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是金山,半个是王景怡,四分之一个是莽象,四分之一个是青蕊。
因为小王对金山确实很不错,所以老金也会在一些时候表现的亲近些。
“老祖,玉楼开了紫府后,有种很清晰的感觉。
以前修为低,对修仙界、仙盟,主要是群仙台,有种雾里看花的朦胧感。
如今能近距离看了,反而发现自己看不懂了。
青蕊仙尊之前是非常支持变法的,而且甚至愿意带我到簸箩会上长见识。
可似乎忽然间,她的利益诉求和决策导向发生了颠覆式的改变。
我不是说她的改变不好,而是这种改变,跟起来似乎很累。
可不跟着青蕊仙尊的节奏走,就又会渐渐被边缘化。
老祖,仙尊们都是这么快的变自己的节奏吗?”
金山满意的点头,而后又摇头。
“你注意到了一些真正关键的问题,玉楼。
只是这些问题还不是你该想的,你还记得自己在西海的布局吗?”
王玉楼和金山是在西海认识的,两人的关系就从那里开始,老金当时是西海龙虎真人,王玉楼则是莽象一脉的西海莽小将代表。
“您指的是哪些?”玉楼不解的问道。
“你一开始布局的是扩大王氏在西海的产业,后来布局的是扩大莽象一脉在西海的影响力。
这不是你想帮莽象,而是西海的局面变了,借莽象的旗号,你能拿到更多的利益。
你在西海的布局,跟着情况的变化而变,这本质上和群仙台仙尊根据变化而改变自身的应对策略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不同层次的修行者,对于关键变化的把握不一样。
大修士最怕的就是变化,怕不利于自己的变化忽然发生。
但大修士渴望的同样是变化,他们渴望有利于自己的变化出现。
从一个凡人,修行到引气、练气的过程是小变化,从练气修行到筑基、紫府的过程是大变化。
而从底层修士修行到金丹的过程,则是逆天而行的巨大变化。
能够证道金丹的存在,每一个都经历过艰苦卓绝的逐道之路,斩破了无尽的荆棘,才站到了众生之上的顶点。
他们之间的博弈和斗争,在激烈程度上和节奏之快上,都堪称极致。
还记得你在西海和梦白等人的清算神光流毒的竞争吗?”
西海已经是王玉楼遥远的记忆了,但金山的问题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王玉楼记忆宫殿中那些深藏着的内容。
西海时,王玉楼的日子过的并不欢快,那是段堪称波折的修行往事。
在神光退避,莽象青蕊胜利后,清算神光流毒的过程中,王玉楼既要向莽象输送忠诚,又无法狠下心无差别的屠杀——这也是他的伪善之名开始传播的起始点。
所以,他选择把散修盟的散修带到红灯照,后来,这些人成为了王玉楼基本盘的一部分。
当然,在当下王玉楼和莽象矛盾近乎于公开的情况下,这部分基本盘,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记得,那时候我把散修盟的近三千名散修带到了红灯照,结果活着走到战场的,只有不到两千人。”
王玉楼苦笑着回答道。
“你要和梦白等人争,争着表明自己对神光没有什么想法,表明自己的忠诚。
可你不愿意举起屠刀,这就麻烦了。
于是,你就选择了创造点变化,搞些妙手——跳出西海的局势,带着散修盟修士回红灯照。
但你带去的近三千名散修,在红灯照烛照派修士眼里,就是给他们带去了不好的变化。
于是,易走日和那个叫什么的掌门,就拦截你、阻挠你,给你添麻烦。
如果世间的一切都是棋局,那你我都是棋局中的棋子,创造变化就是我们的价值。
玉楼,你注意到了棋手们的凌厉,但不要被这些东西吓到。
继续前进吧,棋盘之上没有规则,不影响那些非凡的棋子,总能脱颖而出。”
小王沉思了起来。
如果青蕊的传道是无所谓的流露。
那金山此时的传道,则是位紫府巅峰的修士,为王玉楼掰开揉碎的讲修行的关键。
“所以,老祖,棋盘之上真的没有规则,无所顾忌吗?”
“哈哈,当然,你那位好师尊喜欢把守规矩放在口边,其他金丹仙尊也差不多。
但守规矩的意义是积累信誉,等待破开规则的时刻,谋求更大的利益。
越是强调什么,说明他们越是重视什么,规矩越重要,违反规矩的诱惑,也就越大。”
王玉楼只感觉这也太难了。
从这个维度去拆解,则所有金丹仙尊的行为和话语都是不可知真假的.
难绷,这还修个勾八的修?
幸好,小王走到今天所经历的磨砺已经够多了,所以他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态。
大修士喜欢装是吧?
没毛病,我王玉楼也喜欢装!
——
莲花仙城的氤氲湖中,易走日正在举杯狂吠。
“伪善王又开始了,伪善王又开始了,我就等他哪天装不下去,被人扒的干干净净时,会是什么表情!”
易走日大抵是疯了。
没办法,道心这玩意儿没那么玄乎,见昔日的对手一步步青云直上,甚至能和莽象掰手腕。
你是易走日,你也不一定能绷得住。
“走日,算了,王玉楼不是以前的王玉楼了.”
连氏的家主连思齐开口提醒道。
“哼,他再怎么样,也是红灯照出去的人,我就等着看,看他被革除副盟主位置,想回红灯照都回不来的那一天!”
易走日其实高估了自己,以他的筑基寿元,这辈子可能都看不到王玉楼被清算的那天。
当然,若是他愿意投入小王开启的‘仙盟次等紫府’之路,那他还能再狠狠地延寿一波。
不过到那时,易走日的心情,估计会更复杂。
“你不知道,他的那个玉阙宫,现在有上千名修士,名义上是他的私人门客,但就是他控制各地仙盟机构的触手。
前两天,玉阙宫直接派了七名修士到莲花仙城,说是辅助变法事、协调仙城内外。
王玉楼的狗这么一协调,你乱说的话,可能就会被王玉楼听到,走日,慎言!”
连思齐其实挺喜欢易走日撕咬王玉楼的,好听、爱听,想要多听。
但是吧,现在毕竟风声鹤唳,谁知道王玉楼的玉阙宫派这么多人到莲花仙城是想要做什么,所以,还是稳一点的好。
“马的,那贱人用了这么多私人,去把持仙盟的权柄,群仙台上的仙尊们是瞎也不管管?”
易走日没看懂王玉楼都这么揽权了,为什么群仙台还默不作声。
连思齐摇了摇头,他也看不懂。
这两位一名是曾经的仙盟地方势力核心执行层成员,另一名则是金丹仙族的家主。
但他们的境界,竟然连王玉楼的棋都看不懂。
只能说,有些事不是一蹴而就的,很多差异当时看不出,后来渐渐才能意识到。
但那时,已经晚了,就像现在的易走日和连思齐,他们已经是渐渐落幕的老一代牛马领班。
仙盟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啊,换旧人。
“嗯?”
连思齐忽然看向氤氲湖的大堂方向,即便是隔着隔音阵法,他也能听到外面的惊呼声。
“怎么了?”易走日放下酒杯,推开雅间的门,向廊道上的湖女问道。
那湖女也是一脸的惊惧,颤抖着对易走日道。
“易前辈,仙盟和灭仙域,开战了”
群仙台的上风波比王玉楼在群青仙城外的动作,传到莲花仙城的速度更慢一些。
来自仙尊们的意志,拨弄着六州修士的命运,每一个身处修仙界的个体,都能感受到那时代巨轮缓缓向前的震撼感。
他们此时误以为自己是巨轮上乘客的一员,对未来甚至满怀着期待。
易走日站在门口,能听到氤氲湖大堂内,修士们聒噪的声音。
“怕甚么!不就是顶级势力开战么,你我的大道,就在其中!”
“对,仙盟这次总要放开对我们筑基修士的限制了,只要能在战场上活下来,说不定我们也会有开紫府的机会。”
“当然有开紫府的机会,玉阙真人是有名的真人,在红灯照主持两宗大战时,就非常公正,他如今是副盟主,我们的机会来了啊!”
“哈哈哈哈,上酒,我明日就动身前往崇仙州,今日和几位道友喝个尽兴!”
“道友,我也要去,我们何不一起前往,到时候也好有个照应。”
“是极、是极,我记得有中道友在红灯照-天蛇宗大战时就加入过两宗战场,对于战场生存颇有经验,有中道友,这杯酒我.”
易走日听着大堂内的聒噪声,只感觉自己的内心也聒噪了起来。
原来王玉楼在仙城搅风搅雨不是伪善,而是仙盟要和灭仙域开战了,作为曾经的红灯照核心执行层一员,易走日当然能看清背后的关联。
甚至,群仙台对王玉楼通过玉阙宫扩权也能默许,都和仙盟-灭仙域的战争对应的上。
要让下面的牛马领班加紧跑,就要给人家吃草!
“砰!”
易走日重重的将门关上,吓得廊道上等待侍奉召唤的湖女缩了缩脖子。
回到酒桌前,将自己听来的消息和连思齐讲明后,连思齐陷入了沉思。
“这么说,王玉楼搞得那个‘所有仙盟修士都有资格修行’,是为战争做宣传上的准备?”
修士,一定要有资格修行。
这是玉阙真人的法旨,算是群青仙城严打众老鼠洞后,仙盟层面的新一轮治理倡议。
它听起来荒诞,但已经是王玉楼能够抗压的极限了。
再多,他扛不动。
这个可笑的口号在尽可能的容纳仙盟众多修士的利益的情况下,还不会过多的动到仙盟既有的利益分配格局,同时,也符合王玉楼抗压的水平。
属于折中之下,少有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