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他身后那几个靠他吃饭的店小二摩拳擦掌就要动手了。
“我看谁敢!”青年的随从上前一步怒道,腰间的刀子都抽出半截了,目光冰冷,一看就是敢当街抽刀子砍人的狠角色。
面对他手中的刀子,被迫动手的店小二也是有些惧怕不敢上前。
此时青年上前一步沉声道:“强买强卖不说,仗着有个好亲戚欺压良善,更是纵人行凶,罪加一等!”
“哈哈,你算老几,还罪加一等,我看罪加一等的是你,当街动刀,小子,你完了,我说的,等着吃牢饭吧,老子有的是办法送你进去,给我打,他们敢还手就死定了”,茶馆掌柜哈哈大笑嚣张道。
就因为区区五个铜板,事情居然闹到这一步,当真是让人意外。
也不能说是区区五个铜板,毕竟对苏柔甲来说,五个铜板很可能就是命。
眼看就要动手演变成流血事件,但此时远处脚步声响起冲来了一群人,一看就是捕快衙役。
见此茶馆掌柜的不但没有半点收敛,反而更加嚣张道:“哈哈,老弟来得正好,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打啊”
“他们若敢动手就给我往死里打,不用留手”,青年负手而立反而平静下来对随从道,顺便将苏柔甲护在了身后,对于捕快衙役的到来并未在意。
茶馆掌柜催促道:“动手啊,难道让我亲自动手?没看我老弟都来了吗,是不是不想干了?”
“住手,我看谁敢动手”,冲来的捕头脸色大变远远怒吼,快速过来拦在了两拨人中间。
茶馆掌柜有点不解,但还是开口道:“来了老弟,你来得正是时候,帮我收拾收拾这不长眼的臭小子……”
啪~!
不待他把话说完,脸上就实打实的挨了一巴掌,人都被抽得摔地上去了,嘴角流血,牙齿掉了几颗,打人者是下重手了。
茶馆掌柜人都被打蒙,不可思议的看着弟弟道:“老弟,你怎么……”
“大哥啊,平时让你收敛点,这次被你害死了”,捕头那叫一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当街打死自家大哥。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赶紧回头单膝跪地忐忑道:“参见县尊大人,小的护卫来迟,让您受惊了”
此言一出,周围传来一阵惊呼之声,然后纷纷低头行礼,未曾想那青年居然是新来的县尊老爷当面。
早有传言阳县换县令了,只是时间太短没多少人见过,居然是他。
听到这话,地上被打蒙的茶馆掌柜脸色一白,担惊受怕的苏柔甲一脸错愕。
青年负手不去看跟前单膝跪地的捕头,淡淡道:“本官初来乍到,本想体察民情了解一下情况,未曾想遇到这等恶事,当真是无法无天,还愣着做什么,全都给我抓回去等候处理!”
“遵命”,捕头赶紧应道,县尊老爷不高兴了,自家大哥得罪了他,亲大哥也得抓啊,事后自己身上这身皮肯定是保不住了,若是一些事情捅出来,能不能活命尚且两说。
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捕头觉得自家大哥怕是留不得了。
茶馆掌柜原本以为撑腰的后台来了,未曾想却是来亲自抓他去县衙的。
随后新来的县令看向苏柔甲笑道:“小姑娘,现在你相信我能为你主持公道了吧?”
此时不待苏柔甲说什么,远处有人匆匆跑来,来不及观察这里的局面,对苏柔甲焦急道:“柔甲,你还在这里啊,快点,跟我回去,你爷爷他……他……哎,快点回家去吧?”
“叔,我爷爷怎么了?”苏柔甲焦急问。
来人催促道:“快点回家,你回去就知道了”
意识到什么的苏柔甲浑身一颤,哪儿还顾得了其他,把腿狂奔起来朝家的方向而去。
她这一走也没人去拦,明显人家家里出急事儿了,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但还没完,后续这位新来的县尊老爷肯定会‘妥善处理’的。
他初来乍到,本是想先了解一下阳县情况,遇到这种事情,什么心情都没有了,索性打道回府处理这事儿的后续。
这些事情自然不用陈宣操心,看了一眼匆匆离去的苏柔甲方向,回头看向新来的县令,既然遇到多年前的熟人,于是上前招呼道:“舒耀?好久不见,如今都成县令啦,恭喜恭喜”
新来的县令可不就是当初在玉山学堂‘勤工俭学’的卷王舒耀嘛。
“大胆,谁在直呼县尊名讳!”
舒耀还没说话呢,打算积极表现的捕头顿时不乐意了。
因为之前的事情,舒耀心里很不待见这个捕头,微微皱眉摆手示意他闪一边去,看向陈宣疑惑道:“这位公子好生面熟,一时想不起,还望多多包涵”
“我,陈宣,想起来了吗”
……
第282章 时光荏苒
舒耀顿时恍然,面色一喜上前行礼道:“原是陈兄弟,恕愚兄眼拙,多年未见变化太大,一时没能认出,汗颜,汗颜”
他自知阳县高家的名望,本打算抽个时间上门拜访,只是初来乍到还未付出行动,而陈宣作为高景明的书童,当初在玉山学堂与他相识,虽只有区区几年交集,但关系不错,而今在阳县街上相遇并不意外,久别重逢心头自是欢喜。
年少时的情谊而今并未疏远半分,反倒更加亲切了,观其言行,一如当初那般为人谦和,只是眉宇间多了些许志得意满。
见礼后陈宣也不免有些唏嘘道:“无妨,你我多年未见,应是相逢不相识,算算时日,你我已有十多年未见了吧,而今得青云之志,倒是险些让我不敢相认”
“陈兄折煞我也,多年来未敢释卷,侥幸取得些许成就,不值一提,当不得青云之志四字,以后还需更加勉励前行才是”,舒耀也是颇为感慨道。
遥想当初,他学费都凑不齐,还是学堂先生垂怜,允他在学堂做些杂事赚取资粮,否则哪儿有如今成就,总算是熬出头了。
虽说谈不上刻意低调,但他是真的有些谦虚了,二十多岁的县令,已然是无数人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高度,而对他来说,或许仅仅只是起点。
别看县令在很多人嘴里只是区区芝麻小官,可在其治下,那就是天,掌实权,几个人见到敢不称一声县尊老爷?
“舒兄得志之时未能当面祝贺,实乃一憾,在此道一声恭喜,希望未晚”,陈宣拱手笑道。
舒耀开怀道:“陈兄弟一语胜过千言,自当共勉,何来晚矣”
他俩交流的时候,其他人自是安静等候不敢打扰。
稍作寒暄,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还有正事,舒耀沉吟歉意道:“与陈兄弟再相逢,本该把酒言欢忆往昔,奈何杂事缠身不得闲,还望见谅,待我处置妥当,抽空再邀陈兄弟登楼一叙话当年如何?”
“自当如此,舒兄正事要紧,请”,陈宣理解道。
“惭愧,愚兄先行一步惩那险恶小人,陈兄弟等我消息”,舒耀歉意行礼告辞离去。
目送他离开,陈宣这才继续溜达起来,当年关系不错,反正他人在阳县,最少要呆几年,不急这一时片刻。
这次出门溜达,他除了四处看看离开七年的阳县之外,主要的还是打算觅一安生之处,有些事情水到渠成,也是时候早做准备了。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陈宣反倒是有些迷茫,他没有什么必须要完成的目标,以后离了高家自己该干点什么?
算了,想那么多作甚,纯粹是吃饱了闲的……
“大人,刚才那位是?”前往县衙的路上,舒耀的随从疑惑问。
他笑道:“算是当年蒙学时的同窗吧,一别十多年,未曾想刚来阳县几日便相逢,当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年少时的关系最是铁实,随着长大,结交之人多少都占了几分功利的。
“算是?”舒耀的随从哑然道。
他是舒耀的从随,是武力担当,也算是心腹,而立之年练有一身颇具火候的武功,是主动投靠的,毕竟投靠一位年轻的县令表现得好有着光明的未来,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呐。
点点头,舒耀说:“他当年不是学堂正式学子,乃其主家少爷的伴读书童,与我结识相交甚好,多年未见,不曾想已是风采过人”
“原来只是一伴读书童啊,大人何必理会,也太给他面子了”,随从顿时不以为意道,自家老板乃一县之尊,却对一书童礼贤下士,当真是自降身份了。
闻言舒耀微微皱眉道:“昔日好友岂可怠慢?你当我这么多年的书读到狗身上去了不成?”
“大人息怒,属下不是这个意思”,随从赶紧惶恐道歉。
摇摇头,舒耀眉头舒展道:“你啊,也是个目光狭隘的,岂不闻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只知他是一介下人书童,就以为巴巴的跑来与我攀关系?”
难道不是吗?随从心头嘀咕,但这话可不敢说,静待下文。
随后舒耀又道:“原本与人相交贵在真诚,其他皆不重要,但此时我得提醒你一句,切莫小看任何人,那陈宣陈兄弟虽只是一介下人书童,却也要看是谁的书童,他乃高家高景明的贴身伴读,我这小小县令之位,在人家眼中其实算不得什么的”
闻言随从心头嘶了一声,连忙道:“却是属下有眼无珠,大人您也知道,我就是个大老粗,莫怪,莫怪”
高家是何等门楣,跟着舒耀前来上任的随从岂能不清楚,而高家接班人的贴身伴读,那是何等人物?不客气的说,哪怕去郡守家里都是座上宾,拿捏区区县令太简单不过了。
高老爷是一州刺史,还有个更厉害的王妃高景玉,有这些背景,陈宣虽是书童,但谁敢小瞧?
两人回到县衙,舒耀便立即着手处理之前茶馆恶老板,他是当官的,处理恶人自当名正言顺,不会因为对方言语顶撞就滥用职权随意收拾,否则定当落个公报私仇的恶名。
五个铜板的事情不过只是诱因,人抓进大牢,舒耀便遣人去调查对方以往的不法行径,这种人就要深挖到底狠狠处置,否则以后不知还有多少人要早点迫害,相比起来,区区五个铜板算什么事儿?
那茶馆恶老板可谓劣迹斑斑,以往很多人敢怒不敢言,一番调查下来让人触目惊心,以往仗着有个捕头兄弟保驾护航,除了欺压良善之外,更有强取豪夺逼良为娼的行径,诸多罪行加起来,杀头都够了。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有人正巧撞手里,舒耀岂不懂得利用这次机会狠狠的刷一波声望?更是可以借机敲打县衙上下的一套班子,牢牢将权利掌握在自己手中。
官场是这样的。
原本只是五个铜板的事情,可在舒耀的施为下,却是演变成了惩戒大奸大恶的重案要案。
哪怕证据确凿,这事儿也得走几天流程,事关砍头重罪,得禀报上官进行复核,反正回县衙的第一时间,舒耀就将那茶馆恶老板兄弟的捕头之位给撸了留待审查,他有这个权利,待到证据入手直接下狱。
不过舒耀到底是从最底层爬上来的,他幼时家里并不富裕,深知底层的不容易,是以在办案之前,先让人给苏柔甲送去了卖炭的五个铜板,这个钱后面肯定是要恶老板出的,一码归一码,谓之公道。
此外他还让人送去了一些值不了多少钱的粮油慰问品,代传他治下不利的歉意,哪怕他是刚来的,但这事儿发生在他任期,就是他的事情。
能不能当好官,舒耀这方面以后自有民众评说,但在做人方面,目前令人挑不出毛病来……
陈宣在县城溜达了一天,傍晚时分才返回高家,留意了两处可以用以自居的安生之所,却都不甚满意,不过阳县还没看完,倒是不急。
曾经他在阳县生活数年,但几乎都跟着高景明在打转,要说熟悉吧,也熟悉,但也不是角角落落都了然于心,而且七年过去,很多地方还是有所变化的,只得从新去全方面进行了解了。
对于住处,他暂时也没个明确的想法,凭感觉吧,感觉对了,任何地方都能成为安生之所。
回去之后高景明不知道忙什么去了,也没人嘱咐陈宣要做什么,乐得悠闲。
夜深躺床上,陈宣回忆一天的经历,啥事儿也没干,就瞎溜达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陈宣都是这么过的,早出晚归,在县城四处溜达寻觅自居的安生之处,高景明归来后,每天上门拜访之人络绎不绝,忙得飞起,这些人情往来无需陈宣操心。
过程中陈宣也偶尔听闻了舒耀关于那件事情的后续处理,茶馆恶老板罪孽深重,免不了菜市口走一遭,已经定罪禀明上面,只待批复后秋后问斩,恶老板的捕头兄弟多年包庇,虽一些重大案件没有亲自参与,但知法犯法不能轻饶,便撸了职位判流放三千里,无赦不得归家,这跟判死刑没有什么区别了,此外一些从者亦量刑严判,最低都是三年牢狱之灾,最高出来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消息一出,舒耀这个新来的县令可谓名声大噪,雷厉风行的就处理了一伙恶霸,一时之间平民百姓只觉青天来了。
此外陈宣也稍微了解了下当年几个熟悉之人的情况,周林随他父亲去了别处,邓凌峰已经开始接手家业外出走镖,田雪玉外出求学至今未归,罗泰运放弃科举也已经开始接管家业,人还在县里,还去高家拜访过,只是那时陈宣外出溜达没遇到。
时光荏苒,曾经的‘阳县五虎’,如今已是各奔东西,再聚是何年?
不论如何,当年的那份情谊是不会变的,只会越来越醇厚。
这天陈宣来到县城一偏僻之处,荒草成堆,周围几百米内无有人家,一不起眼角落的乱石下土壤湿润,定是有地下水的,稍作打量,他便暗道就是这里吧……
第283章 小施手段
荒地面积不小,近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了,只是形状不规整,不知何故荒废,按理说县城内有这么大片地方废弃并不合理,想来其中是有缘故的吧。
尽管当下这片地除了乱石杂草一片荒芜,但陈宣却是越看越满意,抬头可见青山,回首便是市井百态。
渐渐的,他脑海中已然勾勒出了一副蓝图。
在这里建一栋两层小楼,青瓦白墙,不需要多大,七八间屋子就好,二楼要有露台,方便平时看书喝茶观风景休闲。
小楼后面整个马厩,陈宣打算养匹马,以后方便出行,他是很厉害,轻功很快,但出行甩着两条大长腿施展轻功赶路哪儿有鲜衣怒马来得潇洒。
就不修围墙打造成院子了,防君子不防小人,这世界练武之人很牛,你就是铁打的围墙人家都能给你翻进去,没用。
不过要是有人敢偷摸进陈宣的家盗窃,堂堂大宗师跟你闹着玩呢,管你是谁,天涯海角都得给你逮到打成狗。
然后房子周围他准备种上花草竹林芭蕉树之类的,怎么好看怎么来,到时养了多年的桃树也找个合适的地方移栽到地上,那是他带来这世界老家那边的唯一东西,自有手段护得周全。
房子前面可以留些地来种菜,葡萄架子得有,春秋时节在葡萄架下面小睡想想都安逸,想到这里陈宣懒骨头又犯了。
接着还要挖一个池塘,一二十米见方就成,把地下水挖出来,生活用水也解决了,整个半入水池的亭子,边上种柳树,池子里种荷花,养几尾鱼,也可以自己野钓有地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