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对其反应，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略微沉吟一阵，然后问道，“你有什么喜欢的名字吗？”
灰发少女没想到，顾长歌会说起这件事情来。
原本她还以为顾长歌当时只是随口提及了一句，没想到他竟然放在了心上。
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令她意外的同时，心中也油然生出几分刚才的那种温暖之意。
“没……没有。”
想了下，她还是摇了摇头，开口回答道，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仿佛许久都没说过话一样。
她原本还是想和刚才一样，保持沉默的。
但不知为何，还是下意识回答了顾长歌的问题。
如果是万族角斗场内了解灰发少女的人在这里，见此一幕，一定很会意外。
这还是他们眼中那个性格古怪冷漠的怪胎吗？
“没有的话，那我就帮你想一个吧。”
顾长歌对她这反应，似乎也是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转而露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灰发少女闻言又抬起眸子，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似乎是怕被他察觉，又快速地收了回来，仿佛无事发生一样。
她其实也有点不理解，为何顾长歌要这般对待她？
在她看来，这世间的一切，都讲究因果循环，有果必然就有因，不会有平白无故的好事。
天上也不可能掉下真正的馅饼。
顾长歌这般对待她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对她有什么图谋？还是纯粹的发善心？
“图我什么？”
灰发少女在心中扪心自问起来。
图她的背景来历？可她只是牧戈一族的普通族人。
没被顾长歌带走之前，更是角斗场中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死士，连一些大家族的奴仆都不如。
如果是图她的姿色和身体？那就更不可能了。
在万族角斗场中的时候，她身上满是血腥气息和恶臭，脸庞和身上尽是丑陋的疤痕。
连那些负责打扫囚牢的杂役婆婆们都嫌弃得不行。
顾长歌这样的身份和实力，只需要招一招手，什么样的天之娇女得不到？
光是目前跟在他身边的这名绝色佳人，就美的不似真实存在的一样。
灰发少女心中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明白。
“不如叫你灰衣，或者灰瞳？嗯，灰瞳似乎也并不贴切，这般看去，倒是墨瞳更为合适一样。”
顾长歌的话语忽然响起，一下子将灰发少女，从诸多猜测遐思中拉回现实。
她抬起脑袋看了过去，这番话语，一时间有点愣愣出神，仿佛没反应过来一样。
灰衣？灰瞳？墨瞳？
这竟然真的是在认真为她取名字？
“怎么？这些名字都不喜欢吗？”
顾长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才笑了笑问道。
灰发少女表情有些一闪而过的复杂，摇了摇头。
虽然这些名字听起来很随意的，但也的确是按照着她如今的特征在取名的，并不是随便乱取。
“喜……喜欢。”她低着声音回答道。
“那你自己就从中挑选一个吧。”顾长歌笑了笑。
他自然不是随意取名的。
这三个名字当中的一个，正是眼前灰发少女在未来为她自己所取的名字。
为了不导致因果错乱，在取名的瞬间，顾长歌看了眼灰发少女的未来。
当然，他还是随意取了另外两个名字，让她自己来选择。
未来杀戮之道的集大成者，甚至可以说是远古、近古，乃至今古在此道上走的最远的人物。
他就算不进行干扰，她也能走到未来的那一步。
顾长歌本身也不想过于干扰，所以在取名的时候，也并不打算出现一些没必要的因果错乱，使得仙灵文明的命运，发生一些异样变化，引得更高层次的存在所注意到。
“那……那就叫墨瞳吧。”
灰发少女似乎也是在认真地思考挑选着。
她眼里会闪过一丝纠结，似乎是对另外的一个名字也很喜欢。
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其中那个，更为灵动好听的。
“确定吗？”
顾长歌此刻却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会选择最后一个名字。
这三个名字当中，的确是这一个比较好听，但是在未来，她可是自称灰衣，而非墨瞳。
虽然他不想插手该有的命运轨迹，让她顺其自然的成长。
但这一刻，在灰发少女做出选择的刹那，属于她的轨迹似乎都已经出现了变化。
未来难定，谁也无法真正确定真正的未来。
前一刻顾长歌所看到的未来，在他意念所动的刹那，就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现世的一次蝴蝶振翅，都可能导致未来的一次时代更迭变化，更别说是这些事情了。
这也是天道恒常，自圆循环，不出现差错的永恒定律。
“确定了。”
灰发少女依旧是低声地说道，对于这个名字，的确是有些欢喜。
“好，那从今天起，你就叫这个名字吧。”
顾长歌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此刻，灰发少女的命运在他眼中依旧清晰如见，并没有因为这两个名字，而生出多少变化来。
不过他知道，既然命运在这一刻生出了变化，那未来必然也会生出相应的变化。
这让顾长歌起了另外的一些思虑。
刚才他虽是一时兴起，看了眼灰发少女的未来，以此确定她所能达到的成就。
但他其实没想到，灰发少女的选择，会和未来的她自己不一样。
也就是说，其实在刚才这一刻，灰发少女的命运，就已经引动了仙灵文明的整个命运变化。
这片湖泊已经因此掀起了些许涟漪。
所以在接下来，可能会导致出一些微妙和意料之外的变化
命运这种东西，最为虚无缥缈，许多道境存在，自以为能参透看破自身以及很多生灵的命运。
但他们所见的，也只是那一刹那间，属于自身以及那个生灵的命运。
那个生灵在将来的命运，都可能因为许多不可测的意外，而生出无尽的波折变化。
这世间乃是一个整体，单独的任何一个个体，都可能因为天地世间的命运变化，而发生诸多的变化。
每个人都会影响到另外的人，只不过是所影响的范围大小问题罢了。
正是因为这些变化的存在，才会有所谓的异数诞生。
当然，若真的想参透掌控一个人的命运，那必然要掌控参破那个人所属的那片天地的所有命运。
每一个人的命运，都可谓是息息相关。
灰发少女的存在，和整个仙灵文明息息相关。
因为在未来，她会成长为一个哪怕是在仙灵文明当中不可忽视的人物。
顾长歌若想真正掌控她的命运，那必然就得掌控整个仙灵文明的命运。
这本就不是易事。
连掌控他人命运，都如此困难，更别说是掌控自身的命运。
所以，对于许多道境存在而言，这本就是一个驳论般的问题。
所谓的掌控自身命运，顶多只是将自身的命运，从命运长河中抽离而出，掌控在自身手中。
而非是看清自己的命运，掌握着自己未来的成就，知晓自己的所有命数，所有劫难和经历。
一个人的实力越强，所容纳他的天地自然就越大，和他有关的人物自然就越多，同等层次的存在自然也不会少。
当真正掌控他自身的命运，其实也只是看穿他目前所在天地的命数罢了。
过去易窥，未来难定，本质上也就是这个原因。
顾长歌思绪回来，并未太纠结于这方面的事情。
仙灵文明的命运若一汪湖泊，虽然是激起了涟漪，但谁人又知道，是哪一只鱼儿激起的呢？
这命运之河，原本就不是说毫无起伏，波澜不惊的，每时每刻都会因为种种事情，而生出浪涛变化。
他有些过于谨慎缜密了。
“从今往后，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吧，你随时想离开也可以，不会有任何人拦着你，我也不会给你吩咐什么事情。”
“当然你想的话，你也可以回你的族群看一看你的那些族人。”
顾长歌随意说着，并看向还似乎在为自己的新名字而有些欢喜的灰发少女，如今应该叫她墨瞳了。
墨瞳听到这话，回过神来，似有些不敢相信。
“你……你就不担心，我离开之4.1后，就不回来了吗？”她不禁开口问道。
顾长歌依旧随意地笑了笑，道，“你回不回来，对我都是一样的。当然，你也大可放心，我才没那闲工夫，派人去把你给抓回来。”
“你想去哪里，其实都是你的自由，我把你自角斗场带出来，也不指望你现在能回报我什么。”
“只不过，你离开的话，就说明我们之间无缘了而已。”
听到这些话语，墨瞳有些怔然，那句无缘了而已，在她脑海之中一直回荡。
她此刻却似才猛然醒悟过来。
她对眼前的顾长歌来说，其实存不存在都是一样的，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可她刚才却一直在顾虑多想着很多……
反倒是对她来说，跟着眼前的顾长歌，将有更为广阔，无数修行者和生灵羡慕都羡慕不过来的未来。
墨瞳开口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