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剑门是我的心魔，因为堪不透，放不下，所以宗主即便将蓬莱令给了我，后来还是重回了剑门。
我知道宗主是希望我将心魔祛除，所以说什么作为卧底，调查剑门之中当年那件事的推手。”
毕竟如果没有人主使，暗中布局的话，东方宏昌身为剑门门主，辞去门主一位，专心钻研剑道，提高自身实力，这放在任何宗门都是有万利而无一害的做法。
可当年却传出东方宏昌勾结外人，心生反义，当初只有剑道的他，懒得理会那些，所以才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门主。”
心底最不愿意公之于众的事情真正摊开后，也就少了左顾右盼的犹疑，东方宏昌此时也能够将目光直视周游。
将他眼底那份逃避看在眼中的东方宏昌，再次开口时，声音中就带出几分叹息，却还是坚持初衷的把话说完道：
“人间三千繁华，不抵心中一道，我花了数百年方才明白的道理，不希望你……”
心口猛然疼痛了下的周游，握紧焚天剑，冷声打断他：“东方先生当初因为心魔，放不下妻子，所以受剑门蛊惑利用，别提什么接受宗主蓬莱令当卧底的建议不建议的。
既然你当初离开蓬莱，便是做出了选择，纵然你此时翻然醒悟，彻底放下，可也用了数百年时间去想清楚，那么如今又为什么一定要求我坚持心中的道？”
“因为宗主……”
东方宏昌不善口舌，面对周游这番质问职责，他能够做的，也就只有传达宗主意思。
只是还没有把那句“勿忘初心”说出来，他便被周游打断了话。
听到“宗主”两字的周游，彻底冷下了脸：“东方先生，我不是宗主，没有那么伟大，连魂飞魄散也能够无动于衷，到如今只下剩半魂之体，都能够百般筹谋！”
或许是因为东方宏昌说起宗主，周游情绪瞬间就从当年蓬莱辉煌岁月，一下子转到了如今差点连半魂之体都没能维持住。
纵然与宗主签订生死同契，可离开血牢到现在还处于昏迷中……提起故魂，周游便注意到此时自己情绪上的异常，于是强行压下越说越激动的话。
“其实宗主之前的所有安排，都是因为……”
东方宏昌也注意到了周游的不对劲，想要解释什么。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眉头紧皱的周游开口打断：“先不提宗主了，既然你说到当年，正好有件事我想要问问东方先生。”
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之后，周游也不等对方回答，便把积压了许久的疑惑问出口：
“我曾经听闻，东方先生事迹堪称精彩，据说当时整个修真界，都为之沸腾了，尤其是那什么活死人肉白骨。”
周游故意在最后六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他直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灭珠提起这段往事的语气：如果说当时的医道门，还有少数医道修为精湛者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可那为东方宏昌恢复曾经修为的神通，则令所有修真者门派都震惊了。
即便是周游在听说时，也心有感慨，甚至不得不承认当初那个散尽修为、遁轮回池的剑门门主，于蓬莱师门，一甲子岁月后，便以青衫客为名。
甚至还用不输当时剑门最强者东方云修父亲威名，舍下曾经的巨阙、和光，夺得与当时焚天齐名的第三把上古神剑，也是真正属于他东方宏昌的东来剑。
周游知道，当初也是东方宏昌这卷土重来，挣下东来剑的赫赫威名一招，让向来隐世的师门从此大放异彩……
他想到这儿，目光便一直凝视东方宏昌，不错过他脸色每一个情绪变化。
“世人有所夸大罢了，事实上，当年蓬莱九使的名声都是随着师门，而鼎沸起来的，就如宗主虽然低调修行，可不管何时，前去师门的人都络绎不绝一般。”
这一点周游也听灭珠说过，此时既然东方宏昌提起，便便再跟他确认一下，道：
“是啊，为此蓬莱师门好像还专门成立了‘古砚台’接待八方来客？”
听出他话中试探意思的东方宏昌只摇头笑笑，而后意味深长的说出一句：“其实当年古砚台成立，是因为一句话，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哪里会成为压制十恶不赦之徒的地方。”
东方宏昌这若有所指的话，落在周游耳中，就如同拨开云雾，醍醐灌顶一般：
“有心则非孽，无情枉为人。”
像是曾经被封印在心底的东西猛地松动了下，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涌上周游脑海。
曾经有谁对他以魂女这青梅竹马打趣，温一壶梅花酒；
曾经谁以“有缘”二字相赠予《神农医经》；
曾经是谁送上焚天古剑，而后选择魂飞魄散，两不相欠……
无数记忆碎片让周游像是窒息般，他猛然握紧焚天剑，喃喃自语了一句：
“勿忘初心！”
这一句，四个字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周游心底，他看着已经到了面前的东方宏昌瞳孔猛然收缩了下。
曾经被匆匆迷雾遮掩的过往记忆翩迁而至，成千上万年的记忆太过澎湃，打的周游措手不及。
他握着焚天剑的手，像是要抵抗什么般，用力到指骨发白，周游像是要验证心中所想般，闭了闭眼，直白问道：“当年宗主将那半块蓬莱令给你，让你潜伏于剑门中调查真相。
以当时局势来说，一心钻研剑道的你，肯定没有能力掩饰，所以有个暗中替你打掩护的对不对？”
“是。”
事情到了这一步，东方宏昌也没有再隐瞒周游，既然他问了，便也全盘相告，道：“是狐姥。”
或许是觉得既然已经说出口，那么剩下的事情也就变得容易许多：“之前对你的出现，也是她跟宗主确定过后，我们才会明里暗里相助的。”
原本东方宏昌觉得跟周游不怎么好解释……
第2243章 各取所取定计谋
毕竟事情太过繁杂，当年的事情过去许久，再次提出来，也有些伤人。
可既然周游自己想到了，那么东方宏昌就不会再隐瞒。
“你的事情，灭珠早就跟我说过，所以这就如宗主那些事情一般，不是刻意隐瞒，而是境界没有达到，眼界没有开阔，所以即便知道，也……”
周游说到这儿，不由苦笑了下。
他伸手按住随着红线蛊毒隐隐发作，疼痛到几乎麻木的心口。
原来很多事情，不知道才是最好！
可困扰他的无数问题，谜底就在眼前，周游无法自欺欺人：
“当年宗主亲自在古砚台提写‘有心则非孽，无情枉为人’……所以，狐姥要的不是什么火貂，而是偿还因果？”
东方宏昌点点头后又摇摇头，想了想还是说道：“这其中有和因果不我太清楚，但当年蓬莱师门早就给九尾一族等当时的非正道修真者们，授予了自身功法。”
怪不得狐姥会暗中相助东方宏昌，给他带来火貂……周游深深吸了口气：
“东方先生，或许有些失礼，但我不得不问一下，您的妻子……”
听到周游提到“妻子”这两个字时，即便面瘫如东方宏昌，也不由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可是他转眼看到神情凝重的周游，又不由蓦然怔立。
因为此时的周游，面上神态比东方宏昌还要凝重，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般。
东方宏昌能发觉他的异常，周游同样也能够。
所以此时周游眼珠一转，特意开口，强调般又补充说了一句道：
“或许这话有些冒昧，但我记得当时关八爷通过乾坤扇，进入古砚台时，唯一的要求，就是‘勿忘初心’。”
而这点，周游记得不止是关八爷，就连灭珠，都隐约说过一句相似的，原话他不太记得了，但意思大概就属于：虽然那个时候，小黑蜘蛛还是一只小小的魔兽，却因为对师门心心念念向往着，所以不远千里的过去了。
当时灭珠以血契跟周游说这话时，声音里除了满满的憧憬和向往之外，便是对“勿忘初心”这四个字的着重强调。
也是因此，周游印象很深，尤其是当时灭珠用血契，提起关于曾经东方宏昌这个剑门门主的往事。
“那时我是第一次被提起过往那些事，听到的，也是与东方先生有关的事迹。”
也是因为如此，周游心底才会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破，翻涌起一种曾经被掩埋很深的某些记忆又被触碰的陌生而又熟悉感觉。
甚至周游对当时试图鼓动东方宏昌的谢云那话，也印象十分深刻：
——“东方先生，你忘记了吗？所谓的勿忘初心，不过是一个阴谋，所谓的神鬼莫测地宗主，有通天之能的师门，却让所有进入古砚台的人，修为尽失。
你的妻子已经是长生不老，但却要日日承受心魔吞噬之苦，人间对他们这样的人而言，就成了地狱，你忘了你的妻子是什么情形了吗？她们九尾整个一族如今可只剩下两个人了！”
所以现在旧事重提，周游不得不找东方宏昌这当事人问清楚：
“我一直记得，当时谢云对着东方先生说这话里，是可以加重了“妻子”两个字的。”
原本还还想要拒绝说起这事的东方宏昌，听到这儿，眼中不由露出些许怀念。
光辉的往事，总是能够令人兴奋不已，而记忆中的温暖，时过境迁之后，却会令人生出伤感情绪来。
即便一意追求剑道的心思纯粹如东方宏昌，此时也不由露出个苦笑来：
“是的，我妻子是九尾一族中人，与孟加拉吸血鬼一般，虽然属于九冥，却都受蓬莱之恩。
也是因为她，我当初才能够彻底消除心魔，堪透域外天魔事情，这世上有谢云那样，因为私心彻底投靠域外天魔的修者，也有人如宗主那般，不惜身死道消，也要守护心中和平……”
听出他话外之音的周游，猛地皱眉，打断他道：
“你先等等！”
压下被东方宏昌这话激出翻涌的情绪，周游虽然没有像当时用血契与自己交流的灭珠那般，却也压制不住，出声打断了他，皱眉道：“尊夫人是九尾一族中人，却因为域外天魔而……”
说到最后，周游看着东方宏昌黯然的眼眸，到底没能把“死”字说出来。
毕竟刚才对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没必要再往人伤口上撒盐，所以略过这一点，周游直接问出心中在意的：
“九尾一族和孟加拉吸血鬼一族既然都是九冥中人……”
说到这儿，周游眼神微动，突然就想起之前初次听到灭珠说东方宏昌事情时，谢云为了打断他们，手里拿出的那个八宝葫芦一样的东西。
周游还记得，当时灭珠看到谢云拿出葫芦来的一瞬间，就紧张到大喊“救命”来着！
只是当时没等周游出手，将从趴在肩膀上的灭珠，被八宝葫芦吸走时救回来，就被东方宏昌给抢先毁掉了八宝葫芦。
仿佛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东方宏昌叹口气后，说道：
“门主是聪明人！”
得到东方宏昌这般回答的周游，瞬间就想清楚了其中关卡，他眼中不由杀意一现：“你们在做戏？！”
当时他就觉得东方宏昌出手的太过奇怪。
因为周游那个时候，手上的焚天剑已经要出手，如果不是东方宏昌出手的话，那么将小黑蜘蛛吸在半空中的谢云，被周游焚天剑气伤到，那就不仅仅是毁了八宝葫芦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事情是如东方宏昌所说的这样，那么谢云当时与枯木夫人的关系就让周游百思不得其解了！
“谈不上做戏，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看着周游手上焚天剑已经被激发起湛蓝光芒，带着凌冽杀意而出，东方宏昌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几乎要将人削去皮肉的锋利剑芒，便知道他气大发了。
丝毫不敢再有所隐瞒的东方宏昌，语速极快的说道：“门主或许不知，那时谢云主动找过宗主，定下血牢计谋。”
第2244章 堪破了魔尊身份
“说清楚！”周游在焚天剑杀戮剑意快削在东方宏昌身上时，以剑鞘横档，以《神农医经》的柔和力量，便将那股锐利剑气消融掉后，目光冷冷的凝视着对方。
其实即便周游不出手，东方宏昌手中的东来剑也已经发出了“锵”的一声。
很明显东来剑是被周游手中的焚天剑激发出了剑鸣之声，就如棋逢对手，期待酣畅一战。
只是如今两人身在同一阵营里面，于公于私，都不能出手一战，所以东方宏昌压住东来剑后，快速说了句：
“在我初见门主时，就已经有人暗中联系宗主，想要以解封师门，作为寻找并且破解血牢的条件。”
说到这儿，东方宏昌先是打量了下周游的脸色，而后才说道：“而且，那个时候，他们也试图与门主您联系过！”
如果是这样的话，周游记得那个时候……似乎是在观海船上？与自己接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