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槐脸上的不自然随着苏泽将头转过来而愈发的明显，苏泽看着现在墨槐的神色稍微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的低了低视线，恰好看见墨槐的手正抓住那原先慵懒的裙摆，轻轻的将其往下拉，想要遮掩那露出来些的白皙腿肉。
怎么忽然感觉……苏泽的想法随即悄然浮现。
怎么忽然感觉墨槐姐没有那般从容不迫了……苏泽默默想着，如果是寻常和墨槐对视的话倒还好，现在……
总觉得在对上墨槐姐这不自然的眼神，那一份尴尬就愈发明显了。
于是苏泽就打算装作没有看见，木木的想要把头转过去。
可谁想苏泽还没有完成自己动作的时候，原本墨槐下意识抓住裙摆的手就朝着苏泽忽然伸来，一把捧住了苏泽的两边侧脸。
苏泽想要把头扭到一边去的动作也就被迫停止，墨槐捧住他侧脸的时候把他朝着自己的方向扭动了几分，苏泽就只能被迫的和墨槐对上了视线。
“不许，再把头扭到一边去了。”墨槐大概是想要用以往那妩媚，坦然的语气和苏泽说话吧，毕竟大姐姐的形象可不能就这么崩塌了。
可谁曾想，这回墨槐开口说话的时候，就连她自己，也听见了自己语气里的那一点……
羞赧？
墨槐不想承认自己的语气里带着这样的情绪，可事实……
好像就是如此……
墨槐强忍着自己内心的动摇，她努力去和被迫将头转过来的苏泽对视着，过了一会，那听起来就带着几分勉强语气的话从墨槐口中说出。
“别、别看一边的景色了，陪姐姐说话……”
苏泽和墨槐对视着，总觉得现在的情况稍微……有些不妙。
于是他回答道，“一边看风景，也是能和墨槐姐你说话的。”
“就……看着姐姐。”墨槐的声音依旧有些牵强，苏泽甚至可以十分明显的听出来她大概是想用一如既往的自然，从容的语气。
可事与愿违……现在墨槐姐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强忍着羞赧的小女孩。
可墨槐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她脸上微微露出了些微妙的笑容，那不自然的羞赧声音继续传来。
“是姐姐不如风景好看还是怎的了，不愿看姐姐么？”
“还是说，你没有胆子看姐姐？”
苏泽无奈的看着依旧嘴硬的魔帝大人，如果现在墨槐的眼神没有在闪烁的话，苏泽可能还会被唬住。
可结果……
苏泽无奈的出了一口气，他到底还是没有去点破现在墨槐的状态。
他只得是点点头，“当然是墨槐姐比较好看。”
52 压力
“很好。”墨槐原本的想法大概就是让苏泽亲口说出这话，然后拿到一些主动权。
可当墨槐听见苏泽真的说出她比这景色还要好看的时候，墨槐原本好不容易坚定起来的心又无法避免的慌乱了一瞬间。
她的视线不住的瞥向了别处，过了好半天，才重新转了过来。
墨槐再度看向了被她双手捧住脸颊的苏泽，苏泽正在因为墨槐现在这奇奇怪怪的表现而疑惑呢，当墨槐看向他的时候，苏泽下意识的，就朝着墨槐笑了笑。
然后墨槐就松开了苏泽的脸，苏泽也十分识相的保持着静静看着墨槐的姿势，毕竟方才墨槐姐捧住他脸的时候用了多大的气力苏泽是能察觉到的。
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和墨槐姐对着干……
“所以……”过了一会，看着墨槐想努力保持看着他，却又有些动摇的眼神，倒还是轮着苏泽率先开口说话。
“现在我们要来聊些什么呢？”苏泽下意识的问道，他理所应当的就以为墨槐是想和他说些什么来着。
不然的话，方才墨槐花那么大力气想让苏泽看着她又是为何呢？
这么大力气……苏泽默默想着，觉得自己的颈脖稍微有些酸痛。
苏泽的话也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墨槐花了好些力气才让他看着自己，可听见苏泽的问题之后，墨槐又稍微愣住了一瞬间。
如果现在墨槐的状态和以往一样的话，大概会十分轻松的朝着苏泽微微笑笑，然后反问一句你想和姐姐说些什么？
事情原本就能如此简单的解决。
可现在墨槐终究不是寻常的状态，苏泽的忽然开口提问也让现在的墨槐乱了些方寸。
将话题巧妙的转移到苏泽身上的手段仿佛被墨槐所忘却了一般，她只得是有些慌乱的看向了别处，然后又将裙摆往下拉扯，遮掩了几分。
过了好一会，墨槐才开口说道，“我……姐姐现在，还没想好。”
“这样。”苏泽听着墨槐的话露出了了然的表情，然后稍微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我还要一直这样看着你么？”
“就这样吧。”墨槐点点头，毕竟刚才出手捧住他脸时的力气不能白费不是，现在就算没有什么话好说也罢了，就保持这样吧。
暂时不说话，也还能稍微难收敛一下心神。
“哦……”苏泽点点头，然后就保持着现在看着墨槐的姿势。
却不说话……
尴尬的气氛越来越浓了……
现在的苏泽多少因为这尴尬的气氛感到有些不自在，他看了一眼墨槐，也不知道墨槐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过如果是以往的墨槐姐，苏泽应该就会觉得她根本就不在乎吧……
可现在……苏泽看着墨槐还没有恢复正常的神情，看着她轻轻捏住裙摆，大概是想将其往下拉的小手。
墨槐姐现在应该也是有些尴尬的……苏泽如此想到，也就是他视线瞥向那小手的时候，墨槐又下意识的将裙摆往下拉扯了几分。
苏泽因为墨槐的动作将视线看向了别处，但又觉得有些汗颜。
但也不好提醒啊，要怎么说呢？
和墨槐说，墨槐姐，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想要守住一个地方，意味着别的地方就有可能失守？
然后呢？如果墨槐没有反应过来，就又要直白一些的提醒，提醒墨槐，你的裙子看起来应该是一体的。
裙摆的长短上下你可以调整，但看起来你裙子的拉伸性也不是很强，所以在你调整裙摆的长度的时候……
裙摆是往下拉了，可对应的……你的胸口……
苏泽匆匆瞥了一眼墨槐逐渐明显的沟壑，眼神无奈的想要看向别处。
可刚看向别的地方时，他又察觉到了墨槐投来的尤其明显的视线，也就只能被迫将头扭过来。
这下真的不知道看什么地方了，静静看着墨槐的脸会稍微有些尴尬，看向下边，她又会下意识的将裙摆往下拉，导致有些东西，就越来越惹眼……
这下真的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了。
墨槐完全没有察觉到苏泽心里复杂的想法，她只是一边拉扯着裙摆，一边静静看着苏泽。
确实胸口稍微变得凉快些了，不过墨槐也就只将其归咎于这湖泊中的凉风，但毕竟她和苏泽是修士，所以不会着凉。
还是找个话题说说吧……苏泽如此想到，确实现在选择去看墨槐的脸，去和墨槐对视也算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所以找个话题，轻快讨论，免除尴尬吧。
苏泽这样想着，然后清了清嗓子，墨槐也因为苏泽发出的这点声音看向了他，和苏泽对上了视线。
“所以……”苏泽默默想着，墨槐带着他来这地方，总也不会是想讨论有关工作上的事情吧，现在和墨槐说关于平时她对北渊的管理，或者是说以后对付邪修的细节，大概都是不合时宜的。
倒不如……过了一会，苏泽继续开口说道，“墨槐姐身为魔帝，去掌管整个北渊，平日里……应该会有不少压力吧？”
苏泽如此问道，就像是前世的时候，有的时候不知道和人如何展开话题，倒不如就去聊一聊对方的工作。
也不是去讨论工作的细节，只是仅仅说那工作本身，或累人或是如何，总之一开口提起，就会有许多值得吐槽的地方出现。
话题就这么展开了。
“压力？”墨槐听见苏泽的话后脸上微微露出了几分疑惑。
“对，压力。”苏泽点点头，“墨槐姐你身为北渊魔帝，掌管的是……大概有几亿生灵？总是有压力的吧。”
“毕竟……”苏泽迟疑了一瞬间，然后看向墨槐，“应该……不会是有人生来就被当做魔帝吧，在成为魔帝之前，墨槐姐的生活可能和现在的是截然不同的？”
听着苏泽的话，墨槐原本还有些慌乱，有些动摇，有些不自然的神情和心情都淡化了许多，她看向苏泽，苏泽恰好也在看着她。
“所以……忽然成为万人之上的魔帝……至少我觉得，应该会是有压力的。”苏泽轻声开口说道。
墨槐听见苏泽的话后陷入了沉吟……
她还真是一直以来都作为魔帝培养的……
只是……墨槐的表情平静了下来，随后抬眸，再看向了苏泽。
53 魔帝
“压力……吗……”墨槐看向苏泽，过了半许，朱唇才呢喃出声。
“没错，压力。”苏泽点点头，“如果有墨槐姐不妨和我说说，如果没有，也就当是我唐突了。”
毕竟可能北渊魔帝具体每天做的事情都是需要保密的吧，擅自提问的话，确实会有所唐突。
“不唐突。”墨槐轻轻摇摇头，她大概是有些事想要说出来的，可过了一会她表现的还是尤为安静，或许是无从下口，总之墨槐一时半会，还真没有什么想到好说的话。
看着墨槐没有直接开口说话，苏泽思索了一会，随即开口问道，“墨槐姐你当魔帝具体有多少年了？”
墨槐听见苏泽的话后抬起了头，眸光里有思绪的光微微闪烁，过了一会，便如实回答到，“大概……有个四百多年左右。”
“那……”苏泽点点头，“那在这四百多年以来，墨槐姐的感觉如何？会很累吧？一人的决定就能十分轻易的影响一整个大域，做出任何想法的时候，都要反复斟酌思考，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做出的决定有一点点不妥，也会有很多不好的反馈。”
“是这样。”墨槐点点头，身为一域的帝王，墨槐的影响力是可想而知的，也正如苏泽所说，事态的发展也往往会随着她的一念之间发生颠覆的改变。
“所以就会有压力吧。”苏泽继续说着，“虽然也有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的说法，但至少……”
他看向了墨槐，“每个人刚在世间诞生时都是一张白纸，墨槐姐你即便可能小时候是被当做帝王来培养，但墨槐姐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时，总不会是为了成为魔帝才是。”
苏泽在方才墨槐露出迟疑表情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墨槐从小收到的教育兴许就是要让她成为一个魔帝，或许在这么多年以来，墨槐的生命中都没有提及压力这一词语，或者说就算墨槐听过，也从来没有人和她沟通过这方面的问题。
虽然可能还没有达到一些很特别的程度，但苏泽思索了好一会，还是打算开口说一句……可能有些大逆不道的话。
“墨槐姐，你有没有过哪怕一瞬间，出现过……”苏泽说着出了一口气，“出现过，不想再当魔帝的想法。”
苏泽的声音很轻，在进入墨槐耳里的时候，却又像是平地起惊雷，原本墨槐眼底对于这话题的迟疑和稍稍不解被一抹忽然的明亮取代，就像是一缕微光照射而过清晨绿叶上的一枚珠水，一抹光亮在上浮现，又很快消失。
墨槐好像一下子恢复了正常，脸上的拘束或者是因为情绪已经缓解，或许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总之已经消散，“你是在关心姐姐么？”
她重新笑了笑，可笑容却不及以往的那般妩媚，墨槐一下子变得好像很安静，又如此自然，和这样的墨槐对视着，苏泽也一时半会分辨不出，究竟……一如既往妩媚从容、或者是现在的安静闲然，那个才是墨槐最真实的模样。
“没错。”苏泽看着墨槐脸上逐渐浮现的正常一些的表情，心里的拘束尴尬感也消散了许多。
“嗯……”墨槐一边轻声应着苏泽的话，一边将头扭到了一边，这回轮到她去看向远边水天一色的风景了，苏泽倒是没有伸手捧住她的脸让墨槐强行看着自己。
墨槐姐大概是在思索一些事情吧……苏泽如此想到，也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墨槐的身边。
“我和历代的魔帝都有些不一样。”过了一会，墨槐终于开口，“在我之前，几乎每一任魔帝在位的时候，五域都算不上太平。”
“比如我父亲，上一任魔帝，在他称帝北渊的将近三千年以内，前一千年，北渊和中州都有战火，那个时候东域中州，还有那谪仙山的联手，虽然北渊在战事上没怎么吃亏，但北渊的百姓总还是不好过的。”
“父亲退位，就轮到我了。”
“姐姐即位四百年，这四百年以来，北渊没有战乱，百姓们的生活也算是其乐融融，比起前面经历了战乱的魔帝们，姐姐的工作，应该要更加简单吧？”
“毕竟我生活在一个相对安稳的大世之下，现在北渊有这样繁华的景色，也是因为我们站在先人的肩膀上。”墨槐的声音很轻，轻到苏泽没法准确的分别她说这话时，是带着怎样的情绪。
“至少以姐姐我本人看来，相比以前历经风雨的先人，我好像……并没有去抱怨压力的资本。”墨槐耸了耸肩，到底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