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真就是相忍为族了,如果有足够的决心,也能在分配任务和奖励的过程中实现公正,但失去筹码作用的亲族血缘关系也会被事实的公正摧垮——总会有无限的个例,但长期发展,这又是种必然。
所以,当王氏拥有十七名筑基后,建宗也就必须提上日程了。
“家族宗门化,建立西山宗?”
王荣江没想到从玉楼处竟得来如此的交代,他有些失措的重复着王玉楼和王景怡、王显茂的共同决定。
和大权在握的王显茂不同,王荣江这个族长就类似于妙峰山山主九曲和红灯照掌门邹天行,属于工具人。
这也是无奈的必然,王显茂当初虽然大权在握但王氏本身还没完全发展起来。
现在王氏内内外外,算上族中嫡脉筑基、族中外姓筑基、宗门内筑基、西海筑基、王玉楼道侣筑基等,一共有十七名筑基。
这么大的家族,如果所有事都是族长一言而决,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对,下一轮反攻中,我们会从南线开始,南线南叶国到中线四明宗这段,为主攻点,目的是把之前陷落的最后一小块完全收回来。”
听到玉楼的解释,王荣江顿时眼睛一亮,道。
“蛙王出手后,四明宗已经差不多灭门了,他们留下的那些地,很多都在这最后还没被收回的地盘上,你的意思是,我们王氏就在这块地立宗?”
王氏这样中不溜的家族,还没奢侈到让沙比成为筑基的地步,王荣江用了两份半筑基资粮,不意味着他是纯沙比,所以,他当然明白王玉楼的意思。
“对,这块没被收回的战线,大概长六百多里,有的地方宽四百多里,有的地方宽两百里,面积比安北国大三倍有余。
算上这块地周边,还没有被红灯照内的周边附属势力占据的地方,整体大概有八百里长,三百到五百里宽,比妙峰山的体量当然小得多,但也接近南叶国的大小了。”
王荣江本来还担心,以红灯照和天蛇宗目前的战况,如果天长日久的打下去,那西山宗在前线之后立宗,会有着巨大的风险。
但王玉楼的最后那句话实在有意思——接近南叶国大小了。
众所周知,南叶国是个紫府势力,供养着南叶轲那个老东西。
想到这里,王荣江开口试探着问道。
“玉楼,是二姨终于要开紫府成功了吗?”
王景怡受了重伤后,开紫府的时间节点被无限延迟,前几年王荣江到红灯照拜访时,景怡老祖还因伤势伤到根基而在修养,开紫府遥遥无期。
“不,而且即便景怡老祖开紫府,也会留在红灯照内,西山宗不是单独为她准备的。”
“那你.”
“我更不需要西山宗,未来,我的紫府之机要么在宗门,要么在仙盟,要么在西海,如果这三个地方都没有我的紫府之机,用家族的资源开紫府也没什么意思。
荣江叔,你不用试探,家族宗门化建立西山宗,但西山宗不止我们王氏,我还拉了三个其他筑基家族来加入。
一个是红灯照内的安氏,他们家的族长安和宁和我关系不错,族中有四位筑基,四人一同加入西山宗。
一个是杨柳荡杨氏,擅养灵兽,他们家的族长杨启也是我的老相识了,赛马场现在开遍了红灯照治下的十几个坊市,他们家的八名筑基中,会有五人加入西山宗。
最后一个是浊水潭刘氏,擅长制符,他们家和我一起搞符箓大师赛,把符箓大师赛办到了红灯照全境,也算多有合作,他们家也会派五人加入西山宗。
如此,不算我们王氏,西山宗就能有十四名筑基,我还计划广开山门,再召十名筑基加入。
我们王氏,除了我和映曦、明度、林樱、玉安、荣升叔外,还有十一名筑基。
十一人中,三人在西海,景怡老祖和荣年叔在红灯照内,族内,只有六名筑基。
这六人,派四人加入西山宗即可。”
对于西山宗,王玉楼是有自己的规划的,老族长显茂现在已经不管事了,景怡老祖长期不怎么管家族,王氏怎么办,不还是要看王玉楼的?
二十八名筑基打底,放在单一紫府真人势力的层面,也不算少的,这个规格,尽显王玉楼的野心。
“玉楼,其他的我理解,西海的三人你要怎么安排?”
王荣江脑子晕晕的,他本来只是想找王玉楼抱怨抱怨自己的难,但显然,王玉楼给他的惊喜有点大,大到了接近于惊吓。
不过,他依然保持了很高的试探水平。
看似问西海的三名筑基怎么安排,其背后至少试探的两个方向。
一个是王玉楼不会借西山宗开紫府,而是可能在红灯照、仙盟、西海开紫府,问西海就是问王玉楼未来的规划。
另一个是试探王玉楼未来对王氏和西山宗的态度,如果王玉楼的事业重心放在其他地方,那王荣江就要考虑调整自己对王玉楼的态度。
实在是王玉楼这个王氏天骄飞的太快太高,已经走到了红灯照最核心的圈层中,王氏的其他人,拼了命追可能都追不上。
比如王荣江,他比王玉楼筑基早十几年,但他现在反而修为比王玉楼差一大截,堪堪达到了中期小成而已。
就像王显茂说的那样,不是谁都能和王玉楼一样恐惧未来的。
王玉楼对未来的恐惧,站在他有未来、有前途远大的未来的基础上,其他人单单修行已经很难了。
“西海的人就留在西海呗,我在西海有斗法场,有酒中仙,还有王氏西海别院这个摊子,都需要有人支撑,三名筑基是基础。
王家山王氏依然会存在,但对于在族中感觉不到公平的族人而言,去西山宗这类家族参与筹建的宗门发展,总归是更容易海阔天空的。”
走到今天,王玉楼对于其他人的目的基本都是一眼就能看穿的,所以他把王荣江的试探全挡了回去,没说自己的真实想法。
毕竟,他的真实想法流出去的多了,那些天天带着一大票聪明人研究怎么折腾他的狗东西就会立刻找到折腾他的新思路。
不过,王玉楼虽然绕,但说的也是他筹建西山宗的理由之一。
有些人在族中可能是边角料,但到了宗门内,反而不是那么边缘了。
毕竟王氏是西山宗的筹建家族之一,相比于后来的牛马弟子,王氏的弟子过去,自然有一定的相对优势。
等他们发展起来后,不也是小王的助力么?
至于对西海的安排,王玉楼打算将那里看做自己的某种后路。
这条后路可能不是很好,但总比无路可走来的强。
王玉楼从未忘记过靠仙尊不如靠自己的道理,多找点仙尊靠一靠,也是主观能动性指引下的行动。
说白了,在西海那种动辄就会易主的地方发展事业,就是放弃了个人奋斗的目的,全赌未来了。
赌的不是未来赢或者说输,而是未来有一种其他选择。
神光上一个回合只是输了,又不是死了!
莽象是很厉害,但未来万一莽象不给王玉楼机会,王玉楼能怎么办?
躲在角落里一边哭,一边骂莽象没良心吗?
跟麻匪哭都要算时间,莽象可比麻匪强太多了,跟莽象哭,莽象估计会笑。
“可是我们拉那么多家族一起搞西山宗,宗门内我们说的算还是他们说的算,其他的不说了,单单那个杨柳荡杨氏,就很不简单。
我认识的人中,有好几位道友都说,杨柳荡杨氏有成为下一个黄家的可能,他们经商,很有一套的。”
王荣江见自己试探不出结果,也不继续试探了,而是聊起了具体的问题。
家族化为宗门,当然是好的,毕竟西山宗未来会占据的那块地是好地,又大又富,灵机十足。
“我和老安关系不错,回头我再娶个安氏的女子,未来宗门内就是我们和安氏联手对抗单打独斗的杨氏和刘氏。”
内斗到哪都是永恒的事情,或许博弈的激烈程度会有差异,但总归不会消失。
很简单的一个逻辑,一个系统只要在发展,内部一定会有新的利益分配产生。
过高的分配额会让系统潜力过早透支,加速走向崩溃。
只有人为的制造稀缺,才能在满足系统建立者需求之余,兼顾维持系统长期发展的饥饿感。
而人饿了就要抢食。
就连无脑狂热的邪教都要内斗,不内斗的组织,反而是不可能有未来的。
“玉楼,我还是感觉有些急了,我们再发展十几年,完全还能再多三五名筑基,到那时再筹建西山宗,情况就会好很多。”
“便宜哪能让我们单独占完,其他的不说,四明真人可还活着。
多来一些筑基家族,也能帮我们分担分担压力。
不然,就显得好像我借祖师的名义欺负四明真人似得,那些人会抓住这点往死里折腾我。
另外则是因为,我拿到了下一次反攻的指挥之位,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如果这次失败,易走日和邹天行就会卡我,我想帮家族转化宗门也没机会了。”
时代的发展和转折不会等待任何人,不管王氏有没有准备好,王玉楼看到的这个机会都在这里、稍纵即逝,不试试,太可惜了。
一个大势力长期稳定,内部的利益分配就会高度固化,底层修仙者的一生都在那虚无未来的诱惑下蹉跎。
只有乱了,才会有变化,变化有多重要,王玉楼可不敢忘。
滴水离开前,说了那么多,为的就是让王玉楼给此方天地多带来些变化。
大修士们最怕的也是变化。
所以,哪怕仓促,哪怕不是那么完美,王玉楼依然打算试试。
“玉楼,战事凶危,反攻需要好好准备啊。”
王荣江还是不甘心,那么好的地,非要和其他家族一起分,太亏了。
“荣江叔,你着相了,不吃独食才能走的更远,无论对我还是对王氏,都是如此。”
似乎是莽象门下这五十年紫府层出不穷的刺激,王荣江面对玉楼的劝诫,依然大着胆子说了句略显狂妄的话。
“启元真人的家族也是家族,不也发展的挺好的么,南叶国看似仙国,但其实也是南叶家的。
是,他们是有真人在,可以这么玩,但我们王氏也很快就要有真人了啊。”
信息差和站位高度的致命性在这一刻显露无疑,王玉楼无奈一笑,道。
“荣江叔,启元真人的家族还是家族吗?
顾通明就在我手下,他是顾家的二长老,但顾家有五位二长老,三位大长老。
顾家看似家族,实则特殊形式的宗门,家族的字辈不仅能买,还能晋升。
至于南叶国,你也说了,人家是小仙国。
修仙家族大到了一定地步后,要么顶着家族的皮事实上的宗门化,要么主动全面宗门化,没有第三个选择。
至于等一等,我也想等一等,但战事紧急不是我等的理由,反而是我必须抓紧时间组织反攻的理由。
那些话,不要再说了,我是王家子,但也是红灯照的真传,战事上,要为宗门的大局服务!”
拎得清是一项很重要的品质,王玉楼不能也不该为自己的利益,损害红灯照的利益。
至少现在不能——所谓的原则就是用来打破的,金科玉律不会永恒的存在,但其对于如今的王玉楼确实有着事实的限制。
从这个角度看,易走日和邹天行的存在确实起到了效果,烛照仙尊对红灯照的掌控力在这一刻就体现出来了。
王玉楼忌惮的不是其他的,就是易走日和邹天行,就是他们背后的烛照仙尊。
“这是我考虑不周了。”
王荣江说不出话来,他发现,王玉楼好像也不是什么幸进之辈,或许自己坐到王玉楼的位置上,也不一定能走到王玉楼如今的地步。
——
王玉楼做了五十多年和香竹坊镇守修士,但实际上,他在香竹坊呆的日子,加起来可能都没有半个月。
这些年,香竹坊的事情,起先是郭呈泰负责,后来秦楚然被王玉楼从滴水洞内连同林樱一起调出来。
林樱去了北线,帮王玉楼看着北线特别功勋堂外包分堂,而秦楚然就到了香竹坊,替王玉楼做镇守修士。
小秦修为堪堪练气,但香竹坊的镇守修士位置又不看修为,只看有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