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王平执黑先行。
一個时辰不知不觉过去，这一局王平下得特别的艰难，陆山的棋艺和左宣有得一比，最终是以平局结束，当然，如果仔细算的话，是王平输掉的，因为他执黑先行。
“他让你呢。”
雨莲在棋局结束后，在灵海里对王平说道：“他全程都保持着轻松愉悦的状态，就你算得辛苦，你还不如直接动用元神，转眼就能算到一百五十步以上。”
王平没有回应雨莲，要是动用元神计算棋路，那围棋对他们修士而言将变得毫无意义，他自己研究棋盘半响后，又邀请章兴怀一起研究。
章兴怀欣然答应。
雨莲看着兴匆匆的章兴怀，在灵海里说道：“他的棋艺应该是你认识之人中最高的，包括左宣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哦？”王平很疑惑，他倒是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雨莲继续在灵海里说道：“每个与他对弈的人都下得很舒服，他与人对弈时该赢的时候从来不会输，该输的时候从来不会赢，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每次与他对弈的时候都特别顺，而且每一局都控制在半个时辰以内。”
王平下意识的回忆，然后发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他不由得抬头看了章兴怀一眼，这小子的心思比他想象的都还要深。
接下来，三人就一些围棋的定式讨论起来，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转眼又是天亮，陆山在天亮后便提出告辞，章兴怀则表示要留下来。
“楚国大军不久应该就能拿下月山，我想去看看师父！”
章兴怀在陆山离开后如此说道，他帮助西北地区独立后就被中惠书院除名，那时，他很想到刘自修墓地前说说话，可那是不现实的。
如今机会来了，他是一刻都不想多等。
王平自然没有异议，他转而问道：“可以详细说说济民会的那位圣人吗？”
第439章 各人的道
章兴怀面对王平问题，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对于这位圣人，只有你真正见到之后才会理解，那是无法用语言解释的。”
“如何见？”
“他存在于人的心灵深处…”
“这话不对吧。”雨莲打断道，“你别用那些废话打发我们，济民会什么状态，你我都心知肚明，类似司然那样的蠢蛋都可以见到圣人，为何我们又不行？”
章兴怀面对雨莲这席话沉默良久后说道：“如果真要说的话，济民会的圣人应该是某个强大意识体，他弱小却又强大。”
“某个强大存在的元神？”
“不，我更趋向于他属于天生的意识体！”
雨莲语气疑惑的问道：“天生？就像是万物生灵那样诞生于父母？只是他比较特殊？”
章兴怀闻言自己先诧异了一下，随后摇头道：“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济民会成立之初是没有圣人的，最早出现圣人是在…”
他看向王平，顿了一下说道：“是在玉宵师祖前往迷雾海域的三年后，关息、重云、麻左三人带回的了圣人的说法，重云是温和派的领袖，而麻左则是偏执派的领袖。”
王平听到这里，拿出一颗雕刻精美的红色五行石把玩，他盯着五行石精美的山川图案，说道：“伱是想告诉我，济民会的圣人和玉宵师祖前往迷雾海域有关？”
“只能说有可能。”
“可能？”
章兴怀突然沉默下来，他看起来应该是在思考该怎么说，良久的沉默之后，他说道：“你知道吗？小山府君之前，除部分星神之外，玄门五派和天门两派还没有记录过人族有谁晋升到第五境。”
王平眉头一挑，说道：“这一点府君已经告知我！”
章兴怀迎上王平的目光，说道：“这么看来，小山府君很信任你，整个修行界从我们踏入那一天起，似乎就在暗示我们，自人道崛起以来，人族已经出现过很多真君，这就好像是一个暗示，从我们出生就有的暗示，直到有一个人郑重其事的提醒你以前，你都不会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王平和雨莲闻言，都仔细思考了这个问题，似乎真的像章兴怀所说的那样，这让王平心底诞生出很不好的想法。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未知等着我们。”
雨莲这句话似自我安慰。
章兴怀看了眼雨莲，说道：“人道崛起以来，第一位尝试晋升第五境的人是玉宵师祖，但关于他的事情甚至连正式的记录都没有，如果没有我们口口相传，他或许早已被遗忘。”
雨莲的身体从王平左边肩膀滑到右边的肩膀，提醒道：“我记得我们最开始的话题是济民会的圣人，你是想说济民会的圣人，是他们从迷雾海域带回来的吗？”
章兴怀回应道：“圣人无法用‘携带’这两个字来形容，他们只是带回圣人的部分思想，圣人属于…，属于…”
他一时间无法解释。
“类似五行能量吧？”
王平突然想到之前阮春子的言论，以自己的理解说道：“我们玄门五派修行五行灵脉，以自身灵脉与五行之灵取得联系，然后通过它们修炼长生之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五行之灵也可被称呼为‘圣人’。”
章兴怀闻言思考良久，回应道：“五行之灵修炼体系类似生命层次的突进，这个过程无比复杂，是强行融合不属于我们自己的力量，而济民会的‘圣人之道’却是认可，只要你得到认可，不是圣人认可你，而是你自己认可自己，再通过圣人的确定，你便能使用这天地间最纯粹的光源力量。”
他说话的时候手里出现一团纯白的光芒，它没有温度，没有强大的压迫感。
“这么简单？”
雨莲眨了眨眼，看向章兴怀说道：“我从来都是认可自己的，你看我行不行，带我见见你们的圣人！”
章兴怀迎上雨莲的目光，笑道：“这并不简单，一旦修行‘圣人之道’，那么，你将没有回头路，未来不管多少时光，你都不能否定自己，不能对自己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怀疑，一旦有怀疑，就将被光源吞噬，转眼间便消失在这天地间。”
雨莲闻言似想到什么，脑袋轻轻颤抖，然后缠着王平手臂，使劲嗅了嗅王平身上的气息才安心下来。
王平对于所谓的‘圣人之道’毫无兴趣，他着重思考的是真君之境，但他的思考注定是水中月和镜中花那般毫无意义。
因为要想知道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必定只能自己走一遭！
“我们再来一局？”
王平指着身前棋盘，他放空思绪，强行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么遥远的事情，说话间慢慢的清理棋盘，并命令傀儡倒茶。
在这个春节的后半夜，两人一共下了六局，王平每一局都赢得非常舒服，虽然验证了雨莲的推测，但王平还是喜欢继续下。
辰时刚过，柳双和赵玉儿来请安，她们看到章兴怀时，因为军营中时常表现出来的冷漠，露出了一丝真诚的笑容。
雨莲对着天空吐出一口水灵之气，在灵海里同王平说道：“我有点想小竹了。”
王平正要回应他的时候，东面阴暗的天际尽头突然被金色的光晕覆盖，当他抬头仔细凝望时，那金色光晕之中又被一道墨绿色流光掩盖大半。
“那是宾关方向！”柳双轻声提醒。
王平点头的时候，有轻微的能量撞击声传入他的耳中。
这时，支弓、淮墨落在王平的左右，然后是胡银、吴权以及甘行，山卫一直在和他的徒子徒孙们喝酒，是最后一个过来的。
“要去看看吗？”吴权看向王平。
“他们的动静比我们之前还要大，那可是平州路，当地的百姓就算经历过动乱，也足有四五百万，这么打下去怕是要寸草不生！”
淮墨道人左手掐出一个法诀，意识与天地间连接，通过探查蔓延过来的能量，推算出平州路此刻发生的事情。
“他们直接动用了三境修士！”他看向王平。
“我这边没有任何情报显示他们有类似的计划。”柳双轻声说道。
“修豫这个人就是这样，估计是他出关后得到我们这边的情报，就直接带着三境修士冲了过去。”甘行看向王平，“要去看看吗？”
“不需要！”王平表情平静。
第440章 修豫
平州路。
齐杨政权叛出朝廷之前，这片地区到处都是农庄大院，是上京城的达官贵人们休闲娱乐的第一选择。
如今各地的农庄大院已经改建成军用城寨，每个城寨之中都设有专门的烽火台，各个烽火台之间还设定有检测法阵，以及简单的结界法阵。
此刻，这些结界法阵已然打开，升起的光幕以各地城寨为点，将平州路分成大大小小数百个据点，每个据点之间都有特殊的法阵连接，最终形成一个复杂而庞大的结界，试图将平州路全部覆盖。
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非常残酷！
大年初一。
早上，天地还处于茫茫白霜当中，数百把带着绿色光晕的长剑划过天空，穿透了黄德府府城上空的结界，刺入处于沉寂中的城市，随后，无数带着剧毒的藤蔓从以落下的长剑为点，向四周迅速扩散。
惨叫顿时此起彼伏，却又戛然而止，接着，刚刚度过新年的黄德府彻底陷入沉寂。
片刻之后，那些藤蔓波及到黄德府附近的大营，刺耳的金鸣声刚响起后又同样戛然而止，随后，数百道身影刚刚腾空而起就被撕裂的空间搅碎，鲜血像是大雨一样倾倒而下，将被藤蔓占据的大营染得猩红。
“修豫！！”
暴怒的声音回响在平州路的上空，然后整个平州路的云层染成一片金色，金色光芒与平州路的灵性相互依存，形成一道道玄妙的金色莲花在空中盛开。
“轰隆！”
宾关上空闪过密密麻麻的金色闪电，砸落而下时，雄伟的宾关与周边的山脉完全化为废墟，这是夏皇室的祭祀主持，借助平州路的信仰降下的气运雷罚。
只不过宾关之中此刻已经空无一人，这道雷罚更多的是一种发泄，是平州万民借助祭祀主持发泄心中的仇恨。
修豫此刻就悬浮于宾关废墟之上，身边两具金甲傀儡，左手维持着‘甲符’的法诀，右手快速变化，数枚符箓在他身前形成，打入身边两具金甲傀儡以及前方两位金修的体内，随后，两位金修和金甲傀儡化作流光冲上被染成金色的云层之上。
数息后，震天的金鸣声不断响起，云层被不断压下来的冲击打散，压力但落到地面时，被平州路升起来的结界法阵抵消不少，倒是没有波及到普通百姓。
云层之上，八道身影相互在用最简单的方式进行战斗，他们每一次相互交锋，都会引得空间震动，特别是那两位金修，每一次冲击都带有撕裂空间的效果，将云层之上的灵性扰得混乱不堪，导致外太空灵感世界里一些灵体生物转动他们渗人的眼珠子看过来。
数十息的时间转瞬即逝，修豫手中法诀变换之间，他操控的两具傀儡急速后退，随后是那两位金修，也跟着退到宾关上空。
“嗡”
无数黑色的铁球凭空出现在云层之上，它们划过虚空，像是磁铁一样相互高速旋转，转移的速度比金修的速度还要快。
两位金修撤退的时候，其中一人的胸口被黑色铁球击中，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也让他快速撤退的身形一顿。
眼看更多的黑色铁球就要袭来，一道黑紫色的结界凭空出现，接着是一座土黄色的高塔快速拔高，高塔周边形成一股特殊的吸力，将黑色铁球吸附在周边。
是一位使用结界的星神和一位地脉修士！
而朝廷方面却是出现一位融合魔兵的三境修士，他的魔兵可以操控一些特殊的金属，另一位则是使用虚空‘震颤’能力的星神，两人相互配合，星神负责为魔兵修士开辟进攻空间，突然之下确实让人难以招架。
“修豫，你想让平州路变成死地吗？”
一位身穿朝廷亲王锦袍的男子立于云层之下，上京朝廷已经出手的四位三境修士站在他的身后，他全身被火焰笼罩，一看就是最为纯正的真火。
修豫表情冷漠，散去身边的‘甲符’，一把特殊的青铜样式的长剑凭空出现在他的左手边，随后，他的元神爆发出一股类似妖族的血脉气息，那青铜样式的长剑瞬间暴涨数百倍，但它的灵活和速度却不见。
下一刻，长剑带着浓郁的木灵之气往那朝廷亲王面门袭去。
这是妖族的‘巨物术’！
两位祭祀主持立刻以天地气运构建一道金色的屏障，但金色屏障与青铜剑接触的刹那，青铜剑又猛然增长，这一刻，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青铜剑的存在，它的体型已经无法用巨大来形容！
金色屏障刹那破碎，天空、地面被这一剑贯穿，地面构建的结界法阵迅速破碎，这片地区的凡人甚至还在恐惧青铜巨剑遮天蔽日的体型，浓郁的木灵之气便穿过了他们的身躯，快速吸干了他们的灵性，然后在青铜巨剑的形成的冲击下化为一滩毫无生机的血肉。
这就是修豫的答案。
刚才说话的亲王非常狼狈，他在四位三境修士的保护下退到青铜巨剑的攻击范围之外，他眼睁睁的看着脚下的大地，刚才，青铜剑强大的冲击力将平州路南方两府之地撕开，地表被全部掀翻起来，只不过转眼的时间里，这片地区别说是活人，就连一只活着的虫子都不存在！
这位亲王心神俱震，本能的转过头看向后方。
后方被夏皇室气运托举的夏姚冷漠的注视着前方刚才发生的一切，旁边的江存低声说道：“修豫这个人果然不能用常理来推断，长久的闭关修炼让他的人性被《太衍符箓》掩盖大半，让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变得特别冷漠。”
他有意说的这句话，而且是对夏姚说的。
因为夏姚的人性同样被压制得更低，她对江存的话毫无波动，冰冷的声音随即响起：“小山府君要的平州路的气运，修豫的这么做对我们百利无害，就让他闹下去吧，平州路的气运已不在朝廷，就算毁灭也无伤大雅。”
她的话让江存皱了皱眉，但江存却没有阻止，就听夏姚对左右吩咐道：“派些人陪他们完成这场游戏…”
她说话的时候本能的看向平州路北边还完好无损的大地，她的话音落地时，左右立刻有四道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南下。
江存见状深吸一口气，带着他身边两位弟子，向上京城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