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旅程不会太过圆满,有的人相见或相识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人生最好的事,是离别后再相逢。”
“娘子我们用八年的时间各自修行才换来了今日的缘分,人生很短,百年时间匆匆而过,我们都会被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中,珍惜眼前才是最有意义的事。”
柳如雪的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似有所释怀。
她偷偷咬耳道:“那我们现在就做有意义的事。”
“等等,娘子……嘶,为什么你可以洗这么烫的水!”
“一会更烫呢!”
外室!
云锦儿辗转反侧。
“烦死了!”
她用脚夹住被子,两只手捂住粉耳朵。
她从未想过,自己年纪轻轻,就要受这样的罪!
唉。
长夜难眠啊。
……
清晨的凉风,吹动草堂上的霜雪,簌簌而落。
柳如雪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裘绒的肩披随着风轻轻荡起,她细嗅寒梅,沁香扑鼻,昨夜缠绵,她如这梅花绽放,明媚动人。
云锦儿挂着两只乌青的眼影,在打扫门前雪,嘟囔着嘴,似有千般委屈。
陈子安从柜台后取下医药行箱挂在肩膀上:“娘子,我今天要去十里坡给人治病,要回来得晚一些。”
“锦儿,给姑爷取伞来。”
“噢。”
云锦儿瞪陈子安一眼,不情不愿的递来一把油纸伞。
陈子安看了看云锦儿。
“你好像精神不太好,怎么回事?是受寒了吗?”
陈子安伸手,在云锦儿的额头上摸了一下。
云锦儿吓得慌忙后退。
“也没发烧啊,这咋还有黑眼圈了呢?”
云锦儿侧过身去:“昨晚有两只野猫打架一直叫,我受惊了。”
“哦,那我回来想想办法。”
陈子安往前走了一步,尴尬的退回来。
“别挤着我。”
云锦儿茫然,低头一看,怒视陈子安,仓惶的把双手放身前,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陈子安摇了摇头。
夫人哪都好。
就是这丫头,傻里傻气的。
猫打架都怕。
有猫叫吗?
陈子安有些疑惑,昨夜操劳累得够呛,睡得很香。
巷陌。
柳如雪手持一朵梅花,绝美的脸上露出浓浓的杀意。
身前,恶僧血算子神色恭敬,跪立雪中。
“属下办事不力,请教主恕罪。”
“血算子,你也是教中老人了,做事一向有主见,怎么?让你捞个人就那么难?”
“教主,那剑客实在厉害,在下接他一剑,如今气血还在翻涌,昨夜他又出现在黑水牢,天机道人应该是被他救走了,属下虽然办事失败,有重大发现。”
恶僧微微顿首,意图邀功。
第16章 破观成庙觅机缘
然而柳如雪一句话都不说,一双冰冷的眸子,好似一把利剑,随时能洞穿他的神海,心中的那一点九九,被拿捏得死死的。
那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他再次低下头。
身为魔教八大金刚护法,他自然知道,眼前的教主虽然年纪轻轻,手段和心性都远非常人可比,从继位到掌控教中势力,仅仅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在这半年之内,教中有不少骑墙派和叛变者,下场都极为凄惨。
就连曾经的八大金刚护法中,就有两人被其亲手诛杀。
自魔教上任教主失踪之后,魔宗内乱之祸已经延续数年,当初五部长老和护法等等推选出一名年轻的教主,初心是意图扶持一个傀儡。
然而,自这位年轻的女教主继位后,以雷霆手段,将教内一些心怀不轨的长老,护法,司命等治得服服帖帖的。
血算子额头沁出一滴冷汗:“禀教主,昨夜天宗圣女也潜入了黑水牢,属下与之拆了几招,此女不愧为剑道天才,隐约已经摸到第三境的门槛了,不过,比起教主来,还是差得天远。”
“知道了,下去养伤吧,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来这个地方。”
柳如雪淡淡的说一句,血算子如蒙大赦,跃墙离去。
云锦儿撑起一把伞,疑惑道:“教主,那神秘剑客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敢坏我们的好事。”
“也未必全是坏了我们的好事,那天机道人,窃走天宗诸多秘典,比起我们,更愤怒的应该是圣女吧。”柳如雪嘴角露出一抹莫名笑意,“让你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教主,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那就是差得多了?”柳如雪眯着眼睛,转身走进草堂。
“以后要是晚上睡不着,就去找点事情做。”
云锦儿脸唰的一下红到脖子根。
一脸委屈无处说。
明明是你们荒唐一夜吵到别人。
还不让别人听了?
教主大,真是可以压死人。
云锦儿转身进屋。
低头看了看,嘴角扬起几分得意。
“我也未必小!”
城南,十里坡。
霜雪覆盖柏木青松,苍竹穹拱,路人难行。
天虽寒。
往来行人却比以往多了数倍,这些人大多数是江湖剑客,策马扬鞭,驰骋江湖,慕名而来,为了那试剑石上的一道剑意。
陈子安腰挂一酒葫芦,背着药箱,悠闲地坐在卖油翁苏木梁的牛车上。
他借着给苏婶治老寒腿的机会,来十里坡城隍庙寻找机缘。
“梁叔,你不用送我,也就十里路,我年轻力壮正好锻炼身体。”
苏木梁摘下布满霜雪的青箬,用布满茧子的手抹去上面的雪,他那被岁月爬满额头的皱纹挤在一起,露出质朴的笑容。
“没事,这条路不太平,我一个全身油垢霜面的人,江湖人都离我远远的,生怕脏了他们的衣服,我来接你也多一分心安。”
卖油翁说着,又从一个菖蒲笼里取出一个水袋。
“天冷,你捂着点。”
“梁叔,我不冷,我心里有热火,不惧风雪。”
苏木梁淳朴的笑了笑:“我也是这样说的,可我闺女觉得你冷,你就捂着吧。”
陈子安回头,只见篱笆墙外,一名穿着浅白衣服的女子,半边身子躲在墙后,正歪着头打量。
似觉察到陈子安的回头,对方仓惶的后退躲进篱笆墙后。
陈子安用水袋捂了捂手。
让苏木梁送了一程。
“梁叔,我记得前面有个庙,你就送我到那,我去烧一柱香。”
“好。”
苏木梁停下牛车。
指了指一条岔路。
“那庙就在这条路的尽头,你烧完香早些回去毕竟是个荒庙。”
“晓得了,梁叔。”
陈子安目送卖油翁调转牛车离去。
他一步步的走向偏僻幽静的小路。
积雪很深,但陈子安在雪地上留下的印迹却越来越浅,到最后雪地上没有他的足迹,他的面容,也变得模糊起来。
“就是这里吗?”
一间破败的庙宇矗立在风雪中,门扉掉了一边,另外一扇在风雪中摇摇欲坠,蛛网上积攒着霜雪,一尊破败的雕像屹立在石头堆砌的龛案上。
推开门,炉鼎内香灰被沁落的霜雪覆盖,依稀还有焚香的味道。
挂在上方的千条红布丝带已经褪色。
这般历史沉淀的沧桑荒芜,用厚厚的香灰昭示着这间道观也曾香火鼎盛。
城隍庙。
是凉城人对它的称呼。
它原本的牌匾已经掉进尘埃里,半截被人当柴火烧得乌黑,依稀可见‘清虚观’三个字。
距离的道门鼎盛,已经过去三百年。
净土东来的高僧们,在大奉的土地上建起金灿灿的佛堂,普度着受难的众生。
当年的道观如今更是荒草丛生,大奉的子民提及任何有关道士的事情都是一种禁忌和过错,一定要加个‘妖道’才能保证没有说错话。
挂在心口的玉阕逐渐泛起蓝色的光。
“嗯?”
陈子安眼中露出一抹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