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有的是决心……世家存在没有错，但是现在的世家，太过了。”女帝眼神森冷，她从来不否认世家的功劳，为大落的稳定付出了犬马之劳，大量的人才培养，让得大落基层，中层，甚至高层官员人才都不稀缺，可让她愤怒的也是这一点，世家，世家，关键的时候，仍旧是以世家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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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官员的心，在最关键的时刻是拴在世家身上的，而不是拴在天下百姓身上。
再看看如今的世家，仗着朝廷势力极大，而朝廷积弱，无力做太多的改革，越来越过份，灾情时期发国难财，甚至一些时候，主动挑起大大小小的争斗，小战争，从其中发大笔大笔的财，只顾世家发展，要不是她将大落还稳固得当。
恐怕世家就是第一个下场，让大落先乱起来，在混乱中赚取大量利益的先头卒。
这一点，当今陛下看得很清楚，而在她的计划之中……世家，早就已经列为了心头之刺，必要打压之。
介时功成之后，她恢复大落国力之后的第一件事，多半就是狠狠的抓几个世家中的刺头出来杀鸡儆候，再大力打压之，让世家给老老实实的起来。
而之后她的想法，也与沐王爷差不多，发展教育，重视秋视，大力改革……
只是，倘若没有纸张法子的话，改革，必然会艰难许多，效果也会低许多，可若是能普及纸张，效果就能翻千倍，万倍，到时候，效果可怕到极点……秋试，也将会人才济济，天下英才无数尽出，在整个大落都普及教育，那得出多少治世之才？
“爱卿，有何两全之策？”女帝又问，眼神深处带着希冀，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
她不想放任世家，可现在又没有办法，而沐王爷，却有办法……
若是从其他人口中听到，她已经不可能再信了，能制作出纸张已经匪夷所思，再想出短期让世家自顾不瑕的法子，这怎么可能的呢？
但从沐王爷口中传出，她，却信了。
而，沐王爷，也再次开口了：“陛下，您和魏公，王首辅他们一样，目光受到了时代的局限……臣之前也提醒过您，要跳出常规，去看待事物，这样方才可做出最正确的决策……”
沐王爷的话一出，当今陛下脑海中闪过一道惊雷。
闪过了诸多的念头，比如之前的不少法子……思及开来，似乎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然而就像沐王爷所说的一样，必须，必须要跳出时代的局限性……
这让当今陛下心震，他的目光，已经超前到不知道什么地步了嘛？
“陛下，忘记您脑海中自带的一系列限制，忘记一切的规章制度，忘记所有的墨守成规，从零开始深思细想……您，真的没有法子对付世家了嘛？”沐王爷盯着当今陛下，缓缓的问。
女帝开始深思，片刻后，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难道……”
“对！陛下应是想到了。”女帝果然是绝顶聪明的，只是简单一提点，她这么快就能想到了，沐王爷都有些不可思议，这才多大一会儿？？反正他是做不到，如果不是有着前世经验灵感启发，他也做不到想不到，现在一提点女帝就能想到，很厉害了。
“这，这怎么可以，这，这怎么行？”当今陛下脸露震动之色，浑身发僵：“这，这置孤王与何地？置先帝太祖与何地？”
“陛下，功过后人书，您已经犯了太多错……这，是挽回的好机会……所以臣才问，陛下的决心……陛下，您可以选，是将臣推入世家，还是承担巨大的压力用这对策？陛下，选吧……”沐王爷盯着当今陛下，一字一句。
而女帝，则是僵在原地，纤细的身子，似乎有些脆弱，似乎有些难以承担。
好一会儿，沐王爷眼神缓缓沉了下来，平静道：“臣，知道陛下的想法了……联姻之事，臣会回去好好考虑的。”
“站住。”女帝道！七.
第107章
“站住。”女帝的声音这一刻传来：“孤王，想赏赐你，爱卿想要什么？”
沐王爷一听，便知道当今陛下已经下定了决心，便道：“陛下能下定决心，已经是最好的赏赐了。”
“嗯！”女帝点了点头。
沐王爷，说的法子很简单……甚至只是稍加提点，当今陛下都想了起来。
这个法子……即是废嫡制。
如今的大落，上至皇朝，下至贵族，都在开国皇帝的政策之下，实行嫡长子继承制。其目的在于稳固皇室，贵族阶级的内部秩序。这一制度依靠自然形成的血缘亲疏关系以划定贵族的等级地位，从而防止贵族间对于权位和财产的争夺。
而大落皇室，就是最大的受益者，皇亲从小就被悉心培育，种下相应的绝对观念，无论任何情况，都是嫡子继承皇位……使得皇族，几乎很少内乱，偶尔有一两次，也被施以重刑处之。
如今，这嫡长子继承制一废除，大落豪门望族，恐怕第一次头都要烂掉。
当今陛下还好，麾下无子女，也不可能争权夺利。
而名门望族，嫡出，庶出，多不胜数，且人才济济，一旦嫡长子之策一废除，庶子们坐不住，明明有能力，明明政策都许可，还是要被家族打压……介时……
光是想想这其中种种的可能，当今陛下都感觉背后一阵阵发凉。
这，也是抽底之策啊。
只要能顺利推行，世家就等于是从心脏口被砍了重重一刀，说不定不用造纸之法，不用普及改革，世家就会出现一定的衰落与虚弱期，除非有真正的顶级人才出现，重新强势震压，将其收拢，但就算有这样的人才，大落也是受益的，失败者的选择，多半还是投奔皇室……
女帝深深吸了一口气：“此法，很好……对孤王也没有任何不利影响，可，却违背了老祖宗定下的例率……孤王，以后怎么面 对先祖……”
女帝脸露忧愁，始终跳不过这一个坎。
沐王爷闻言，重新回来，继续喝那一杯没喝完的茶，同时淡淡道：“陛下，墨守成规，终究只能原地踏步，缓步行之，创新，改革才是大势，将来陛下真去了，想必开国大帝也会很欣慰，对陛下，很是欣慰的，陛下需知，无论是哪位皇帝，心中希望的都是太平盛世，都是国泰民安……”
沐王爷只说到这儿，已经完全说服了当今陛下，她盯着沐王爷，心中莫名的泛起了某种渴望，他怎么总是这么好，孤王有什么烦恼……他总是能帮孤王全都解决，孤王好想赏他些什么，可孤王还有什么能赏他的？
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最后当今陛下压下了那种古怪的渴望，压下口干舌躁的感觉，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孤王懂了，此事，孤王会不日就推出。”
“嗯，陛下要小心反弹，此策一出，世族必定会动，会造成不小的混乱。”
“他们拿什么乱？这对嫡长子无利，对贵族望门无利，可对他们内部嫡次子，庶出无比有利，只要孤王压下了第一波反对之声，后面的，那些得利者，都自然会帮孤王处理……如此一来，世家短时间内，是没有心情插手其他事的手段了，孤王也可以静静心。”当今陛下冷冷开口，这点决断力，执行力，压制力，她还是有的。
“陛下所言甚是。”沐王爷点了点头。
“只是此事一出，豪门望族不得安宁，内部倾扎，可今后孤王若是有了后辈，怕也不得安宁了。”女帝道。
“有得者居之，有得有失，这是避免不了的。”沐王爷道。
女帝想了想，点了点头，心情开始变好了起来，不管其他，至少当下让她无比烦恼的事情，解决了。
至于王位，实在不行就只生一个嘛……
想到生孩子，当今陛下小脸，骤然冰冷，沉了下来，她又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气氛短时凝了片刻，女帝嘴角在片刻后泛出一丝心情极好的笑意，道：“爱卿，孤王之前听你说有了心上人？孤王可为爱卿赐婚。”
她直接忘了刚才短暂的心情不好。
沐王爷闻言一怔，随后眸光复杂道：“臣心中还有一事未解决，此事未解之前，不打算成婚。”
“成事？孤王可能帮爱卿？”女帝问，即使聪明如他，也猜不透沐王爷的想法，看不穿他，他的目光看得太远，远得她都有些跟不上，且能力太可怕，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谢陛下……此事只有臣自己来。”沐王爷心道，让你帮……让你知道还得了？
“如此，孤王也不多过问了。”女帝心想，他又在暗中谋划些什么？可惜孤王心力全都在修行上，要不然花些时间……多半还是能跟上他的思路的……
“爱卿，孤王乏了，爱卿也早些回去歇息。”
“陛下，臣告退。”沐王爷退下。
次日。
早朝。
当今陛下，毫无征召的推行出了嫡长子制破坏。
早朝，文武百官汇聚。
陛下眼眸冰冷，平静开口，拿沐王爷当刀使：“昨日孤王下朝后，回去痛定思痛。”
说到这儿，女帝陛下看向了昨日提出让沐王爷和望族联姻的官员，冷冷道：“堂堂朝廷，竟沦为了谈婚论嫁吵闹之所……孤王越想，越痛心疾首，诸位都是大家出身，备受推崇，可却让孤王太失望了、”
女帝，直接针对望族，场间，望族官员心里一变，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陛下可不会无地放矢，她前面说这些话，恐怕接下来，要放大招。
一众望族官员心里顿时急得团团转，但却因为女帝发难太突然，一时间竟然想不到转移话题的借口。
这时候，陛下也不给他们反应时间，继续冷冷道：“孤王继位以来，大落平平静静，不见丝毫增长，沐爱卿出现之后，才见有国力增长。”
女帝冷冷开口。
闻言百官心里都无语，心想您一国皇帝修道，国力不增长能怪谁？大家能稳住都很牛了，您还隔这甩锅呢，也就是沐王爷才能惊世才能扶得起大落，让大落稳步发展，你换其他人来扶一个试试？
百官这样想，没人敢跳出来说。
女帝继续道：“孤王思虑良久，天下世家为孤王心腹倚仗，可如今，却一次一次让孤王失望，想来是平稳太久！”
女帝说到这儿，世家官员已经脸色大变。
“孤王决定，废除嫡长子制，让天下有能之士，自行争之……且，秋试也对望族开放，有能无荐者，可直接殿试入朝为官……”一系列的政策推出。
“不可啊……陛下……”当即就有官员脸色发白，猛的跪下。
“陛下，不可啊。”其他官员也有不少脸色惨白。
魏阁，王首辅瞳孔收缩。
“陛下，成何体统，此是开国陛下定下的策律，岂有随意更改的道理。”
“陛下……臣，反对。”此策一出，朝常上，满是此起彼伏的反对之声。
甚至，有朝臣想要指责当今陛下，修道昏馈，不理世事才是大落发展不起来的跟源，只是这话还没有说出口，便是一头冷汗的收了回去，这话一出口，就真的是跟当今陛下撕破脸皮了。
真闹起来，那就是两败俱伤。
如今的大落，并不是世家的一言堂，还有王首辅魏阁压着的，世家，也得考虑考虑。
而，最恐怖的是……这些世家官员,忽然心中，都轻颤了。
因为，他们不少都是受益者啊……
为朝廷，为世家做牛做马，沦功劳，他们的功劳，论能力，比家主哪里不如了？
然而，他们很多人的后裔，只能是庶出，哪怕他们身居官位，也不过在族中地位稍好了一点，想要继承家主之位，不可能。
一族人那么多，族长的位置只有一个……
分支，则有无数……
以前，是争都不能争，哪怕家主是个废物，也只能辅佐，不能争……
更多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的坐视家族衰落。
而现在……他们，却有机会了……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这一政策已经持续了诸多朝代，嫡长子的坏处，已经不知道积累了多少朝代，早就积蓄了不满……现在，随着当今陛下捅破这层窗户纸，瞬间就破了、
朝堂上，反对声音无数，但……并不坚决。
他们，不知道一旦这样，世家会小乱嘛！皇帝受益嘛？
然而，他们看得更远，世家小乱……于长远，残酷了些，却又是好事。
同理，嫡长子如果一直不存在，而是有能者居之，一旦持续数代，也会引发人不满，最后又转回嫡长子制度，静则思变……稳则思变……当今大落的望族，不少人已经思变了……
哪怕嫡长子有好处，可在漫长的时间之中，也渐渐让他们只看得坏处……
这就是那句话的来由，人类从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就是吸取不到任何教训，该犯的错，还是会犯。
并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是人性的劣根性。
，“此事，孤意已决，但孤王也给诸位爱卿机会……若是明年，能让大落收成在沐王爷提升的基础上，再提升三成，或是国力再上升三成，孤王，便给诸位机会，收回旨意，此事就此作罢，不得再议。”
这话一出，本来就反对之意，并不是太浓烈的朝堂，又吵了一会儿，然后尘埃落定。
当今陛下也松了一口气，她都准备了诸多手段，没想到推行得这么顺利，少了这些官员的反对，此事，便成了，天下望族，终究要依靠朝中的官员，各阶层的人才，才能影响朝廷。
“姓沐的……他是不是早就猜到了这一幕了，当时他是不是还在考验孤王……要是孤王不同意同，让他走了，真的去联姻，他会不会在心里嘲笑孤王短视，他一定会的吧，这个逆臣，就是不安好心！”女帝向朝堂下看了一眼，见到沐王爷站在那儿，仿佛是整个朝堂的核心，目光平平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