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她把杯子里的酒浇了顾里一头,寒着脸走了。
好好地一场生日宴变成了闹剧。
顾里顶着稀拉拉往下淌的红酒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外面走去。
简溪、唐宛如、林萧三人都没动,顾源站起来,目光随着她的脚步移动,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与此同时,南湘离开会所后追上了先行一步的林跃。
淅沥沥的小雨没能浇灭香烟,缭绕的青烟往后一涌,被他的肩膀撞散。
“林跃,你给我站住!顾源说的是不是真的?这半年来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
林跃慢慢转身,跟她说了一句话:“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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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一章 职业海王的我怎么可能翻车呢
南湘想也没想:“真话。”
几个年轻男女举着雨伞从旁走过,见到小雨里站着的两个人,面带好奇多看了几眼。
“真话就是我被人盯上了,如果留在学校很可能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被栽赃陷害,遭到学校开除什么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顾源、kitty和宫洺,让他们好好地跟你讲述一下是怎么操作的。”林跃吸了一口烟,看着不见一点星光的夜空说道:“还记得去年圣诞节举行的服装设计新秀大赛吗”
南湘点点头。
“宫洺摆了我们一道,为了让大赛可以继续下去,我联系上了吴先生、简女士那些人,出于一个不能说的交易,他们出席了那场活动。通过你在服装设计新秀大赛最后的发言,有心人都能猜到咱们俩关系不一般。如果我继续和你保持亲密关系,有可能刺激那些人对你不利,毕竟我手里有筹码,他们手里没筹码,如果我不履行承诺,继续用手里的筹码要挟他们,一旦局面失控,他们会面临无法承受的损失。”
“你……你这么做,是我了保护我”
“保护你,也保护我自己。现在我毕业了,这半年来也没有用手里的筹码要挟他们,想来那些人也该放心了。生意人嘛,讲究和气生财,有些事情太较真反而会适得其反。”
顾源因为林跃和顾里多次吵架,后面又和袁艺“睡”在一起,以致二人在圣诞节前夕分手。
顾源有理由恨林跃。
她从林萧和顾里口中得知林跃抓住了周崇光的小辫子,那么方面有理由搞他,从宫洺在服装设计新秀大赛上的表现可以看出,俩人肯定有过一次较量。
顾源、宫洺、kitty要结成“革命统一战线”是顺理成章的事,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而叶传萍,顾源他妈,在上海大学里很吃得开,即使校长也要卖她几分薄面,真要全力对付他的话……林跃绝对玩不过他们。
她在服装设计新秀大赛上那番话,确实很暧昧,就差当众表态说我是一个仰慕你的小女人了。站在林跃的角度,面对来自许多大人物的压力,他能怎么办做出抛弃她的姿态看似无情,实际却是最务实,最真诚的保护。
所有才有了那张照片里一个人走向登机口的画面。
那张照片也确实证明有人在盯梢他。
现在顾里和顾源和好了,宫洺那边转移注意力到商业活动上,吴先生那群人一看林跃挺有信用,警惕心也会大幅下降,这时候出现,自然已经安全许多。
“我……我……”
南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几个月来她也会恨他不靠谱,也会觉得他跟席城是一路货色,再加上今天顾源说出他的真实家庭背景,她真的是很沮丧,很失望,追上来也只是想问一句为什么,就像舔狗总爱在分手后问那句“你爱过我吗”一样,好像得到一个“爱过”就可以死而瞑目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对面那个男人背负的压力比她多的多,那些愤懑、幽怨、痛苦、怀疑、没有安全感,在他的智慧、担当、负责、踏实面前全都变成了可笑的小情绪。
林跃没有让她把话说全,伸出手去:“刚才没吃饱吧,走,老地方,我带你再去吃点。”
“北门苏北大姐开得小炒摊”南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感动和酸楚,笑着递出自己的手。
“咦,我不在的时候你有去她那儿吃饭”
“嗯,我想吃麻辣小龙虾。”
“没问题。”
林跃把烟掐了,往路边一弹,烟头十分精准地投入垃圾桶内。
知道席城和顾里上床是难过的,把顾里的生日宴变成闹剧是难过的,但是听完林跃的那些话,之前的难过全都不重要了。
“如果刚才那些是真话,假话呢假话你会怎么说”
“假话啊,还是不要说了吧,我怕会吓到你。”
“……”
“好吧,假话就是我可是国际政治系学生,辅修国际金融,系里派我前往美国做交流生,顺便搞点不能对普通人说的小动作。为了完成任务,我必须隐藏自己的部分身份信息,所以,只能以大局为重,牺牲个人感情了。”
南湘默不作声,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这可是你要我说的。”
“你们搞政治的,是不是都很会骗人”
“对啊,明明是个穷小子,却用一件五万块的衣服骗来一个女人的心,他太可恶了。”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南湘瞪了他一眼,选择不纠缠:“也不知道顾里怎么样了。”
“怎么后悔了”
是,她是有点后悔,虽然“席城”这个名字依然如刺一般横在心头,但是如果跟拉着她手的人做一个选择的话,毫无疑问答案会是后者,这么一看,刚才的行为确实龌龊了一些。
只有她自己清楚,拿席城和顾里上床这件事做文章,真正的目的不是泄愤,是让顾里别再插手她跟林跃的事。
林跃把她往旁边一带,让过机车远去溅起的污水:“今日果,昨日因,有些事……好言难劝。”
南湘听不懂他的话,但没有多问。
林跃牵着她的手腕继续往前走。
之前林萧看到的和简溪亲嘴的女人是谁是林泉。
林泉特意接近简溪,目的是把他从林萧手里抢走,给姐姐林汀报仇。
说起这件事,不得不提一嘴时代姐妹花的高中生活。
简溪和顾源是高中校园里一对极品帅哥,很多女孩儿喜欢他们俩,林汀就是其中一个。
林萧和简溪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后,林汀约她在天台见面,逼她和简溪分手,不然的话就跳楼自尽。
林萧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至于好姐妹顾里,一直在后面冷嘲热讽,比如“你跳啊,快跳啊。”、“再不跳我走了。”、“像你这种人活着干什么,早死早超生”……
然后,林汀真得跳下去摔死了。
林跃不认可林汀的自贱行为,但是在这件事里,顾里毫无疑问是有责任的,如果她不是那么刻薄毒舌,或许事情结果会好一些。
今天在生日宴上,他告诉她外面天气不好,别逼她爸回来了,如果她虚心接受,而不是当做挖苦奚落,她爸也就不会遭遇车祸。
要么说性格决定命运呢。
……
林萧、唐宛如、简溪和顾源赶到医院的时候,顾延盛被医生宣告抢救无效死亡,恰巧周崇光也被送进医院,经过半年的调整,重新回到工作的kitty拉了林萧的壮丁,临时要她陪护周崇光。
简溪看到了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两日后,顾延盛在一个大雨天下葬,而顾里拿到了一份遗嘱,她的父亲顾延盛作为盛古集团的董事长,手里一共握有50%的股份,其中25%的股份留给顾里,5%的股份留给他的妻子,也是顾里的后妈,另有20%属于隐藏股份,现在下落不明。
顾里很不高兴,她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什么人能让顾延盛心甘情愿赠予20%的公司股份那个人会不会对她执掌盛古造成威胁
这份迫不及待算计遗产多寡的行为惹恼了顾里的后妈,她骂她是个婊子,她爸才下葬,尸骨未寒,她就开始研究能分多少钱了。
顾里回了她一句她爸是火化的,下面只有灰,没有骨,仰起头,如同以往每一天走出家门,傲然而去。
林萧和唐宛如被她赶回了宿舍,一个小时后,顾里踢开了林跃宿舍的门。
焦启发刚洗完澡,正穿着短裤在镜子前面吹头发,看到突然闯进来的顾里吓得一哆嗦,差点把电吹风丢地上。
“滚!”
“我叫你滚!”
焦启发给她唬住了,仿佛那个从雨中走来,浑身笼罩着湿气和怒火的女人是以人为食的罗刹鬼,裤子都来不及穿,选择弓身捂住重要部位逃离宿舍。
顾里看向正在收拾个人物品的林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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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二章 曾经的穷小子你已经高攀不起
宿舍门被踢开时林跃没有停下来,顾里喊焦启发滚时他没有停下来,自始至终很平静,把书桌上的书按照尺寸摞好,放进纸箱里,再用胶带封口。
马上就要搬出宿舍了,他准备把东西打包好,等雨停了就搬到租住的公寓里去。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随着一阵湿气扑面而至,顾里大踏步冲到他跟前。
林跃头也不抬地道:“知道什么”
“如果你不知道,那天离开前怎么会提我爸的事。”
“我看外面下雨,只是好心一提,怎么了”
林跃把封好口的箱子搬到床头和外墙的夹角,顺手把旅行箱拉出来,细致地折叠放在床上的衬衣。
“我不信。”她一把按住衬衣,阻止他收拾东西。
“放手。”
“不放。”
“我叫你放手。”
从认识他开始,她就特别看不惯他那种遇事从容,好像做什么都成竹在胸的样子,而今天,因为墓园的遭遇,那份看不惯升级成了火大。
她把衬衣夺过来丢在地上:“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几句话”
林跃瞪了她一眼,伸手去拣,没成想她一脚踩过去,高跟鞋底的泥污弄脏了干净的白衬衣。
“别捡了,我赔你十件新的。”
顾里歇斯底里地说道:“你明明可以救他的,你明明可以救他的,为什么为什么!”
“有钱真好,可以肆无忌惮地弄坏别人的东西,然后大手一挥,告诉别人多少钱,我赔。”林跃说道:“你有钱,能把死人买活吗不能吧我很好奇,像你这种特别尖酸,特能算计的人,特有野心的人,没有了压在头顶的大山,不是更能放开手脚,去做一个真正的女强人吗为什么还会伤心难过,失去理智来找我要人”
一句话把顾里说懵了。
是啊,哪怕在养了她这么多年的妈面前,哪怕听到父亲死讯在医院呆坐一整夜的时候,她都没有失去冷静,为什么一念起“林跃”这个名字就会暴躁,一看到他就会失控呢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她表现的越歇斯底里,他越得意。
“你终于可以尽情奚落我了是吗就像你在小礼堂嘲讽佟南明,在指着宫洺的鼻子骂他是个杂碎,还在服装设计新秀大赛得意洋洋地看叶传萍那些人吃瘪。我就是比你有钱怎么了我所继承的遗产,是你一辈子都赚不来的。”
“对,我是穷,不富有,但跟你有什么关系吃你家大米了吗废你家布料了吗相反,我可做不到背地里去调查别人家庭背景,还要拿贫富差距让对方出丑。”林跃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一个人叫林汀的女孩儿吗”
顾里面色大变,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个名字,虽然已经过去五六年,但是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依然印象深刻。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这不重要。”林跃说道:“你别急,我不想深究你要不要为她的死负责,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不是那么冷酷刻薄,生日宴那天听进了我的劝,而不是当做一句风凉话,事情很可能是另一个结果。好吧,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会卜算,知道你爸可能遭遇不测,非常强烈,非常激动地要你阻止他往回赶,你会听我的吗不会吧。所以你没资格来质问我。”
顾里几次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跃抽出了被她踩在脚底的衬衣:“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
顾里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男生宿舍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全身已经被雨打湿,黑色外套变得很重,头发黏在脸上,水珠一滴一地由指尖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