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皓月境巅峰的六戒可以随时抽身而退,根本杀不掉,即使自己肯耗费几百条人命换其灵力枯竭,手下人也未必肯干。
再说,以六戒的恐怖实力,绕开一千多人直取自己的性命,怕是也没什么难度。
“我……信。”
都冷仓一声叹气,言语示弱:
“大师方才说拦路是为了讨要斋饭?”
“巧了,我们部队正好要挖灶煮粥,准备饭食,不妨我们双方就此罢手,一同用膳,如何?”
此言一出,六戒还未说什么,反倒是几个小沙弥先争吵起来了。
“有粥?师伯,我要喝粥!”
胖沙弥捂着肚子,两眼放光。
“喝什么粥!”
“你是不是饿糊涂了?”
扛着月牙铲的小沙弥一脸老气横秋:
“六戒师伯以前杀了人家的娘亲和舅舅,你居然还想着让人请你喝粥?人家真让你喝,你敢喝么?”
“不怕被毒死?”
“不怕。宁毒死,不饿死!”
“再说了,万一这位施主是个大善人呢?”
胖沙弥双手合十,看向半跪在地的乌力吉,一脸天真:
“阿弥陀佛,施主,听小僧一句劝。”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此时,第三个小沙弥挠了挠头,忍不住道:
“师兄,他的刀已经被六戒师伯丢在地上了。”
“……”
胖沙弥眨了眨眼:
“是么?”
“那让六戒师伯再为他剃去烦恼丝,是不是就可以算作佛门弟子了?”
此言一出,六戒笑吟吟看向乌力吉,目光在他的头顶停留了很久。
顿时,乌力吉觉得头顶一凉。
“……”
事到如今,他已经认清形势,自己今日多半是报不了仇了。
非但报不了仇,甚至可能要丧命于此!
为了保命,他不得不低下头颅,将双眸中的杀机徐徐藏起,同时换上了一副忏悔的表情:
“大师,我悟了。”
“我被仇恨蒙蔽了神智,是我不对。”
“现在我愿意和大师和解,化干戈为玉帛。”
六戒面带慈悲,笑道:
“可是……”
“贫僧的确杀了你的娘亲和舅舅,也的确杀了那个部落的所有成年男子。”
乌力吉气得浑身颤抖,但却碍于实力不足而不能发怒,只能一字一句道:
“那是大师做和尚前杀的……”
“相信大师心中肯定也有愧疚,所以才会戴上镣铐,自缚手脚吧?”
乌力吉本以为六戒会顺阶而下。
不料对方却微笑道:
“不,施主,你错了。”
“对于以往杀人之事,贫僧并不愧疚,反而认为那是一笔功德。”
“至于手脚上的镣铐……”
“也只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犯杀戒罢了。”
“毕竟,在寺庙里,犯杀戒要被惩处,而贫僧又打不过老方丈。”
六戒停顿了一下,又道:
“阿弥陀佛,不过……”
“老方丈快圆寂了。”
“等他圆寂后,整个南山寺将没有人可以打得过贫僧,到了那个时候,贫僧便可以取下镣铐。”
“……”
乌力吉气得发抖。
杀人不愧疚,反而觉得是一笔功德?
什么邪魔心性!
你念了几十年的佛经,就念出个这?
怪不得南山寺这几年被北山寺压了一头!
然而……
一旁的都冷仓却从六戒的话中听出了一丝机会:
“所以,大师今日不会杀人么?”
此言一出。
乌力吉立即抬头,死死盯着六戒。
若对方不下杀手……
那么自己一声令下,上千将士一拥而上,岂不可以用人数将其堆死?
反正丢不了命,手下人应该不至于怯战吧?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将士们。
却见大多数人都低下头颅,不敢与其对视。
只有少数人脸上挂着悍不畏死的表情。
“……”
乌力吉顿时叹了口气:
“唉,也不能怪他们。”
“丢不了命,又不代表不会缺个胳膊少条腿……”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这一仗输的太彻底,所以手下人才会士气低落,畏首畏尾。
正在此时。
那个扛月牙铲的小沙弥突然开口:
“你们不会是想利用师伯的慈悲吧?”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北狄可没有老方丈!”
胖沙弥捂着肚子,嘀咕了一句:
“而且,六戒师伯也不慈悲。”
二人的话更是彻底打消了乌力吉拼死一战的念头。
他把仇恨深深压抑在心中,看向六戒,问道:
“我等甘愿服输,不知大师想如何收场?”
“是要杀了我,了解恩怨么?”
六戒双手合十,摇头道:
“阿弥陀佛,贫僧不杀施主。”
“今日贫僧别无所求,只想请各位听一通佛理。”
“……”
乌力吉和都冷仓二人面面相觑,都搞不懂六戒的目的是什么。
讲佛理?
你不会是来传教的吧?
都冷仓走到乌力吉身侧,低语道:
“南山寺这几年被北山寺压了一头,人丁凋零,香火也不太旺盛,我估计他是想寻几个有慧根的弟子带回去培养。”
乌力吉赞同道:
“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于是他下令所有人原地坐下,同时望向六戒:
“那我等便洗耳恭听了。”
六戒微微颔首,开始口吐佛经。
三个小沙弥见到这一幕都乐开了花,一个个都掰着手指,计算师伯需要多久才能讲完这一篇佛经。
毕竟……
师伯说过,等他和敌人讲完一通佛理,自己等人便有斋饭可以吃了。
……
两炷香后。
六戒正在念诵的这一篇佛经已经讲到了一半。
他讲得很起劲,可北狄将士们却听得昏昏欲睡,有人甚至已经在打鼾了。
蓦然。
一阵马蹄声如战鼓擂响,由远及近。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