第88章 白发
过年时一切都很红，图个红红火火的意味。
但血也是红的。
云妙持剑站在了大殿之外，里边传来了女子的高亢啼鸣声音。
他一剑斩开了房门，看着里面的打斗场面，神情复杂的说了一声，“师娘。”
妇人将衣衫裹好，朝着云妙笑道：“大过年的，你就这么来给我拜年吗，你可真是个好徒儿啊。”
“宗门里太乱了，有些污秽，趁着过年这个机会，刚好打扫个干净。”
云妙语气沉重的回道，手上的剑发出了颤鸣声响。
“口出狂言！”妇人怒喝一声，站直身躯，浑身迸发出细密的绒毛，与云妙针锋相对。
云妙神情复杂，没想到自己师娘竟然修炼了这种邪门功法，变成了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太脏了。”他再次说道，语气变得很是沉重，手里的剑高高举起，顶着日光。
清纯澄澈的剑光照下，通体发亮。
妇人嘶吼一声，金丹巅峰的力量毫不掩饰，凶猛爆出，朝着云妙扑杀而去。
这一剑斩下。
便没了半个大殿。
妇人跌落在一旁，神情惊恐，呵斥道：“你不要命了，用寿元来斩我？！”
“早该如此。”云妙神情苍白，强行持着飞剑，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就要再次斩出一剑来！
妇人纵使有了即将化妖的迹象，但也挡不住云妙这献祭了自身寿命的一剑。
她神情惊恐，闪身就要躲避。
可这一剑像是锁定住了她一样，无论她怎么闪避，始终都被剑意笼罩。
妇人绝望了，面朝着大天尊的雕像，崩溃的大喊了一声。
“大天尊救我！”
黑白的色彩蔓延天地，时间流速极度缓慢。
陈夏出现在两人之间，看着停滞下来的一切，摇了摇头，将妇人的身子调整了一下，这样可以让妇人等下死得更好看一些。
至于云妙，斩完这一剑后，差不多也该死了，他斩空了自己的全部寿元。
不过他似乎领悟了一丝道，估计入了轮回之后，下辈子的成就应该不低。
陈夏身影消失在了原地，黑白的色彩也逐渐退去。
这一剑彻彻底底的斩了下来。
今日。
白浮山被斩去了半个山头。
当家师娘被大弟子斩杀，消息震惊四方。
其余弟子抢了宗门的食物、钱两、功法秘籍，逃窜下了山。
就连那两位关门弟子都逃走了，应该是不会再回来。
世间或许再也没有了白浮山，只剩下白浮山遗址。
而山上还有两个人没走。
迷茫的小姑娘，已经新入门的陈夏。
两个人站在山门废墟之前，大眼瞪着小眼。
“师兄你怎么不走？”夏蝉好奇问道。
“我没有去处，就留下来了。”陈夏老实回答道。
“哈哈，我也是。”夏蝉笑着回答，稚嫩的脸庞上却有瞧得出的悲伤。
小姑娘五岁的年纪，便已经是家破人亡。
她拿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残余的泪滴，晃晃悠悠的进入了成为废墟的山头，在其中的碎石里不断翻找，想要寻找到自己大师兄的尸体。
陈夏没有去帮忙，就坐在边上，他觉得有些事情必须得要小姑娘自己去做才行。
例如现在。
山门什么都没了，自然也没有了吃的。
夜晚小姑娘饿了，肚子叫了出来，人却没有说饿，依然在缓慢的翻动着碎石，细嫩的小手都已经被划破，渗出了血迹。
“不吃饭吗，师妹？”陈夏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师兄，我不饿，你自己一个人吃就好了。”夏蝉赶忙回答，生怕陈夏把她当成累赘。
可她的肚子却在不停的叫，饿得绞痛，似乎胃和肠子绞在了一起，发出渴望的嘶吼。
陈夏依然坐在旁边，没有动静。
等到了日出，阳光照下。
翻了一天石头的夏蝉累得坐到了废墟之上，背后是已经干涸的汗渍，却朝着太阳，跪在了废墟之上，恭敬的喊了一声。
“叩拜大天尊。”
往日她都会在这个时辰叩拜大天尊的。
陈夏起了身，不知从哪里拿了两个白面馒头，朝小蝉儿递出了一个。
小蝉儿赶忙起身，擦了擦脏乱且带着血迹的手，先说了声道：“谢谢师兄。”
然后才接过馒头，好奇问道：“哪来的呀，师兄。”
“大天尊给的。”陈夏实话实说。
小蝉儿笑了笑，脆生生的答道：“大天尊真好。”
年仅五岁的小姑娘，觉得自己的叩拜果然有用。
她匆匆忙忙的吃了馒头，没有停歇，又去翻起了石头。
大概是第三天的下午。
小蝉儿翻出了大师兄的尸体，血肉模糊，衣衫上全是血迹，快要分不清是谁了。
小蝉儿没有说话，沉默的整理好了云妙的尸体，然后提着一块尖锐的小石头，挖土去了。
“是要埋葬大师兄吗？”陈夏坐在一旁问道。
“嗯。”小姑娘重重点头，“大师兄老是说入土为安，说对不起师父，所以我想对得起大师兄。”
陈夏点头，他依旧没有帮忙，只是每天会给夏蝉带些吃的来。
等着小姑娘将云妙的尸身埋葬好，过年喜庆的气氛也已经完全退去了。
她茫然的坐在废墟之上，如今才开始打量整个白浮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接下来干嘛？”陈夏笑着问道。
夏蝉站起瘦弱矮小的身躯，顶着日光，看着破碎的白浮山，语气异常坚定的说道。
“修道！”
两人就在白浮山上住了下来，虽然是一片废墟，但稍微摆弄两下，倒还是可以住人。
陈夏教小姑娘种起了庄稼，以前在尾溪镇学过，如今也算是自给自足了。
年幼的小蝉儿什么都想学，更是对修道充满了兴趣，不过陈夏没教，她也没有修道的门路。
夏蝉又捏着一个泥人，瞧不出像什么，只是每日对着泥人叩拜，嘴里说着叩拜大天尊。
陈夏在一旁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