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就是贪宗门未来的紫府之机,怕王玉楼和你们袁家抢么?
还说全心全意为我,还说徒弟的本分,还说骂名和因果你来担。
你既然要担,为什么还要来见我?
恶心!
但九胜真人又不是蠢物,自然知道尺度,他淡定的给出了指导意见。
“没有动手就不是大事,口风严一些即可,不要和上次一样硬顶,再让红鲤跳出来敲诈你们十万枚灵石。”
想到那十万枚灵石,袁道深就有些肉痛,他开始哭诉起了红鲤得偏心,并在十几句话内强调了三次红鲤忽然就来了,来的还很快。
“够了,我现在到了修行的关键阶段,很多时候没法出面,铁岩去就是我去。
说到底,你的手段但凡没那么可笑,也不至于被红鲤拿捏。
练气四层杀害滴水洞第一筑基道深,你自己觉得这种罪名如何?”
袁道深不说话了,他当时也没想到浊阴生会那么坚定的为王玉楼撑腰。
说白了,还是低估了王玉楼的影响力。
他没意识到,这背后的逻辑其实在于,浊阴生也看到了王玉楼是莽象棋子的可能性。
不过袁道深面对这种可能性,选的是打压。
浊阴生自知浊家在自己倒下后,可能会消沉很长时间,因而选择了拉拢。
矛盾的对立统一就是这么可怕。
凡是对立的,将会在某些时刻与局部上呈现统一性。
凡是统一的,必然在某些维度上呈现对立性。
袁家的强大塑造了如今的袁道深,那因实力而膨胀的野心,带着他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浊家的相对弱势,在以往给了浊阴生很大心理压力,反而帮他获得了更平和的心态,拿到了‘可能是莽象棋子的王玉楼’的支持。
“师尊的教诲道深记住了,当时实在是有些气急。
只是师尊,我们对王玉楼,就不在干涉了吗?”
他问的是‘真就看着莽象布局卡位,抢滴水洞的紫府之机’吗?
宫九胜笑了笑,反问道。
“你又成不了紫府,想那么多没有用,后人自有后人的缘法。
道深,放下执念吧,梧南的紫府家族多了,又有哪家轻易出第二位紫府了?
说到底,没什么是必然的,也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紫府之机,可遇不可求,执念太深,不是好事。”
这番劝诫走心了,但不是因为师徒之情,而是宫九胜不想看自己的好狗就这么废了。
养狗是件麻烦事,合适的狗不好找。
袁道深两次对王玉楼出手,都是因为执念。
可第一次出手失败后,宫铁岩提醒,红鲤敲打,他理应清醒才对。
第二次出手,就说明他执念已深。
如果不及时醒悟,未来估计还会有第三次出手,到那时,哪怕宫九胜想要保这条狗,也不一定能保下来。
“没什么是必然的.师尊,您是说?”
袁道深听懂了九胜真人的劝诫,但他不在意。
执念就执念吧,怕什么,他又不是真沙比。
对王玉楼两次阴谋都折戟沉沙,不是因为袁道深菜,而是王氏太稳健、太重视王玉楼,王玉楼藏的也深。
道深长老的水平还是有的,那个看似练气四层意图杀害滴水洞第一筑基的帽子,如果不是红鲤救场,真有机会顺势用宗门法度宰了王玉楼。
“我还说没有什么事不可能的,你怎么就听到了前面一句?”
他的意思已经不能再明白了,袁道深又叩首几次,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见他如此作态,宫九胜摇了摇头,只觉得有些可惜。
石人回到岩壁上,岩洞再次沉寂,九胜真人继续修行了起来。
他现在,确实到了修行的关键阶段。
——
几日后,滴水洞天入口处,袁七正在心烦意乱的值班。
袁家的大动作他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毕竟正举长老一进一出后,伴随的是很多和王玉楼同日出去的同门多日未归。
这件事,目前还没人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弟子外出晚归太正常了,便是有几人汇报遇上了劫修截杀也正常。
可令袁七想不到的是,真正的正主王玉楼却在两天前重新入了滴水洞。
那时,他远远的看到王玉楼搂着滴水洞知名洞花林樱一同入了洞天,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袁七眼中的)。
袁七当即就想到了许多,比如——袁家可能又栽了个小跟头。
和袁五不同,袁七有脑子,他这些天之所以心烦意乱,是担心自己当初报信报错了,未来可能会被族中长老迁怒。
不过,一道深绿色的流星在远方的天际线上出现,打散了袁七心中的烦躁。
盯着深绿色的遁光研究了一会儿,袁七确信,这不是滴水洞众长老们的遁光,滴水洞众长老的遁光他大部分都认识,修木法的十几人里,没人用这种遁光。
很快,流星便停在了洞天入口前。
一个相貌平平、中年模样的筑基坐在颗果核灵器上,笑着开口道。
“我乃王显茂,红灯照门下安北国王氏筑基,我族弟子不日将于洞天成婚,因而前来。”
袁七不敢怠慢,压下心中的不安,他殷勤的为这位王玉楼的筑基长辈打开了洞天门户,还贴心的指引起了河湾港在洞天内的方向。
见王显茂入了洞天,袁七笑着的脸迅速阴沉了下来。
袁家,袁家,怎么看起来有股风雨欲来的感觉呢?
第129章 红尘苦海,仙路遥遥
王显茂的神通中,玉楼正在向族长和老祖汇报林樱给自己透露的信息。
过生死关后,两人成为了真道侣,所以林樱才说出了林孟尧的猜测。
“玉楼,你的想法呢?”族长问道。
王显周则是有些难以相信,王玉楼竟早早入了祖师的法眼,这事怎么看都有些过于离谱了。
“惶恐,如果我入滴水洞,确乃祖师的卡位之棋,那玉楼凭什么得到祖师的青睐呢?
族中教导,一个修仙者想要立足于世,就要有为他人提供价值的能力,或是修为、或是佐道之能、或是担当之能等等。
对于那些大修士而言,我王玉楼那时不过区区引气,这种不知根源的垂青,甚至给了我被凝视的感受。
仿佛回到了清溪坊被神秘大修士控制的时候。”
听到玉楼提起清溪坊往事,王显茂有些失语。
那件事,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仙盟的权威和规则,限制的是筑基及以下,底层逻辑在于保护韭菜、可持续开发。
对于仙盟真正的主人们而言,那些规则、权威都是狗屁。
九胜真人上面就已经没有领导了!
因而,在那神秘修士没有造成太大祸患的情况下,没人会为王氏伸张正义。
“神秘大修的事情不要再提,玉楼,我们终究是要往前看的。
至于你是不是祖师授意进滴水洞,这件事我们不好问,其中的关窍在于,你的紫府之机究竟在哪。”
王显周苦恼的分析道,大修士的想法太遥远,王氏作为莽象一脉的牛马,很多时候只能听命。
袁道深够狠,可以和宫九胜直接谈条件,那是因为滴水洞格局特殊,且宫九胜自身也是个走单帮的。
但凡宫九胜也有两位紫府徒弟,他袁道深还敢磕头逼宫吗?
他敢要挟,宫九胜就敢直接杀!
族长轻轻颔首,补充道。
“其实这不是怎么选的问题,而是相不相信祖师能成为金丹的问题。
如果祖师能成为金丹,玉楼,你就可以借滴水洞的资源和托举往前走一大步。
如果成不了,去仙盟就是最好的选择。
眼下还不急,你如今堪堪三十,还有三十年。
三十年,应该够了。”
王玉楼和显周老祖对视一眼,默默点头。
从近二十年前的恩情大增发开始,莽象祖师的金丹冲刺已经冲了二十年,再冲三十年如果还不出结果,王家就得开始着手准备某些事情了。
如今,莽象携证金丹以威压红灯照有多爽,未来功亏一篑后,敌对派系与山头的反扑就有多猛。
“那我们就改改计划,比如,在滴水洞一路修行到练气巅峰,而后才去红灯照,族长您以为呢?”
多在滴水洞呆些年,把身上属于‘滴水洞弟子’的身份标签凝结的更结实些,未来才好以宗门一员的身份加入滴水洞的紫府之机争夺战。
“不,还是要走,不过是以任务的方式走,袁道深这次搞的如此难看,我们可以顺势要求储宏义为你安排个新任务。
比如,做滴水洞驻红灯照的交流执事,你去景怡身边修行,如此,我也能放心些。
而根基会不会因你离开而受影响,以至于耽误未来在紫府之机上的争夺,不要太在意。
这件事,不在你,而在祖师。
祖师的金丹顺利,那你王玉楼就是滴水洞的好弟子,如果真存在紫府之机,什么都好说。
祖师的金丹不顺利,便是根基打的再牢固,袁家和九胜真人都不会轻易让你如愿,哪怕不是紫府之机的争夺,也不会让你如愿。”
族长还是很有水平的,直接指出了关键所在。
无论王玉楼是不是莽象的棋子,无论滴水洞未来是否真的存在紫府之机,他都到了该离开滴水洞的时候了。
袁道深对玉楼出手两次,怎么能保证没有第三次?
第一次被藏了三年的王显周挡下来了,第二次被百里逍遥符加金雕落挡下来了,下一次呢?
下一次,袁道深还会大意吗?
包不会的!
玉楼在滴水洞多年,拿到了一路修行至筑基的资源,同时还拉起来了两个小派系,最后还娶了三个好道侣,这些收获加起来,已经足矣。
红鲤真人的庇护是很能提供安全感,可也只是安全感。
斗争斗起来时,红鲤的命令是使唤不动袁道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