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
黑暗当中，突然传出一道声响。
“小友，你看我究竟是像人还是像讹？”
自己这是遇到讹皮子讨封了？
吴量闻言面露古怪，下意识寻声望去，然而却什么也没看到。
他眉头微皱，当即开口道：“这里乌漆麻黑，我又看不到你，怎知你是个什么东西？”
黑暗当中的讹兽，闻言顿时怪笑出声。
“正是因为你看不到我，所以你才要弄清楚我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这就是我的考验……盲人摸象。”
“稍后我会让你看到，具有我部分身体特征的幻象，击破幻象便可得到一颗颗变化道菌菇。”
“只要你能够利用这些菌菇，变化出我的模样，那么你便能通过我的考验。”
盲人摸象？
吴量挑了挑眉，这个典故他倒是听说过。
讲得是众盲摸象，各执一词。
触象腿者，言象如柱。
触象耳者，言象如扇。
触象身者，言象如墙。
触象尾者，言象如绳。
盲人因为无法观其全貌，只能依赖触觉判断，故而便狭义的将象，想象成了自己所认为的模样。
可是……这个考验未免有点太过奇怪了。
吴量眸光闪烁，瞬间意识到这个所谓的考验，存在着一个巨大的漏洞。
那就是他从未见过讹兽……
在这种情况下，他哪怕真的变化出了讹兽的模样，人家咬死不承认怎么办？
吴量念及此处，当即便将这个疑惑提了出来。
对此不知隐藏在何处的讹兽，毫不在乎的开口道：“我从不撒谎，是什么就是什么。”
“你只需变化就是，自有传承替你公证。”
吴量闻言，还欲再说些什么。
不过就在此时，幻象已然浮现。
但见黑暗中，一头似虚似幻的吊睛白额大虫，陡然扑杀而来！
“吼！”
吴量见状，顿时冷哼一声。
下一刻，一层白茫茫的罡气，瞬间护住了他
吊睛白额大虫的爪子拍在罡气上，难以寸进分毫。
“去！”
吴量信手一指，催动了剑气菇。
一缕剑气破空而去，径直将吊睛白额大虫的脑袋割了下来。
区区一转水平的幻象，面对二转的他，压根没有反抗之力。
顷刻间，幻象破碎，化作了一颗菌菇。
“这是……一转虎皮菇？”
第28章 人面无常形，表象菇
“莫非讹兽披着一层虎皮？”
吴量捡起虎皮菇，眸光微动。
而正当他暗自琢磨，这个考验究竟是何用意的时候，越来越多的幻象，随之浮现。
这些幻象大约七八只，并且无一例外，全是他颇为熟悉的寻常野兽。
幻象一经出现，便疯了似的围攻他。
一时之间，原本巍然不动的护体罡气，竟在此时出现了动摇。
吴量见此一幕，神情终于凝重了起来。
这些幻象说是幻象，实际上却跟真的没什么区别，全是些一转菇兽。
这若是换作以前，他尚且还处于一转的时候，非得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不过如今嘛……
他早有准备！
吴量长啸一声，催动了大喷菇与储气菇。
顷刻间，百缕剑气消耗一空。
大喷菇猛地一震，大量剑气喷涌而出。
“唰！”
白茫茫的剑气，洞穿了周遭所有幻象。
鹰爪菇，野彘菇，象皮菇，兔尾菇……
种种变化道菌菇，不要钱似的随之跌落。
“幸好早有先见之明，突破了二转这才进入传承。”
“如今才不过区区一层，便逼得我动用了大喷菇。”
“看来后面还得想法子，再给自己弄些手段傍身……”
吴量神情漠然，念头攒动。
他收起这些一转菌菇，便严阵以待的候在了原地。
不过这一次，他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新的幻象浮现。
“嗯？”
“就只有这些吗？”
吴量顿感诧异，随即瞥了一眼手中的菌菇。
他粗略的估算了一下，确实能够凭借这些变化道菌菇，拼凑出几种菇兽的模样。
可是选择太多，他完全无法确定，这几种组合当中，到底哪个才是讹兽的真实模样。
“盲人摸象，不识大体，各执一词。”
“我如今手上拿的这些菌菇，想来都是讹兽的部分特征。”
“若是随意拼凑，只怕也拼不出它的全貌……”
吴量眉头一皱，让一个没有见过讹兽的人，在数种特征当中拼出其原本的模样。
这未免有些太过不讲道理了些，似乎只能凭运气。
这个所谓的考验，到底在考他什么？
运气吗？
等等……
先前那只讹兽，貌似并没有说他如果没有拼出其模样，会有什么后果。
那么是否意味着，他可以随意变化，挨个试错呢？
吴量想到这里，为求保险，还特意问了一嘴讹兽，是否可以试错。
很快，他便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直至此时，他这才松了口气，欲要挨个催动这些变化道菌菇，试出讹兽的模样。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
“不，不对。”
吴量眸光泛起精芒，顿住了手上的动作，一股熟悉之感涌上心头。
他脑海当中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好一个讹兽，好一个‘讹’字。”
“差点让你骗过去……”
吴量沉声开口，语气莫名。
作为曾利用欺诈菇，撒下弥天大谎的他，十分熟悉眼下这种感觉，那就是……欺骗。
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受到了欺诈的影响，从而导致认知出现了偏差。
“小友，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何时骗了你？”
讹兽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隐隐带上了些许紧张。
吴量闻言，冷笑一声，对此不置可否。
他犹还记得，无相意志提起欺世考验时，曾说过讹兽是一种人面能言，常欺人，言东而西，言恶而善的东西。
换而言之，讹兽就是一种只会说谎的存在。
而他面对这只讹兽时，竟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反而顺着对方进行所谓的考验。
由此便可看出，他从一开始便受到了欺诈的影响。
而这只讹兽所说的一切，包括所谓的盲人摸象，其实都不过是个谎言罢了。
吴量若真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催动各种变化道菌菇，将自己变成兽不像兽，人不像人的玩意。
只怕后果难以想象，说不准再也变不回来都有可能。
要知道这些变化道菌菇，都是从幻象身上得到的，本身就是虚假的玩意。
他用讹兽所给予的虚假进行变化，岂能讨得了好？
此讹兽，讹的是‘人’啊！
如何通过考验，其实答案从一开始便已揭露。
“讹兽啊讹兽，依我看你既不像人，也不像‘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