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识意义的维度下,只要一个宗门的势力够大,就一定会有天才。
实践意义的维度下,宗门的治理会逐渐崩溃,仙国同样,天才会被腐朽的制度埋没。
新法就不会有古法只能传天才的弊端,所有人都可以修,资源够多就能无脑开紫府,享大逍遥。
这也是仙盟必须锁死底层修士修行速度的原因,这也是对筑基限制那么大的原因。
前者保证赛道不挤,后者保证牛马不脱缰。
玉楼曾经所厌恶的仙盟,正是用这套牢笼般的制度,以割天地万物而养大修的方式,维持了旗下疆域的长期稳定。
莽象讲道,一讲就是两个时辰。
结果,在他讲道时,悬篆和其他十三位真人纷纷到来,这让莽象多少还有些欣慰。
原来真就是我来早了,我还以为我的刀被人忘了,正想着需要找个不知死的杀一杀。
缚蛟真人来了后,没有坐在席间,而是直挺挺的跪在莽象的白色影子前,乖巧的厉害。
要知道,这位真人曾经可是和莽象一脉有着大仇的。
玉楼注意到,缚蛟真人终于换了副躯体,不再寄魂于蛟尸,而是搞了个九窍谷的石傀儡为寄魂的载体。
他猜测,恐怕是缚蛟真人考虑到,毕竟是拜师仪式,骑个尸体过来总归不太行。
寄魂蛟尸看起来很可怜,半死不活的样子很寒酸,可那蛟龙是妖将级的,死后的尸体在周缚蛟寄魂的情况下,配合他的术法,可以达到紫府级的战力。
而傀儡术与魅术一样,皆是小道,哪怕是九窍谷最厉害的石傀儡,也仅筑基修士的战力。
“如此,便开始吧,悬篆,你来主持仪式。”
子时已到,明明正讲到关键处,莽象依然停下了讲道。
他认为子时最和自己契合,不能错过良辰。
“师尊,仪式具体怎么办?”
不同于看不清样貌的白影,悬篆真人是亲身道场的。
这位王氏几代先辈拜为师尊的紫府,一副清瘦黝黑的中年模样,身上穿了件黑色金纹法衣,只立在那里,便颇有些坚毅果敢之意。
“拜上三拜即可,没必要搞的太复杂。”莽象定了调。
他当初只是一张法旨传给黄秋生,没想到老黄搞的这么大。
按莽象的想法,筑基和练气都不用来,只邀请些紫府,让他们知道莽象一脉又多了位时刻在世间活动的紫府即可。
周缚蛟没了洞天,没了肉身,天天半死不活,反而是他现在最大的优势。
很快,周缚蛟便完成了拜师仪式。
徒弟的样子为石傀儡,师尊的样子为白色影子,两位大修士的玩法让玉楼大涨眼界。
师徒关系定下,身为气氛组的众弟子们,按照事前的安排,顿时山呼‘莽象仙尊仙福永享’‘莽象仙尊金丹无漏’等等,一时间,大殿内热烈极了。
石傀儡怎么了?
白色影子怎么了?
人家是实打实的大修士,周缚蛟没了肉体,但还能驱驰法宝。
在其他紫府天天躲在天外的情况下,周缚蛟是可以纵横天地间的。
莽象收周缚蛟,可以说收了个顶级打手、顶级牛马、顶级工具人。
但.当莽象获得利益时,他也要给周缚蛟利益。
毕竟,缚蛟真人没病,他此刻的低头、未来的效忠,都是有所求的。
王玉楼作为河湾港镇守修士,可以改张学武的命,可以改秦楚然的命。
莽象,则可以改周缚蛟的命。
白影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山呼礼赞,开口道。
“你既入我门下,我当给你承诺。
缚蛟,待我成就金丹之日,你的道途,我定会解决!”
第133章 仙人抚顶授长生,玉楼恐惧到耳鸣(104W)
“缚蛟,拜谢师尊!”周缚蛟催动法门发声。
满意的微微颔首,莽象抬臂,示意来参加拜师礼的众紫府。
“好了,开宴吧,诸位道友,多年未见,今日需多饮几杯!”
说是开宴,可宴会的两位主人,分别为一点饭都不能吃的白影,以及连嘴都没有的石傀儡。
这一幕,在玉楼眼里,带着几分荒诞的同时,也算合理。
修仙修仙,或许接近仙的过程,就是远离人的过程。
这里的远离不是空间意义上的距离,而是概念意义上的脱离。
强大的法力,远离了凡人的羸弱。
千万年的寿元,远离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最后,强大的个体成为了仙,也远离了人。
莽象正在走向成为仙尊的路上,周缚蛟也是长生久视的紫府大修。
正是因为他们渐渐和寻常的‘人’乃至于修仙者不同,他们才能走到今天,才能从仇敌变为师徒,以最离奇的转折去实现某种双赢。
这,可能也是大修士气魄的一种。
——
这顿宴席,王玉楼吃的不甚痛快。
不过,这和食物的品质无关。
即便是练气弟子,席间也摆满了珍馐。
对于黄秋生而言,宗门的积蓄给谁花不是花。
莽象祖师是红灯照未来的
当然,这种事他也只敢想想,莽象几轮恩情增发,耗费了红灯照大量的底蕴,门中的其他紫府已经到了翻脸的边缘,只差一个出头鸟带队冲锋了。
玉楼吃的不痛快,只是因为今日到场的紫府、资深筑基太多,给了他一种无形的压力。
那些高修、大修只是坐在那里,就会不自觉的影响他人。
就在玉楼慢悠悠的捧着灵米对付时间,等盛会结束好回去修行时,一个陌生但他从未忘记的声音传来。
‘王玉楼,过来。’
旦日相召,王玉楼没感到惊喜,只觉得恐惧。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被大修士看中,若自己为祖师卡位之子为真,则一个巨大的不确定因素就出现了——祖师为什么会在他练气时就看中他?
因为脑海中的神秘玉如意?
只能是这个了,恐惧之下,玉楼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体更是紧绷的厉害。
差不多第一时间,玉楼身上的惊悚之变,就被他身后的显周老祖察觉。
两人位置很近,显周老祖也时时留心着玉楼。
“玉楼,怎么了?”王显周的声音不大,却带有浓浓的关切。
王玉楼莫名的看了显周老祖一眼,老祖的心中却是一咯噔。
仅仅一个眼神,王显周就意识到了不对,他感受到了玉楼那平湖般的、带着笑意的眼睛中,那藏着的恐惧。
玉楼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藏得很好,但两人相处多年,太多事无需多言。
一定发生什么了!
“没事,旦日真人相召,玉楼先过去了,您继续吃。”
言罢,玉楼在身边红灯照众人的瞠目之下起身,简单解释一句,便向大殿前方走去。
“我刚刚就说玉楼是能有大成就的那类修士,果然,旦日祖师相召,这是要有大机缘了。”
“显周世叔,你们王氏下一代估计会再出一位真传,不愧是祖师嫡脉啊。”
“这两位道友是景怡师叔家的?”
王显周握酒杯的指节用力到发白,但场合特殊,他只能强笑着回应起了起来。
“大机缘哪能轮到他,说不定是被拉去训话了。”
然而,他的这种解释怎么可能打消众人的八卦心。
“显周世叔此言差矣,旦日祖师何等身份,怎会找一练气晚辈训话,我猜恐怕是想直接收徒。”
“直接收徒?练气期的红灯照真传?这这这.”
众人的议论声在嘈杂的大殿中不显眼,但起身的王玉楼,从练气弟子区走进筑基修士区,却很显眼。
正和虢百尺讨论制符之道的王景怡见玉楼过来,不解的传音询问。
‘怎么了?’
王玉楼是莽象一脉的自己人,有些失礼之举也不是大事,景怡老祖还以为玉楼是来找自己的。
‘老祖,旦日真人召见我呢,哈哈哈。’
王玉楼传音回答,内容听起来带着种无脑的快乐——他清楚,这种传音约等于单向透明。
他今日的位置,位于练气弟子区第一排第一位。
起身后,王玉楼脚步平稳,不快不慢,此时正好走到筑基弟子区中间的大殿中央,他的面前不过七八丈的距离,便是紫府大修们的所在。
果然
和景怡老祖的传音刚刚落下,那些紫府中,就有两人看向了王玉楼。
嗯,还是和旦日一样,位置相对靠后的末席紫府。
不过旦日坐末席,是想找个偏僻地,她曾经在百丽轩也是坐在角落,这位紫府的性格如此。
而看向玉楼的这两位末席紫府,可能真就是修行不够了,不是说修为不够,而是修行不够。
‘旦日师叔召你?也对,师叔指点过你的根性,可能是要再看看你的修行情况。
你现在也长大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万万不可失礼,别跟在我和显茂面前一样没大没小的。
总之,连我每次见师叔都要毕恭毕敬,你更.’
王景怡宣称‘王玉楼是个沙比,所以犯了错,旦日师叔你也别为难孩子’的传音才说到一半,旦日就嗔怒着开口了。
“景怡,你说的我好像母老虎似得,我有那么可怕吗?”
旦日如此作态,席间的众紫府们顿时哈哈大笑,筑基们摸不清楚头脑,刚刚和景怡老祖畅谈的虢百尺还以为王景怡暗中同师父起了争执。
可王玉楼和王景怡知道怎么回事,景怡老祖赶忙起身说道。
“师叔,景怡绝没有不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