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神来，毫不犹豫，手指一紧，纸鹤瞬间化为齑粉。
他绝不允许其中内容泄露半分，若不然恐有杀身之祸。
“这纸鹤上的内容，你可曾看过？”
吴族长迅速压下心头思绪，目光如刀般扫向吴德。
他言语间，隐隐带上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杀意。
对他而言，圣教之事远比一个乙等天骄重要得多。
若吴德真的偷看了纸鹤中的内容，即便他是宗家这一代的翘楚，吴族长也绝不会手软。
“族长大人，这是交给您的东西，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偷看啊。”
“这上面……是写了什么吗？”
吴德连连摇头，心中忍不住泛起了一丝好奇。
这上面究竟写了什么，竟让族长大人反应这么大。
他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如今甚至还在暗自懊悔，早知如此，来时便该偷偷瞄上一眼……
“今日之事，你最好烂在肚子里，不得与任何人提起。”
吴族长见他这副模样，便知晓其确实没有偷看，这才杀意渐消，语气也缓和了几分。
“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准备银水，明日一早送去给色空。”
吴德闻言，心中一惊，当场傻眼。
他着实没有想到，族长变脸速度竟如此之快！
前一刻还信誓旦旦地表示，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绝不会答应色空的要求。
结果一转眼，便完全变了副嘴脸，仿佛刚刚说的那些完全是在放屁。
“族长大人，您糊涂啊！”
吴德忍不住急声道：“那淫僧色空欺人太甚，若这次我们退让，吴家子弟日后如何在另外两家面前抬头？”
“况且以色空的秉性，这次若是得逞，以后必定变本加厉，更加得寸进尺！”
“还望族长三思啊……”
吴族长冷哼一声，语气带上了几分不悦。
“老夫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色空乃是方丈之子，对我吴家而言是贵人。”
“你那胆大包天的表哥囚禁了他，本就该赔礼道歉，千滴银水已经算是便宜的了。”
说到这里，吴族长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
“听说言家少族长，送了色空一颗二转舍利菇。”
“你日后若是争气，同样也是少族长，可不能被他比下去。”
“前些日子，老夫不是给了你一颗二转舍利菇吗？”
“如今你还未二转，暂且也用不上那颗二转舍利菇。”
“明日一早，你便带着千滴银水和那颗舍利菇，去给色空赔礼道歉吧。”
吴德闻言，心中如遭雷击，只觉天……都塌了！
那颗二转舍利菇，他尚且还未捂热，如今竟要拱手送给那可恶的色空！
凭什么？
族长的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他心中愤懑难平，眼中闪过不甘，张了张口，还想再争辩几句。
然而当他看到族长那冰冷的眼神后，只好忍气吞声，十分憋屈的将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族长大人，德儿知道了。”
“明日一早，德儿便去向色空大师赔礼道歉……”
吴德苦涩开口，随即便捂着隐隐作痛的屁股，一瘸一拐地退了出去。
他不敢埋怨族长，只好将火气撒在了，那早已‘死去’的表哥身上。
吴德满脸憋屈，心中暗骂：“都怪那该死的废物表哥。”
“好端端的招惹那色空做甚，若不是他，我怎会遭此无妄之灾！”
与此同时，吴族长目送吴德离去，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圣教特使四字之上。
他已经等了圣教特使，整整十年了！
在这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墨医师，能够将他引荐给圣教特使，从而获得那飞升成仙的机缘。
然而这些年，墨医师却如人间蒸发一般，始终未曾提及此事。
如今，万万没想到，色空竟带来了圣教特使的消息！
“难道色空那孩子，也是墨医师暗中培养的圣教中人？”
“是了，一定是这样！”
“若非如此，他又怎会知晓老夫与圣教有关？”
“定是墨医师为了渗透送子庙，使之为我圣教所用，这才暗中拉拢了色空。”
“不愧是圣教，竟然连善仁方丈的亲儿子，都能悄无声息的策反。”
吴族长疯狂脑补，心中激动难抑。
“不过……”
“若是如此的话，墨医师为何不亲自来找我，反而让色空借吴德之手转告此事？”
“这般多此一举，岂不是徒增暴露的风险？”
吴族长稍稍冷静了下来，念及此处不由得皱了皱眉。
当然了，他心中虽对此有些疑虑，但却并未怀疑此事的真伪。
毕竟，色空既然提到了圣教，显然知晓内情，是他们自己人。
他真正疑虑的是，此事背后是否还另有深意。
吴族长思忖良久，却始终未能理清头绪，只好暂且压下思绪。
“也罢，多想无益。”
“明日过去瞧上一瞧，自然就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不管怎么说，老夫飞升成仙的机缘，终于来了！”
次日……
春香楼。
吴量早早醒了过来，带着十八铜人，便要去往九层青铜塔赴约。
他刚刚出门，迎面便撞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吴德。
吴德一宿未睡，双目通红，黑眼圈极重。
待见到吴量的瞬间，他便带着一众分家菇师，扑通一声滑跪在地，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色空大师，我错了！”
“昨日是我犯蠢，冒犯了色空大师。”
“族长大人已经严厉的批评了我，让我一定要征得您的原谅。”
“眼下我已带来一千银水，外加一颗二转舍利菇用作赔礼，献给色空大师。”
“只求色空大师网开一面，能够不计前嫌，饶了我这一次。”
吴德垂着脑袋，涨红了脸。
他双手向上，颇有些不舍得递出了装着银水的玉壶，以及一颗二转舍利菇。
大庭广众之下，上演这么一出，瞬间引来不少看戏的百姓。
这些百姓认出了他是吴家的人，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而吴量见他这副模样，心下了然，随即微微一笑。
“看来吴族长终究还是上钩了……”
第54章 既见特使，为何不拜？
“你们吴家倒是识趣，竟还送了一颗二转舍利菇。”
“起来吧，既然赔礼已经到位，小爷我自然不会再和你一般见识。”
吴量压下心头思绪，转而笑呵呵开口出声。
他挥了挥手，便让十八铜人收走了银水以及二转舍利菇。
这下他算是连本带利，从姑父姑妈那里剜了一块肉下来。
足足千滴银水，这已经是寻常三转菇师的身家了。
通常情况下……
一转菌菇的售价不超过十滴银水，二转菌菇的售价不超过百滴银水，而三转菌菇则不超过千滴银水。
一个普普通通的三转菇师，身家也就千滴银水，三转菌菇不过寥寥两三颗罢了。
姑父姑妈都是二转菇师，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银水并不算多。
吴量这次狮子大开口，可谓是将自己父母曾留下的遗产，连同姑父姑妈这些年的家当，掏了个干干净净。
吴德眼睁睁看着银水与舍利菇，从自己手上被人拿走，心都在滴血。
“没了，全没了……”
他咬紧牙关，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了，自己向爹娘开口讨要千滴银水时，他们那副崩溃的模样。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现在的模样，应该和他们当时差不了多少。
“行了，你随我一起去九层青铜塔吧。”
“我送子庙还是很愿意，同你们吴家合作的。”
吴量瞥了一眼满脸肉痛的吴德，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
这才哪到哪，以后还有你哭的时候。
他摇了摇头，随即便自顾自的朝着九层青铜塔而去。
吴德强压下心中的不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头哈腰道：“好，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