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道人站在那,一双沧桑的眼睛凝望君王台。
那君王台上的凤裔,曾是天宗的圣女,他的师妹。
那一年,曾在玉华山的松树下看过升起的朝阳,也曾在落霞峰观过斜阳晚霞。
曾在思过崖边练过剑。
也曾策马入江湖,荡敌除魔,白衣胜雪,惊一世人间客。
皆敌不过岁月无情。
皆不如君临天下。
时光荏苒。
再度回首,已无千言万语。
禁卫军的鼓声和号角声急促。
整齐的逼近祭天台。
天机道人摘下腰间串着的五枚铜钱。
上面系着的红绳颜色依旧。
星辰璀璨。
天机道人将铜钱抛向天空。
以神鬼之术,为一国之君推演国运。
霎时。
天地变色。
苍穹星辰明亮。
囚禁在皇家园林的真龙兽长啸于空。
整个皇都在震颤。
大奉君王陈观鱼面无表情。
只看着那五枚铜钱抛向天空,一点点的坠落。
忽然。
一道惊雷落下。
天机道人七窍流血。
他紧紧的捏着五枚铜钱,身体站在高高的祭台上很久很久,才缓缓的向后倒去。
下方,无数禁卫军跪拜。
“大奉天运,昌盛万年。”
“大奉天运,昌盛万年。”
歌颂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宫辇上的大奉君王陈观鱼这才缓缓的露出笑容,他转身走进宫辇,声音肃然的传向四周:
“传旨,大赦天下,即开恩科。”
“万岁,万岁!”
无数人称赞。
君王台。
凤辇未动。
上面站着的皇后,双手紧紧的藏在袖子里,一双眼睛雾蒙蒙。
“娘娘。”
掌印太监萧生轻喊了一句。
一滴泪落在凤辇上。
众宫女太监吓得面无血色。
皇后转身入凤辇。
声音轻柔。
“风有些大,沙子进本宫的眼了,萧公公,那道长……死了吗?”
萧生弯腰恭敬行礼。
“娘娘节哀。”
凤辇被抬起,缓缓的行入深宫。
有禁卫统领前来抱拳。
“公公,那道长该怎么处理?”
“到底是咱家请来的,我送他最后一程吧。”
萧生一步步走到高高的祭台。
打量着七窍流血的天机道人。
他抬起脚,正欲往前一步。
忽然,一道青色的光从天机道人腰上的葫芦亮起。
萧生的眼眸中,陡然涌现出深邃之芒,一股如惊湖澎湃的真元在身体外形成气墙。
即便如此。
那青色的光还是将天机道人带走。
一道儒雅的声音传入萧生的耳朵:“皇城天天都在死人,少他一具尸体也算不得什么,你帮忙打点一下,不要说我来过。”
萧生站在原地,良久才敢抬起头。
“是。”
萧生无比恭敬的回答。
凉城。
木桌,草凳。
陈子安抱葫坐在草堂屋顶,漫天星辰璀璨,身旁,是穿着白衣抱狐的柳如雪,陈子安在看她,柳如雪在看星辰,身心放松,似乎格外享受这样的宁静。
云锦儿和紫灵走后。
草堂略微清冷了一些。
陈子安这两天有些心事暗藏。
不知道娘子也是不是魔教中人。
倘若不是,自然最好。
倘若是。
事情就会变得非常有趣。
正邪之念,在陈子安的心中没有分界线。
陈子安暗中观察过,柳如雪身上没有一点点的真元波动,是高手的可能性非常小,但回想云锦儿,他又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或许彼此都有苦衷?
“相公,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雪儿,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星空下,柳如雪单手托腮,一双美眸藏情,嘴角微扬,蜜语道:“因为你的一举一动,如同烙印一样,印在我心里,深深的藏着。”
柳如雪说完,非常有礼仪的双手端起桌子上陈子安给她倒的酒,轻尝一口,见到陈子安干净的眼睛,肯定的眼神,才又细吞一口,火辣的酒使得柳如雪精美的五官揉成一团,她猛的打了个激灵,用手扇了扇沁血的香腮,满脸通红。
“相公,除了结婚那天,我还没有和你闲饮过呢,唔,我们家的酒有些辣。”
陈子安本来有些话要问,但话到嘴边,对着柳如雪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又生生的咽下。
他记得那一年老儒楚俊生科考失落而归时,在草堂里对他说过的话:人生醒时如梦醉,醉时半醒是人生。
心中郁结豁然开朗。
是啊。
何必凡事都要弄个明白呢?
举杯对明月。
有佳人相伴。
这江湖,来一趟,绝对值。
“相公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读书的楚先生,他南下金陵,一路上肯定有很多风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不是他说书时描述的那样精彩。”
柳如雪放下手上的小酒杯,眼睛明亮:“相公想入江湖?”
陈子安道:“我早就在江湖中,等凉城的风景看够了,也出去游历一下。”
“那一定要带上我。”
柳如雪靠在陈子安的肩膀,她仰望星空,只见天空星辰变幻,她的瞳孔一缩,惊愕道:“相公,快看,那是……”
第144章 魔教内乱埋祸根,江湖演武令
南方苍穹星辰,五颗明亮的星连成一串,好似五枚铜钱一样,天空呈现一个漏斗状,星云变幻,奥妙无穷。
陈子安虽然不懂占卜之道,亦能觉察到天象有异。
“娘子,这是有人在占卜窥探天机。”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知道。”
陈子安摇头,忽然,他感应到什么,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手中铜钱泛起阵阵光芒。
好似与天空中的五颗星辰产生某种玄妙的联系。
嗡嗡嗡。
铜钱在陈子安手中轻颤。
陈子安盯着手中铜钱,神色有些复杂。
柳如雪安静的在一旁,没有多问。
陈子安从屋顶下来,走在清冷的清河街上,看着铜钱上逐渐出现一条裂纹,不由地微微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