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盯着火炉上的水壶入神，然后抬头眺望星空，漆黑的星空还是和以往一样，只有少许的繁星点缀，这方宇宙不同于王平的前世那么灿烂，它大部分区域深邃而黑暗。
相比于无边无际的宇宙，王平和子栾两個人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甚至不用和宇宙比较，就拿中州大陆来比，王平和子栾两人周边的火光，就如同一颗砂砾般渺小。
王平又看向子栾，他可以肯定，子栾放弃针对自己，并不是小山府君的告诫，更多是出于对未来的考虑，当小山府君决定晋升真君之境时，子栾对未来便失去了安全感，刚好在这时王平犹如一颗璀璨的明月升起。
这就好比投资，子栾选择将宝压在了王平身上。
雨莲在灵海里说道：“他的元神非常强大，估计已经将《太衍符箓》修到最顶端，仅从修为上来看的话比修豫还要高不少，这样的天资在整个中州大陆都是少见的，可惜已经心气全无。”
王平看着拿起水壶的子栾，在灵海里回应道：“所以道家讲究清修嘛，就是怕被红尘沾染过多。”
雨莲反驳道：“就像修豫那样，整天打坐修行，现在和疯子没什么区别，他现在只要遇到一点事情，或许就会彻底疯掉。”
“平衡最重要，以自然的道法行逆天之事！”
“这话说得好，却是在放屁，你逆天试一试，分分钟让你死得连渣子都不剩下。”
“也不算是空话吧，逆天而行不是反天，而是争取天道给生灵留下的那一线生机，这一线的生机…”
王平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雨莲也没有追问，她似乎在思考王平这席话的意义。
沉默良久后，子栾煮好了茶水，三杯茶水冒出热气时，他邀请道：“两位道友，请。”
一口清茶下肚，王平清理掉脑海里没有必要的想法，雨莲的情绪也重新变得活跃，子栾开口说道：“之前接到你的来信问上京朝廷清理各派密探的事情，想着我也快要来前线，就没有回你的信。”
他浅饮一口茶水，说道：“伱来信之后，我才得知六心教的密探早在春节前就被处理掉，是负责上京城情报的弟子有意瞒报，我遣人去问询的时候，他已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子栾放下茶杯看着王平说道：“说起来这事你也有一定责任！”
“哦？”
“当初你和夏姚暗地里相互塞了不少人吧，这位弟子就是走你的门路进入的南林路！”
王平闻言略表歉意的说道：“是我疏忽。”话音落地时又话锋一转为自己找补：“但我与夏姚断绝来往时，认真清理过他安插进来的人。”
子栾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王平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子栾拿起茶壶，为三人重新填满茶水，然后放下茶壶，端起茶杯起身走山顶边缘，眺望处于黑夜中的大地，问道：“师父是让你原地等待命令吧？”
“对！”
“过了子时便是十五，楚国君侯便要加皇帝位，敬拜师父神位，天地气运将在那一刻汇聚！”
“我们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师父已经说过，我们等着就可以！”
第472章 神术！
子栾眺望的方向是真阳山。
王平端着茶杯走到他身前，也向真阳山眺望，雨莲则一口喝掉茶水，然后优哉游哉的给自己倒满茶水，一点都不关心今天子时过后楚国君侯的称帝仪式。
楚国君侯称帝诏书是两天前才发往各地的，不过两天的时间，楚国控制疆域内主要城市的小山府君的金身神像前，就搭建起两丈的祭祀高台。
就连刚占领的北原路靖武府都是如此，城市中央府衙外由地脉修士构建的金身神像前方，一座华丽的由白玉石搭建的祭坛周边火光通明。
尽管此刻距离子时还有一个半时辰，可祭坛周边早已汇聚起数万人，他们是前两天因为楚国军队获得自由和田产的奴隶，他们无比虔诚的跪在神像前祈祷。
随着时间的推移，祭坛周边汇聚的人越来越多，但他们没有吵闹，按照以前做奴隶的习惯，在士兵的注视下默默的沿着人群跪下祈祷。
祈祷对于这些奴隶而言并不是新鲜事，他们之前做梦都想获得这项特权，因为这意味着自由和财富。
不知何时，他们虔诚的信仰将府衙外的金身神像点亮了，耀眼的金色流从天而起，形成的金色颗粒似金沙一样，落在这些常年饱受病痛的奴隶身上。
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在奴隶身上浮现，下一刻，他们就发现身上的病痛消失了，好多人在这一刻痛哭流涕，他们学着之前主人的样子磕头，好一些头都磕破了。
不久后，汇聚的信仰神光随着神像内部严密的神术法阵，在天地间形成一道光柱，与遥远的小山府君遥相呼应。
时间走到子时的时候，南方各个地区全都浮现出冲天的金色光柱，它们将漆黑的天空照得如同白昼一样明亮，这些光柱似乎构建了一个虚幻的巨大空间，里面似乎有传说中的神国！
这一刻，不仅楚国疆土内的百姓的凝望天空，就连西北疆域和朝廷控制的北部疆土，以及东南海域的临水府，都望着天空那如太阳一样的金色空间。
西石路首府兴阳府城东一处瞭望台上，章兴怀和明空同样迎着金色的光芒眺望天空似乎伸手就可触碰的金色空间。
“传言修炼神术可以建立无上神国，在神国内册封修罗和神明，这便是那传言中的神国吗？”章兴怀轻声询问。
明空摇头道：“想要修出神国，需要大毅力和大决心，还要经历凡尘无数劫难，方能见着真正的本心，以强大的本心沟通万民的灵性，真正回应他们的祈祷，小山府君根本修不到那样的境界。”
“有谁修到过？”
“没有人修成过！”
章兴怀闻言笑出了声，说道：“既然没有修成，你又为何知道神术的最终形态？”
明空伸出手，将天空落下的金色光芒拽过来一点，那金色流光却是直接穿透他的身体，这东西可视却不可捕捉。
“神术秘法我有，你想学吗？”
“是吗？那我就很奇怪，这套秘法是何人创造？既然没有人学成，你为何又笃定他能修成呢？”
“玄门有传说，五千多年前人道兴盛是由玄门五派和天门两派七位真君在迷雾海域寻得功法传至凡人，而这神术秘法便是其中之一！”
“伱是想告诉我，传说是真的？”
“我没有见过，怎么知道是真是是假，不过这套神术秘法应该就是那时传下来的，至于是不是七位真君从迷雾海域获得，你就得自己去寻找答案，怎么样，你要不要修神术？”
章兴怀摇头。
明空继续说道：“其实神术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不堪，只不过夏皇室修错了方向，他们以国家气运来修的神术，强迫天下世人信仰自己，在他狭小的皇宫里人为的创建了一个神国，用来监察天下，说白了，他们历任皇帝并不是修的神术，而是他们皇宫里那片神国的傀儡而已。”
章兴怀理解了，问道：“小山府君的神术修得如何？”
明空闻言思考十多息后，回答道：“已经具备神国雏形，如果他再多等一段时间，确立正式的神话称号，建立相应的庙宇供百姓祭拜，再等过个上千年的时间，在凡间形成固定的香火，或许还真可以成就神国！”
章兴怀听完不由发出一声嗤笑，“我感觉你在忽悠我，你说的这种香火凡间已有许多，比如最初的两位人道圣人，还有我师父，还有佛道两家法会时祭拜的真君，都符合你说的情况，难道他们都修成了神国？”
明空沉默了。
这时，城外驻扎的军营中，也浮现出些许金色的流光汇入天空。
“不用担心，人性都是盲从的，小山府君此举是在造势，他造的势越大，对我们就越有利，你看…”明空伸出手，前方刹那间出现一道白色的光幕直冲天际，似乎将大地和天空分成两半。
他抬头眺望光幕的尽头，说道：“是圣人回馈我的力量，天地间此刻处于最佳的平衡状态！”
章兴怀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样的平衡很短暂，过了明天，中州大概率会一片混乱！”
“混乱也是修行，当你将这混乱重新归于平衡的时候，你或许就能得到四境的力量加身！”明空的话语里充满诱惑性。
“所以你修‘圣人之道’也不过是一个工具，你的最终目的还不是和他们一样，要的是超脱一切的长生！”章兴怀已经对这个光头没有任何尊重，有些事情看透外表的光鲜亮丽后，里面全是污浊。
就比如汇聚万民思想的神术，它是那么的有魅力，天空耀眼而璀璨的金色光芒，满足了万民对于神话的所有想象，但实际上它不过是灵性的另一种表现方式。
修神术，修的不过是万名的灵性，这里面可是充满着吃人的故事！
…
子时不知不觉中过去，时间进入到三月十五，这本是一个很寻常的日子，可楚国三天前的一纸诏书让它变得不那么寻常！
楚国君侯在子时刚过，便登上真阳山南面小山府君金身神像前方的祭台，将手里的称帝诰书宣告天下，然后带领文武百官和万民朝拜小山府君！
刹那间，仿佛整个中州世界都能听到万民的祷告声，他汇聚到天空的金色空间，形成阵阵玄妙的仙音，听得万民如痴如醉。
在这一刻，天地的时间仿佛被锁住，天空的金色空间演化为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而小山府君则坐在大殿的正前方的云床之上。
第473章 对峙的神术
上京城。
皇宫深处有一座连着整个山脉的祭坛，它是由纯白的玉石打造，呈圆形，直径九丈九，中心位置雕刻有复杂的神术法阵，法阵沿着祭坛向四周扩散，一直蔓延到祭坛外，并没入到地底。
如果将地面掀开，会发现法阵依旧存在，它沿着皇宫所在的山脉，覆盖了整个上京城，在伪齐政权诞生之前，它与各地皇家庙宇相互连接，在上京城周边地区形成一个无比巨大的神术法阵。
但如今的平洲路、北原路南部地区、安庆、江林路北部地区皇室庙宇已经被拆除，所以，祭坛的神术法阵几乎被斩断一半！
可是，夏姚早就想到这一步，她早在二十年前就将祭坛法阵扩展到云海草原，所以，夏皇室的神术法阵并没有削弱太多，再加上夏姚练成的元神以及灵体肉身，只要接受皇室血脉连接的这片神国，或许真的能如传说的那样动用真君之力。
“皇帝陛下驾临！”
威武深厚的声音响彻在祭坛入口，一支全由祭祀校尉组成的仪仗队率先进入祭坛，守卫在祭坛的各个方位，随后是需要十二個人抬的龙辇缓缓进入祭坛落定。
龙辇后面还跟着夏姚的仪仗队，龙辇落下时他和江存先后走进来，新的祭祀校尉又将祭坛周围围了一圈。
夏姚在在楚国君侯宣布称帝时便有所感应，自然就提前出了关。
“恭请陛下登临祭坛，延续江山社稷，以安定黎明百姓！”她在龙辇前抱拳作揖，神态恭敬不做作。
江存同样躬身行礼，但他的神态并没有尊敬，反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满。
但轿子里面没有声音传出来，夏姚起身后带着对皇龙辇再次行礼，然后上前走出两步掀开帘子，里面的元鼎皇帝依旧处于入定状态。
夏姚看向江存。
江存会意的上前代替夏姚掀起帘子，夏姚又抱拳作揖，随后掐出一个法诀，下一刻，她脚下无数细密的金色细线浮现，在她周边形成一个奇特的空间。
这奇特的空间将元鼎皇帝笼罩的时候，元鼎皇帝身体表面浮现出一层金色，散发着金色的光晕，这些光晕与夏姚身体旁边奇特的空间发生共鸣，随后，元鼎皇帝的身体悬浮起来，跟随着夏姚慢慢向祭坛中央的法阵核心移动。
片刻后，元鼎皇帝在周围祭祀校尉的注视下稳稳的盘腿坐下，他还是没有醒来，这应该是类似假死的法术，以保存人的生命机能。
当元鼎皇帝坐下的刹那，祭坛上雕刻的神术法阵瞬间激活，迷人的金色流光穿透空间，与皇宫之上的金色云层交织在一起，点亮整座皇城。
下一刻，皇城中所有的神像自动与祭坛连接。
青浦路北方一片广袤的平原之上，一个占地数十公顷的祭坛上，数千奴隶因为幻觉在嘻嘻哈哈的傻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举办什么狂欢的大典。
在祭坛中心位置，一个直径九丈九的巨大香案之上有一个青铜大鼎，大鼎内部盛满灵性充足血肉，旁边林立的神像贪婪的吸食着大鼎内充实的灵性。
祭坛周围是数十万虔诚祈祷的百姓，他们全部匍匐在地等待着神术降临到自身。
随着一个个奴隶被献祭出去，神术金光降临大地时，这些信徒终于是贡献出他们的灵性，而且这部分灵性更加浓郁，连接祭坛中央的神像时化作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
下一刻，数十道同样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一直蔓延到云海最北面。
如此的祭坛，他们居然一次性布置有数十个，仅仅这一小会儿，被献祭给神术的奴隶只怕有数万人！
上京城天空那金色云层随着神术法阵不断扩张，也在向四周扩展，半个时辰后就笼罩整个上京城地区，将皇宫投影到云层之下，皇宫的虚影之上是入定的元鼎皇帝，他此刻的状态就像是传说中的法相天地，俯视着他统治的大地。
祭坛旁边夏姚注视着天空皇宫的投影，在她的视线里，皇宫的投影下面还有一张标记有无数信仰生灵的庞大地图，她能感觉到这里面有着她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可目前这股力量还不属于她。
“计划提前了，希望我们准备的祭品足够！”
夏姚转头看向江存。
江存面对夏姚的话题本想保持沉默，但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我只希望这件事能够尽快结束。”
“明天一过就能结束！”
夏姚表情变得冷漠，说道：“外面我就交给你了。”
江存点头，果断转身离开，因为他不想看见夏姚那张冷漠的脸。
走出祭坛。
江存伸出手指，轻轻在太阳穴上一弹，一道轻柔的流光被他手指拖拽出脑袋，这是他的一部分记忆。
他注视着这部分记忆愣了一瞬，然后将其抛洒到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