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玉阙 第529节

  所以,即便王玉楼已经和莽象翻脸,西海的八位本地紫府依然很给王玉楼面子。

  大尾巴的莽象不惦记西海了,红灯照的烛照仙尊惦记上了。

  王玉阙在西海有巨大的影响力,是神光之后的新一代传奇,在莽象和王玉阙决裂的情况下,在红灯照起家的王玉阙,会必然的成为烛照仙尊攫取西海利益的着力点。

  王玉楼也需要遵循这个利益脉络,找到开紫府之后的发展机会。

  练气修士有练气修士的苦恼,紫府修士有紫府修士的追求,随着王玉楼修为和地位的提高,他的手段和实践观,都需要根据修为和境遇及时调整。

  当然,回红灯照还是要见见那位‘亦师亦友’的莽象的。

  金乌赶日和仙宫在红灯照的山门之上停下,宗门的弟子们,纷纷抬头仰望。

  仙盟的副盟主王玉阙骑着黑龙马从金乌赶日下来,直向莽象山而去。

  看着那俊逸从容的身影,易走日恨恨的握紧了拳头。

  败者没有资格哀鸣,他甚至不敢乱说哪怕一句。

  要么死,要么服从,王玉楼连报复他都懒得报复。

  但对于易走日而言,这种行为.很难说是不是比直接杀了他更具有羞辱性。

  莽象山还是那个莽象山,王玉楼先入了景怡老祖的府邸。

  “玉楼?”

  王景怡听说了群仙台上的风波,但真相永远那么珍贵,红灯照内流通的小道消息,更是不敢有丝毫关于莽象和王玉楼矛盾的内容。

  所以,老祖其实还不知道,自己的局面有多么的危险。

  “听说你被群仙台认可,可以开紫府了,这是大好事,你可要好好谢谢师尊。”

  王景怡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修仙者的命运就是如此难言,太多事在荒诞中发生,在荒诞中结束,其中的奥妙,甚至无法与人言说。

  “明白了,老祖,你开紫府的进度如何了?”

  王玉楼表现如常,不打算解释。

  “估计还要三五年,你给我了那么多灵物,我要一点点的炼入悬篆洞天,从而提高自己对悬篆洞天的掌控力。”

  莽象这个人有多不是东西?

  他给王景怡的紫府法门是无相法紫府兼洞天紫府的改良版。

  因为王景怡和悬篆修的都是无相法,源出莽象。

  所以,王景怡可以通过一种近乎于偷鸡的方式,快速吸纳悬篆的洞天,从而实现自身的紫府。

  可这么搞,用腚想都能意识到有问题。

  王景怡开紫府后,必然是要受制于莽象的

  这种操作,怎么说呢,很符合王玉楼对莽象的刻板印象。

  “那就好,你先修行吧,我去谢谢师尊。”

  王玉楼笑着应道,而后便离开了王景怡的府邸。

  老祖没事,说明莽象的脑子还比较清醒,王玉楼也就没那么忐忑了。

  其实,他更理想的状态应该是自信满满的去见莽象,从而在与莽象的博弈中更好的保证至少不落下风。

  但是吧,莽象对王玉楼的压力还是太大了。

  这种压力,刻在王氏屈从莽象千年有余的传承中,刻在十三岁时于清溪坊立下莽象牌位时,刻在借着莽象的名号在修仙界修行的每一处过往中。

  亦师亦友,亦师亦友。

  莽象没有教王玉楼任何法门,但他确实是位值得王玉楼尊重的老师。

  莽象也没有真的对王玉楼有过什么善念,但他确实是王玉楼的道友。

  他们两人,在本质上都是逐道者,所以,怎么不是道友呢?

  莽象道场之巅,跨过那被自己偷的干干净净的五华蕴灵池,王玉楼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跪在了大殿之外。

  泪水从王玉阙的脸上流下,绵延的像是小溪,他声音哽咽,激动无比的高声道。

  “师尊助我成道之恩,玉楼永生难忘!”

  然后,就是熟悉的、忠诚的、感恩的地板交响曲。

  “咚!咚!咚!”

  听着外面王玉楼的话,听着那离谱的地板交响曲。

  少年仙尊的脸上,少有的浮现出了惊愕。

  无能的弟子收了那么多,终于收到个真麒麟。

  但.这只真麒麟的身上,从脚趾到天灵盖,到处长满了反骨。

  莽象张口,似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释怀的笑了。

第231章 王玉楼入股莽象,神光为保命献秘,初见青蕊仙尊

  不同个体对生命的感知,是不一样的。

  对于短生种的凡人而言,时间的绝对流速在感知层面上是稳定不变的,但在个体的体验感上,会有一种‘时间越过越快’的错觉。

  这种‘错觉’源自于短生种的记忆特点。

  记忆本身来自于自我价值的确认,现实对个体的侵蚀在时间尺度下,有着侵蚀速度和强度的差异化表达。

  一只拥有晚期智人大脑发育度的裸猿,需要面临的生存环境,大概符合‘幼时安逸、少年焦虑、成年迷茫’的状态,这就是现实对个体侵蚀在不同时间段的差异化表达。

  自我价值的确认需要快乐和积极的记忆作为依托,否则就会很容易的陷入焦虑与低落,那些能从痛苦中汲取力量的存在,要么是沙比,要么是疯子。

  价值叙事的构建会鼓励裸猿们接受‘痛苦使人强大’的牧羊人谎言,但那些无知的小羊,终究要靠对快乐的倒放获得跨越苦难的力量。

  幼时的短生裸猿在典型的情况下不需要为生存忧虑,其‘快乐的自我价值确认着力点’就会更多。

  所以,短生裸猿们一生的记忆,会被童年必然的影响与塑造。

  他们后来的人生会有很多相对的快乐,但这些相对的快乐往往是不如幼时阶段的多的。

  他们会因为‘自我价值确认着力点’的不均匀分布,在感知上获得一种近乎于‘时间越过越快’的错觉。

  但长生者不一样,莽象,不一样。

  作为一个逐道者,王玉楼在八十八岁的人生中,长久的被早前塑造的初心所困扰。

  恰似‘我与我对弈良久,终得其要’,王玉楼最后做出了抉择。

  可莽象已经活了万载有余,他在自我的思虑和对未来的判断上,早就摒弃了几百岁、一千岁时,那属于长生者的孩提时代,所塑造出来和主动选择的实践方法、认识体系对自身的影响。

  简单来说,莽象不是小孩了。

  所以,面对如此的王玉楼,他能够释怀的笑。

  不笑又能怎么办呢?

  毕方还要尊重嘉岭王嘉洞微的利益,他莽象有多大的脸不尊重王玉楼的利益?

  紫府和紫府是不一样的,金丹和金丹的差距大概比金丹和练气的差距都大,紫府和紫府的差距也同样巨大。

  小王这样的修士,还没成紫府已经站到了时代舞台的中心。

  副盟主的位置是莽象给的,但小王主动增加难度上压力创造工作资源的做事手段太狠,现在的小王不是莽象能轻动的。

  当王玉楼服务的金丹仙尊够多,处事的手段够高明,他就事实上获得了不可替代性。

  变法的节奏在水尊、青蕊、毕方的干涉下,早已经不是莽象能主导的了——水尊改向就是极具标志意义的节点。

  水尊改向,金山惊惧,莽象退避.

  然后就是青蕊摊牌、挑明暗子。

  王玉楼的判断没有错,仙盟变法之议,群仙台的一百一十八票支持是事实。

  这样的共识,别说是青蕊、水尊,就是毕方来了也不愿意轻易付出代价去影响和干涉。

  莽象穿上了鞋所以要等时机,王玉楼没有上桌所以冲的义无反顾。

  当青蕊落子的那一刻,王玉楼赌赢了。

  围绕仙盟变法,青蕊的布局和水尊的改向,都是顶级仙尊干涉大天地发展进程的手段。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假的变化,甚至是顶级金丹们可以一言而决的。

  所以,把握住那些关键的事实就很重要。

  而在这个变法动态博弈的过程中,王玉楼依托于手上的事权,逐渐获得了实权。

  变法的主导权被王玉楼渐渐抢去,莽象在青蕊忽然摊牌的情况下想要挽回——阻拦王玉楼开紫府,但已经来不及。

  为什么?

  不仅仅是王玉楼好用,更牵扯到仙盟内斗的节奏和变化。

  多少年没有人能独尊,大天地的顶层就是个烂泥潭。

  毕方需要尊重嘉洞微,对应到莽象这里,他就必须认了王玉楼目前的变法主导地位。

  红灯照内有烛照,仙盟之内有水尊,保守派势力之外有变法派,仙盟之外还有那么多顶级势力。

  水尊和青蕊不自由,王玉楼不自由,莽象同样不自由。

  当然,这只是笼统的状态类比,实际上,他们因为势力和实力的差异,在相对的自由度上,还是有极大的差别的。

  具体到莽象,他如果和王玉楼翻脸,就会坐视王玉楼成为烛照的门下最忠诚的烛小将,把他和他的势力,架在火上往死里烤!

  “玉楼,你啊你,能理解我的苦心就好。

  群仙台上波云诡谲,水太深,有时候我不能和你说的太明白。”

  小王选择继续忠诚,莽象再恨也得忍。

  他甚至能理解此时的王玉楼为什么会选继续和自己演师徒情深。

  因为,自己弱啊!

  憋屈的感觉倒是没有,莽象只觉得有些感慨,王玉楼是真麒麟,野心和手段都是上乘的,和这样的小年轻合作,对自己也是好事。

  大殿前的王玉楼从地上起身,行至莽象面前,抬头直视着少年仙尊,开口道。

  “是,师尊的爱护,玉楼每每思量,都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希望能早日得证仙尊之位,好答谢师尊的恩情。”

  风姿如玉的少年仙尊审视着这位满身反骨的弟子,他的眼中藏着无相法的无边变化,但穷尽对所有变化的了解,莽象也看不清王玉楼究竟有怎样的思量。

  这是结盟的邀请吗?

  还是对过往仇恨的宣言?

  亦或是对自身强大的展露?

  莽象看不清,看不清此时此刻明言‘早日得证仙尊之位’的小王,究竟在想什么。

  修真修真,青蕊烧火用阳谋试探毕方是修真,水尊和金谷园演戏几万年是藏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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