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顾长歌打算隐瞒夜妖死讯。
而是他发现夜妖并未留有命牌之类的东西，若是传出其死讯，没准君不凡就慌了。
他还打算以君不凡引出其身后的大鱼，自然不打算就这么打草惊蛇。
而今根据现在妖界的情况来看。
曦瑶女皇的确只是一枚棋子，真正的执棋者还居于幕后，未曾现身。
哪怕是气运之子君不凡，也同样如此，若想插手此局，势必得先将幕后大鱼所引出来。
“真正的执棋者，应该是曾经消失的六大妖帝，他们到底是有什么秘密？”
顾长歌对于他们的所谓秘密，倒是很感兴趣。
这种秘密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一是涉及妖界，二是涉及他们自己。
“所以要么是和妖界有关，要么就是和他们有关，承载妖界气运，莫非是打算升界亦或冲击仙境？”
顾长歌对此颇为饶有兴致。
而后，一众大臣赶来，见曦瑶女皇无碍，长舒口气的同时，纷纷表示自己的担心和惶恐。
老实说，这次袭杀把很多人吓了一跳，直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曦瑶女皇能大难不死，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使然。
若没有顾长歌忽然前往妖界，恐怕今日之后，世间将再无曦瑶女皇！
“关于这次叛乱，不知道女皇陛下心中是否有数？”
顾长歌一直在留意清竹以及君不凡的神情。
相比较于君不凡的镇定自若，清竹的脸色则要发白很多，有些惶恐不安，想必不用他说，曦瑶女皇也已经发现了问题。
“多谢长歌少主之前提醒，是我愚昧自大，才被身边亲近之人背叛。”
“这种事情，从今往后，不会再发生了。”
曦瑶女皇闻言，深深一叹，自然知道顾长歌所说的是什么事情。
顾长歌笑了笑，道，“那陛下你的动作得快一点，不然一会可就死无对证了。”
“死无对证？”
曦瑶女皇微愣，随后反应过来顾长歌这话的意思，她面色更寒。
“来人，将清竹给我押过来。”
她声音冰冷道，蕴含莫大的威严。
顾长歌饶有兴趣地瞥了眼人群之中的君不凡。
不愧是气运之子，行事颇为缜密。
在他看来，君不凡之所以还保持着镇定，那是因为他并不担心会被清竹暴露真实身份。
这么说来，他应该是已经想好了退路。
毕竟这世间除了死人之外，也找不到另外的人，更能保守秘密的。
不过，顾长歌略有好奇的是，君不凡是怎么样掌控清竹生死的？
命魂？术法？或者是蛊虫？毒药？
如果是在清竹知晓的前提下，那肯定会选择命魂或者术法，毕竟这样随时可控制她的生死。
一般说来，蛊虫以及毒药的发作时间，并不是可以随时掌控的。
但凡事也有例外，就是不知道君不凡到底心狠到何种程度。
而听到这话，在场中人面色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神情骤变。
女皇陛下中毒，除了身边最亲近之人，还有谁能做到？
而看其模样，竟然会是女官清竹？
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置信，女皇陛下身边的四名女官，可谓是她左膀右臂般的存在，陪伴了数百年。
很多人见到女皇陛下的女官，甚至有如见到女皇亲临。
结果现在得知，清竹女官竟然背叛女皇陛下？
这太震撼了，让他们不敢相信。
“什么……”
“这怎么可能，清竹她？”
清梅、清兰等人，更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她们陪伴了数百年的姐妹，竟然背叛了女皇陛下？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是见到清竹那发白，嘴唇发抖的模样，她们沉默了，不得不选择相信。
人群之中，君凡保持着冷静模样，但心中也是震动异常。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若是刺杀失败，那他就在曦瑶女皇查出谁背叛了她之前，让清竹体内的毒爆发，从而形神俱灭，销毁一切。
但这在他看来，其实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不信曦瑶女皇能在第一时间就找出是谁背叛了她，这有个排查的过程。
可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曦瑶女皇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了是谁背叛她。
而清竹现在的表现，已经不用多说了，就差没将背叛二字写在脸上。
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高估了清竹的表现，也低估了曦瑶……”
君凡眉头一皱，还好他之前所下的毒并不一般，可以被他所控制。
若是一会见势不妙，他只能忍痛控制清竹体内的毒爆发，不会让她暴露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里，他多少有些放心。
“又是顾长歌，如果他刚才不提醒曦瑶，那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我和他无冤无仇，却三番四次破坏我的计划……”
看了顾长歌一眼，君凡神情有些阴沉。
此刻，所有人都静默不语地看着这一幕。
清竹被几名侍卫押到了曦瑶女皇面前，她面色发白，嘴唇哆嗦，整个人无比的惶恐而恐惧。
“朕自问待你不薄，七百年前，你尚且是一株普通翠竹，差点被一头牛妖一口吞下，那个时候是朕出手救了你，并把你带回皇宫……”
曦瑶女皇面色很是平静，情绪毫无波澜，并无任何震怒。
她也没有询问清竹为何背叛她，只是开口，很随意地说起曾经的事情。
在她眼中，清竹是从一株微有灵气的普通翠竹，一步一步修炼化形，再成长到今天这一步的。
虽说是女官，但所蕴含的情感，又岂是一般人能所比。
若说亲人？那更像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这份遭其背叛的心绪，又何止简单的痛苦可以形容。
而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清竹女官怎么会背叛女皇陛下……”
“这到底是为什么？”宋幼薇也觉得这一幕简直太梦幻了。
人群之中，看着曦瑶女皇这份神情，君凡心中忽然生出一些快意来。
当初他遭受曦瑶背叛的时候，不就是这样的心情？
这一切，又何尝不是曦瑶自己自讨苦吃，自食恶果。
“陛下，您杀了我吧。是我对不起您。”
闻言，清竹也是满脸痛苦，跪倒在地上。
“杀了你？”曦瑶女皇转身看着她，眸子之中神情莫名。
其实在当晚询问了清竹之后，她就应该警惕的。
当时她觉得这种事情并不算大，她给清竹说过之后，清竹绝对会按照她的吩咐去做的。
可是她高估了清竹的忠诚。
“您杀了我吧陛下，是我对不起您，不该在您的膳食之中下毒的。”清竹神情无比痛苦，跪倒在地。
曦瑶女皇摇摇头，淡淡道，“告诉朕，是谁安排你这么做的？此外下毒的人，并不仅仅只有你。御酒之中，也被人下毒了，只有这两种毒混合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爆发。”
闻言清竹猛然摇头，道，“陛下您还是杀了我吧，我不能说出来。”
“愚蠢。”曦瑶女皇眉头一皱，没想到这个时候了，清竹竟然还在护着她身后的那个人。
“我觉得陛下你这么问，其实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如还是直接搜魂吧，这样也快一些。”
而这时，一直在旁看戏的顾长歌忽然微笑开口道。
他知道曦瑶女皇心软，不忍心这么做。
不过身为女皇，又怎么能够因为这种小事情而心软呢？
既然她下意识地抗拒此事，那当恶人开口这种事情，他来就好。
“顾长歌……”看到这一幕，君凡面色微变，在心中简直恨透顾长歌了。
曦瑶女皇闻言，看了顾长歌一眼，而后点了点头道，“长歌少主所说有理。清竹既然你不愿说，那朕只好让人动手搜魂了。”
她没想到顾长歌会这么逼迫她。
但是既然连他都这么说了，那她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心软不该是她身上应该有的东西。
“陛下我说……”
清竹神情惨白，无比恐惧，搜魂意味着什么她自然知道。
这是堪比酷刑的一种折磨，让人痛不欲生，随时可能因为承受不住而神魂湮灭。
若是曦瑶女皇执意搜魂的话，那她和君凡之间的秘密，肯定保不住。
“其实是夜妖找到我，让我配合他……”
这一刻，她心中还存有几分幻想，希望君凡有办法救她，所以开始想了个理由，打算先糊弄过去，拖延时间。
“的确是愚蠢。”顾长歌忍不住笑了笑，神色带着些许嘲弄。
“闭嘴，到了这一刻你竟然不打算说实话，还在诓骗朕。”曦瑶女皇面容一冷，又何尝不知道清竹的打算。
她心中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冰冷。
不过就在下一刻，清竹忽然眼睛瞪大，似乎难以置信，紧接着嘴角里涌出黑血来。
她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扭头努力想看向下方某个地方，但是眼睛里的光亮，最后却消散了，当场形神俱灭。
“并不是畏罪自杀，看来对方已经留有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