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难道不就是依靠魔力作为动力的吗？”科灵问道。
“是这样没错，但也不能局限于此。”
“如果你加装进气口，利用气流的冲压来对发动机进行增压，与魔力增压相结合，如此一来效率会提高很多，动能损失会进一步减小。”
“喷气口的设计也有问题，你需要加装冷却魔组，防止喷气口温度过高而融化，或者伤及使用者。”
“再来就是……”张烨从全方位进行分析，科灵仔细地听着，瞳孔不断缩放着。
“所以，你只需要对这几个地方进行改进，就能让发动机的效率达到更高的水平。”张烨最后说道，然后微微感叹：“不过你能仅仅通过我的理论就研发出这第一代发动机，真是厉害啊。”
“您过奖了，”科灵摇摇头：“魔法研究往往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造就出无限可能，但若没有，就可能是绝无可能。”
“若导师没有提供这个契机，我恐怕穷尽一生也不会有如此概念和作为。”
“所以这一切都是导师的功劳。”
张烨失笑，摇摇头：“是你的就是你的，不用推脱。”
科灵闻言，还要说话，却被张烨制止。
“先别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张烨摆摆手。
无非就是推翻张烨的说法，将其功劳加身于他。
科灵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眸子静静地看着张烨。
“你喜欢从根本上找原因，这很不错。”
“你的思想很前卫，你的思维也很超脱，这更不错。”
“不过这次，你的判断错误了。”
“你觉得这一切功劳在我，你完全不认可你自己的付出，因为你觉得从根本原因上来说，没有我的付出，就没有你的付出。”
“可是你知道吗，这样的思想，是错误的。”
“人可以自我否定，但是不能完全否定，因为这是对自己不负责的一种极端体现！”
“那你知道，你为何会如此极端地自我否定吗？”
科灵沉默片刻，摇摇头：“不知道，请导师指示。”
“是因为你缺少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张烨缓缓说道。
“这个因素，可能……不，是一定会导致你未来的失败。”
“什么？”科灵问道。
终于，张烨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急切。
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问道：“请导师指示。”
张烨点点头，直视她的双眸，问道：“你不是喜欢从根本上找原因嘛，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觉得，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推进世界魔法发展道路，开发魔导发展路线。”科灵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好，我再问你，世界魔法发展和魔导发展的最根本，是什么？”张烨又问。
“根本……难道这不就是根本吗？”科灵问道，瞳孔开始缩放起来。
张烨笑道：“它自然可以作为一个根本，但，不是最根本。”
“作为一个魔法研究员，你需要具备的素质就是严谨，但很显然，你并没有注意到我话语中的细节。”
科灵沉默片刻，点点头：“我会吸取并改进。”
“不错，那么现在，请你告诉我答案。”张烨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科灵看着他的手，沉默了许久，说道：“我得出的结论是，为了人类未来的发展。”
“随着人类发展的进程，魔法和魔导序列会逐渐普及，从个人化，转变为群体化，从军用化，转变成民用化。”
“这对于整个人类的发展至关重要，所以人类的发展道路上，不可缺少魔法发展和魔导发展的道路开发。”
闻言，张烨笑着点点头：“说的不错，但……依旧不是最根本。”
科灵再次沉默，好半晌，她摇摇头：“我无法理解，请导师指示。”
张烨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背过手，慢慢转身走到研究魔导器的实验桌前，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零件，磁性的声音缓缓传来。
“那我就来告诉你，魔法发展和魔导发展的最根本是什么。”
“万物从简，其最根本原因，也是极为简单。”
“两个字。”张烨背对着科灵，伸出两根手指。
“为，人！”
……
……
--
作者有话说：
存稿顶不住了，码字速度得跟上存稿消耗的速度，所以接下来恢复正常更新哈，不然我肝要硬化了emmm……
第212章 情感所在
科灵一怔，没有说话，她突然有种感觉，张烨接下来的话可能会给她带来颠覆性的变化。
“不论是研究新的魔法，新的战技，还是开发出新的魔导器械，这一切的最根本，不就是为人服务吗？”
张烨缓缓转过身，微笑地看着科灵。
“但你已经脱离了这个最根本。”
“你的一切研究，都只是为了研究而研究，哪怕你研发出了对人类极为有利的魔导器，你也只是因为一个课题，一个概念，一个思想而去研究，而不是真正地为人类着想。”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科灵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头，而她的瞳孔缩放速度，也进一步加快了。
“这意味着，叛途！”
“你已经违背叛离的从事魔法研究这条道路的根本理念。”
“原本的一条宽敞道路，原本一条光明伟岸，通往未来的道路，被你一个直角的急转弯，硬生生地撞入了黑暗！”
“为什么这么说？”科灵问道。
张烨笑了笑：“因为一切没有目的的研究，都只能存在于概念，而为了研究而研究，无法作为目的。”
“因为，它不是现实。”
“既然不是现实，你就无法通过它，创造出真正的现实！”
“正如你刚刚所说，研究只需要一个契机，而正是你的这种思想，这种思维，限制了这所谓契机的出现。”
“为研究而研究？当你研究到没有东西可研究的时候，你的目光，你前进的道路，你的未来，就会彻底被自己堵死，那时候，你还拿什么研究？你还研究什么？”
张烨的话，如同尖利的锥子，刺入了科灵的心脏，在她那心中设下的防火墙上，戳了个洞！
轰鸣在她脑海中回响，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冷！
黑暗的冰冷！
迷茫的冰冷！
张烨竟然仅仅依靠几句话，就粉碎了她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
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坚定的信念……竟然是个死胡同？
无法研究，没有研究，那样的生活，无疑如同黑暗沼泽一般，光是想想就让她窒息。
她捂住心口，跪到在地，冷汗不断从额头留下，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她剧烈喘息着，眼中的迷茫与困惑越发深刻。
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这样？
自己的身体明明没有任何问题，为何突然会有这种反应？
这种感觉……太痛苦了……
她能够忍受在孤寂与静默中，独自一人研究数十个日月，却连一刻都不想忍受这样的感觉。
她的瞳孔缩放频率几乎达到了巅峰，她的瞳孔竟然染上了一抹红光。
变得诡异，而癫狂。
张烨看着她，接着缓缓说道：“你知道吗？”
“其实所谓的最根本……其实是骗人的。”
“因为根本的根本，还有根本，最根本的根本，也是如此。”
“这是一个循环。”
“所谓根本，其实只是人类的一个构想，一个对无法探索的事物，无法理解的事物，一个最终的解释。”
“因为真的没法再去探究更深的层次了。”
“所以，这是一个骗局。”
“我告诉你的‘最根本’，还有一个‘更根本’，那是你破局的希望。”
“那是你真正需要去研究和开发的。”
“什么？”科灵抬起头如同濒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声音有些声嘶力竭的意味。
她那半蓝半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张烨，明明无比美丽，却又让人感到通体冰凉。
张烨就是如此，他已经被科灵的反应吓到了。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能给科灵造成如此剧烈的反应，仿佛她在以极端得不能再极端的方式，不断否定自己，仿佛她想要……自我毁灭？！
这个想法让张烨感到后怕。
他说出那些话最初的意愿，也只是想要改变科灵而已。
想让她……变得像个人。
而不是机器。
但这一刻，张烨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否则科灵恐怕真的会在极端的自我否定中，彻底毁灭！
他内心剧颤，但是他表面却稳如泰山。
他缓缓蹲下，与科灵平视。
“情感。”他说道。
“什么？”科灵听清了，却重复问道，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举动。
追求效率的她，与人对话的时候，从来不会二次询问已经确定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