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口传来低沉的敲门声,办公桌后面精神恍惚的季区长抬起头来,看到来人愣了一下。
“陈书记,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陈书记在他的引领下到待客区的沙发坐下。
“茶还是咖啡?”
“别麻烦了,我说几句话就走。”陈书记摆摆手,示意他在旁边的沙发坐下:“老季啊,怎么样?儿子找到没有?”
季胜利摇摇头。
“报警了吗?”
“报警了。”季胜利扬天长叹:“你说他能上哪儿去?现在通讯这么发达,进出车站都要用到身份证,重要路口还有监控摄像头,怎么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陈书记说道:“老季,你也别太担心,孩子已经成年,而且平时自己生活习惯了,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在外面呆几天,气儿消了也就回家了。”
季胜利能怎么回答,只能不断点头说是。
“对了,刘静的病怎么样了?”
“医生说发现的早,只要积极治疗,不会有太大问题,现在刘静纠结的是保守治疗还是动手术。”
陈书记闻言颔首:“老季,你看你们家现在的情况,孩子赌气出走,妻子生病需要照顾,要不……你先暂停一下手头的工作,把精力放到家里的事情上,等什么时候刘静的病情稳定了,孩子也找回来了,再行主持事务。”
这话说得很委婉,但是季胜利能够听出个中深意,陈书记是来给他做工作调任闲差的,像他这个年纪的人,一旦从一线岗位转到务虚的职位,再想回到原来的岗位就难了。
“陈书记,是不是因为法拉利的事?我上次已经说过了,那车真不是我们家的,是刘静的弟弟给季杨杨开的。”
“老季,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组织是考虑到你们家现在的情况,认为正是需要展现一个男人对家庭担当的时候,不能因为工作忽略了亲人的感受,齐家治国平天下,现在你最需要的是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没有后顾之忧,才能更好地造福社会不是吗?”
话说到这份上,季胜利还能怎么着?
“是是是,书记教训的对,这事儿是我钻牛角尖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
陈书记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完事起身告辞。
把人送走以后,季胜利回到沙发坐下,想想不得不接受的现实,重重地叹了口气。
……
两天后,季胜利提着饭盒由医院回到书香雅苑,犹豫着是把饭盒送去6号楼还给林跃,还是先回家。
他稍作纠结,最终选择后者,因为吃不准对方有没有下晚自习。
“哎,老季。”
没等走进单元门,猛听身后有人呼唤,扭头一看,是方圆带着童文洁走过来。
“老季,孩子找到了吗?”
季胜利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你说着孩子也是,就为了跟大人赌气……对了,老季,我这两天在网上看到不少关于动图的议论,这个……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吧?”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发小区长话也不回,转身就往楼道走去。
站在季胜利的角度,如果不是方一凡多事,父子俩人会反目成仇,搞得现在儿子音信全无,他的工作也黄了吗?瞧这话问的,是好心还是奚落,只有方圆自己知道。
以前读书的时候俩人就爱较劲,方圆成绩好,高三毕业顺利考入政法大学,他没考上,复读一年才过了分数线,现在他成了副区长,方圆是一个没啥前途的法务,所谓人心隔肚皮,鬼知道这份“好心问候”后面有着怎样的潜台词。
“什么人呐,还区长呢?别人好心问候,他就这副态度?”童文洁翻了个白眼,怒道:“真是没礼貌。”
------题外话------
感谢付新闻打赏的1500起点币,凌六儿打赏的500起点币,嗷呜不是罪打赏的200起点币,尾号7546的书友打赏的100起点币。
7017k
------------
第一千七百五十章 我,旁门左道之王(二合一)
方圆说道:“季杨杨离家出走有一周了吧,至今没有消息,妻子刘静又得了癌症住进医院,好像事业方面也遇到了不小的问题,老季心情不好可以理解。”
童文洁劲儿劲儿地道:“哦,他心情不好就可以把气撒到别人头上?”
“也不能这么说,说到底方一凡也有责任,如果当初他不弄恶搞图的话,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方圆,你这说的什么话?”
童文洁理直气壮说道:“如果当初季杨杨不把法拉利开进学校,能有今天的事吗?”
方圆想了想,觉得她说这话对也不对,但是想反驳吧,又找不到恰当的理由,还有几分不敢,索性闭上嘴巴不搭理她。
“怎么了?没话说了?所以说你们这些男人,出了事就知道找借口推卸责任,没有担当的勇气,你看宋茜和英子,知道英子这次考了多少分吗?623分,从年级前三掉到了二十几名,这是乔卫东的错吧?他还有脸说这么做是为英子好,这不是推卸责任是什么?”
“对对对,媳妇儿你说的对,千错万错都是乔卫东的错,他不应该依着英子玩玩具,更不应该欺骗老师。”
童文洁瞪了他一眼,像个胜利者一样昂首挺胸往楼道走去,视线在一楼扫过时,还不忘撇撇嘴,嫌弃季胜利自己教育不好儿子,弄得现在工作生活一团乱麻,却像是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一样。
方圆一句话都不敢说,闷头往前走。
“我说方圆,回家后别提这件事,不然方一凡会觉得我们在说他。”
“行,知道了媳妇儿。”
“还有,以后不许跟季胜利学,方一凡要是也离家出走……我真的无法想象……”
“我保证,保证不跟老季学,行了吧。”
……
又过去几天,季杨杨还是没有消息。
这次连刘静的父母也惊动了,朋友、同事、亲戚、警力、悬赏……几乎动用了所有手段,依然找不到他的踪影,都21世纪了,居然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事情已然如此,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刘静和季胜利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林跃偶尔会去医院探望,顺手买束鲜花,做点小吃什么的,刘静有他开导,情绪还算平静。
关于季杨杨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
18岁的叛逆高中生,离开家庭后或许会怀念曾经五星级酒店随便住,豪车随便开,馆子随便下的生活,却很少想父母找不到孩子会急成什么样子,当然,就算季杨杨反悔了,现在想回家,也没有这个能力。
他认为对于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二货,见识一下亲人保护圈外的世界有多险恶挺好。
11月末,随着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潮南下,北京气温骤降,即便是火力旺盛,前几天还在穿卫衣、外套的男生,也不得不换上厚厚的羽绒服,骑自行车上学的还戴上了帽子和手套。
外面冷得一张口就是成团的白雾,教学楼里还是很暖和的,学生们一如春秋的打扮,穿着校服在楼道里聊天打屁。
王一迪拿着潘帅给他的艺考资料离开办公室,后脚林跃便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咦,你有事吗?”
“有,艺考资料给我一份。”
潘帅愣了一下,对林跃的话倍感意外:“你是代蒋诺涵来的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叫她自己来,正好我有也有几句话要对她讲。”
蒋诺涵的成绩不怎么好,期中考试才考了480多分,不过听说这小丫头歌唱得挺好,参加艺考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当然,某种程度上讲,接受了艺考,便意味着在常规学科的竞争上认输,以蒋诺涵的性格和父母都是北大毕业的家世,拉不下脸来见他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林跃说道:“我不是给她要的,我是给自己要的。”
“开什么玩笑?我没空跟你扯皮,去去去,一边儿凉快去。”
潘帅突然觉得自己跟这家伙讲话都是在浪费生命浪费时间,上次见过孔主任后,他分别找校长和樊勇聊了聊,最后搞明白了那两个人的想法,黄凯钧为什么让他不要急着就保送北外这件事征求林跃的意见,主要目的是不想学生分心,好好地备战市青少年体育锦标赛,他们两个是倾向于把刺儿头林送入体校的,因为各项训练数据显示,这个让全校师生头疼的问题儿童确实有问鼎奥运冠军的潜力。
保送北外去搞语言和代表国家出战奥运会,哪一个更有前途?除非他成为一个出色的外交官或者大老板。
选择前者多数情况利好个人,而后者呢?整个学校,乃至校领导和老师都能受益。
所以甭管最终选哪个,他都是一只脚踏入重点本科院校了。
何况从期中考试来看,这小子不是没能力,而是故意不往正路使劲儿,一天天净琢磨旁门左术,现在又来要艺考的资料,他想干什么啊?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给不给?”
“不给。”潘帅又补充一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不懂啊?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抓紧时间备战锦标赛,拿个冠军回来,给学校……咳……也是给你自己争得荣誉和前途。”
林跃说道:“不给是吧?那别怪我旷赛了,黄校长问起来我就说责任在你,而且你不觉得我画的画相当有水平吗?”
潘帅一听这话,萎了。
“好好好,给你一份。”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里的资料递出去。
不过话说回来,林跃的萨克斯吹得有多好,他的认识只停留在外甥女的描述上,但是在画画这一道,他是亲眼所见,确如上面所说,那是相当地有天赋,没准儿还真能进个央美、中美什么的。
不过说到底还是偏门啊。
林跃接过资料瞅了一眼,小声嘟哝道:“北电和中戏,选哪个好呢?”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离开,潘帅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北电?中戏?和美术有毛关系?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他追到门口时人影都没了,赶巧撞见拿着参考资料走过来的李萌。
“跟谁生气呢?”
“还能有谁。”
方一凡去了平行班,季杨杨离家出走一个多星期了,能让潘帅如此伤脑筋的只剩下一个。
“又怎么了?”
“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是你见过放着高铁不坐,跑去爬雪山过草地的吗?”
“哼,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儿出什么花样。”
李萌很不高兴,因为忽然想到刺儿头转学过来那天的对话,她当时颇有几分嫌弃156中教学质量不行,冲刺班不想接收他的意思,现如今刺儿头净搞旁门左术,不往学习用功,别人兴许认为他是个奇葩,但是站在她的立场上,可谓赤果果的挑衅和藐视。
“你看那些退役奥运冠军,有几个没有暗伤?你再看那些画家,多是死了以后才被热捧,恃才傲物的下场只能是被现实教做人。”
潘帅不敢反驳,只是在一边微笑应和。
李萌就是这么一个人,“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句话在她心里已然根深蒂固。
……
林跃从办公室出来,正好撞见一群人围着方一凡吹捧。
“方猴儿,你这跳舞视频都上快手的发现页了,太厉害了,有大火之姿啊。”
“一百万点赞,整整一百万点赞啊。”
“瞧这舞跳得,我也想学。”
“五十块?你这也太黑了。”
“……”
王一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很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