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安和林瞎子凑近一看,里面赫然躺睡着一邋遢道士。
林瞎子随手拿起一把桃木剑,对着那道士的鼻孔一阵乱捅。
“你个臭道士,死人的东西也抢,醒来!”
天机道人睁开稀松的双眼,轻轻挥了挥手。
“你要冻死我?快把棺材盖盖上,我现在没死,但离死也不远了。”
刚说完话,他鼻子动了动,突然坐起来,一双眼睛盯着陈子安腰上的酒葫芦。
“那小子,你快给我吃一口酒。”
陈子安摇头道:“我这个人有洁癖,我的酒葫芦不给人。”
“这有何难?”
天机道人从棺材里跳出来,取一个给死人用的扎纸元宝,捧在手心。
“快倒酒,快倒酒。”
陈子安取下腰间葫芦,给天机道人倒了一纸。
他狂饮一口,索性双手捧在一起。
“再来些,再来些。”
甘冽的酒将天机道人鬓白的乱发打湿,他好似恢复了一些精神。
“好酒啊。”
说着,疯疯癫癫的向胡同走去,林瞎子把那冻死的乞丐装进棺材,合上盖子。
“哪里来的臭道士!”
巷子尽头。
几名灰衣僧人把天机道人撞倒在地。
第66章 金凤楼,紫女现
一名武僧对着天机道人就是一脚,天机道人也不还手,只开口说着一些胡话:“活人你们救不得,死人你们倒超度起来了。”
“疯道士,快滚!”
几名僧人追着天机道人远去。
林瞎子默默拉着棺材前进。
陈子安皱眉道:“林叔,这些僧人在做什么?”
“行善。”
林瞎子弯着腰向前。
“冻死的人,会被运到寺庙,由寺里的高僧做三天的法事,我这扎纸铺,以后也很难有人来敲门了。”
林瞎子拉着棺材远去。
陈子安走在街道上。
酒肆,茶馆的江湖人士,比以往多了很多,大街上,上门纳福的僧人也多了起来。
江湖茶馆。
传来老儒生熟悉的说书声:
“那剑客身影闪动,仅仅数十招,就将清河帮堂主和护法杀死,又一招天外飞剑,将清河帮帮主司徒横重伤!”
“那城隍庙大佛前,血染雪,这正是江湖虎斗染因果,佛怒睁眼看世间!”
“好!”
立即有人拍掌,大喊楚先生大才,拍案叫绝。
赏几个铜子。
陈子安昨夜操劳,见一早凉城暗潮涌动,也进茶馆找个座,放几个铜子在桌上,有小二添茶上点心,瓜子和花生。
“楚先生,那剑客究竟什么来历?”
“我怎么知道?”楚俊生一捻胡须,“难道是我?”
立即引来人哄堂大笑。
老儒生老脸一红。
“你们不信?嘿,说不定那隐剑客就在你我之中,行走江湖,谁没有几张脸面?”
茶馆内。
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我要是那剑客,何须藏头露尾?”
“出来混,谁不图个名声。”
“就是。”
陈子安看了看楚俊生。
这老家伙,读书不行,胡编乱造倒是第一名。
“现在谁敢冒充?你们还不知道吧,就在今早,大恩寺发布了除魔令,说那隐剑客是魔教的人,谁能抓到隐剑客,可成为大恩寺的行者长老!”
“当真?”
“千真万确,另外,清河帮也在悬赏隐剑客的人头,赏金一万银,并可以入清河帮成为副帮主!”
“嘶!”
不少江湖剑客听后,眼中逐渐浮现出火热。
甚至有人起身付了茶钱,匆匆离去。
“唉,别走啊。”
楚俊生拍着金堂木,茶馆的人走了大半。
“每次都这样。”
他无奈的把铜子收起,走到陈子安身边。
摊开掌心,露出一些碎银子:“子安,走,老夫带你听曲。”
陈子安连忙拒绝。
“不了不了。”
“你这小子,是不是怕婆姨?老夫不说,谁知道?走走走,甜水巷最近来了个紫衣姑娘,啧,弹得一手好琴。”
楚俊生为老不尊,眼皮跳动。
陈子安愕然道:“老先生,你不是喜欢红馆的小红姑娘吗?变心了?”
“老夫岂是那随意变心之人,老夫从来都只喜欢十八芳龄的姑娘,从未变过心意。”
“老楚,你去就去,干嘛非得拉上我?”
陈子安一脸无奈。
楚俊生双手负背,一脸严肃。
“子安,想我年轻时,也如你这般风度翩翩,如今岁月爬痕,不复当年,这不,得借你脸撑撑门面……”
陈子安顿时明白过来。
楚俊生这是又老又穷,被甜水巷的牙子拦住了。
“老楚,我可没钱。”
“放心,这几天为了听那紫衣姑娘弹琴,我是混遍了凉城各大茶馆,嘴皮都要说冒烟了。”
陈子安跟在楚俊生身边,走过一处墙的时候,果然见到有僧人在贴告示,满城街道,江湖习武之人随处可见。
甜水巷。
与勾栏只一桥之隔。
弄堂深深。
到处都是红袖招展。
大冷的天,男人们都喜欢来暖暖身子。
联排的青楼,任挑任选,实际上很多青楼,背后只有一个主子。
不过,想要一个势力吞下这一处销金窟是不太可能的,小小的地方势力混杂,谁也不知道老鸨身后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样的人。
金凤楼是甜水巷占地最大的青楼,它在甜水巷的最里面,面环三方,依山傍水,无论是对江湖大镖客,还是失落江湖的女人,都有很大的吸引力。
不到午时,这里进出来往的人很多。
老儒楚俊生双手背在身后,踏着小碎步。
“子安,快一些,快一些。”
陈子安跟在楚俊生身边,看进出这里的人,大多都带着招子,似楚俊生这样的另类,却少之又少。
空气中弥漫着脂粉气,可陈子安却从中嗅到了奇怪的药香,他眼睛四处张望,发现这看似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其实有不少暗自戒备的人。
清河帮的人?
陈子安嘴角扬起一抹冷意。
“老楚,你说这大白天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楚俊生手捻胡须,挺直身板,步履比平时矫健几分,边走边道:“子安你虽然已有内室,可这男女之道,就好比科举之路,一路披荆斩棘……”
“听不懂。”
陈子安打断道。
“咳,好吧,以我几十年的经验来看,走青楼,也是一门学问,其中的深浅,非一年两年能够探究得明白,我这些年倒也琢磨出些味儿来,无非是早来得润,晚来得鲜,这夜来嘛,就只剩下些残羹冷炙……不过啊,有些女人就如烧窑,越烧越旺,这晚来……”
“打住,老楚,咱们不是来听琴的吗?”
陈子安一阵无语。
楚俊生这才哈哈哈一笑。
“啊对对对,咱们就听那紫衣姑娘抚琴一曲。”
楚俊生说着,强押着陈子安走进金凤楼。
那牙子本来要拦,楚俊生倒也大方,把手中碎银豪爽的丢给牙子。
“上壶好茶。”
“得嘞!”
进入金凤楼,楚俊生比陈子安熟门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