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凶险,此间除却元婴谷师古外,林白自信与裴宁等挡住所有人。
“前辈,难道除了等,就没别的法子了?”应彩蝶挠头问。
谷师古又挤出一丝笑,只是阴火绿光之下格外阴森,“或是有的,只是千难万难。指不定如我这般坐等,或有转机。”
“老祖……”虞百里也愣住了,他想了一会儿,又看了眼木贞和林白,这才问道:“老祖,先前我们得了千叶老祖留下的几件遗物,不知您老人家看过没有。”
“还未看过。”谷师古须发好似粘在皮肉上的,阴风一晃,稀稀疏疏,他说道:“彼时我与好友对阵妖兽,无意激发了法阵,生出石柱天梯。千叶老祖的遗宝这才现世,我等却已被困阵中,无缘得看了。”
虞百里一听这个,面上有了希冀,他喜出望外的看向木贞和林白,说道:“木道友,转轮道友,还请取出遗物,让老祖一观,或能知晓离开此间的法门!我记得不是有个令牌么?或有妙用!”
木贞笑笑,也不回答,只是看向林白。
“不巧的紧。”林白摊手,无奈道:“那东西被江铁锁抢了去,我虽追了回来,可与青蛇争斗之时,失手遗落了。”
林白十分正经,认真道:“此间虽广大,可谷前辈传道受业,我心中感念,必好好的找上一番!想必仔细寻一寻,也是能寻到的。”
既然凶险之感极盛,那这老修谷师古怕不是简单的被封在阵中,必然是有法子动用法力的。
林白不敢贸然去撩拨,却也不敢把令牌随意交了去。
再说了,自己为求石盘残片而来,如今大概就是老修坐守残片,两人之间怕是只能为敌,难为友朋了。
木贞见林白如此说,她十分知机的往后退了退。
应彩蝶见木贞退,她也跟着退,还嘟囔着别忘了灵石之类的话。
鹿轻音本就离的极远,何问药也寸步不离,乌木谦更是和新知己靠在一起。
“林转轮!”虞百里再不是先前求饶的模样了,他见诸人模样分明是要跟林转轮同进同退,不由皱眉怒视,冷声道:“你骗三岁孩子呢?就算是何问药都不会信这种鬼话!老祖传道授法,你却只顾藏私,可见自私之极!”
“关我什么事?”何问药惊呆了。
“要怪就怪江铁锁,要是早让我收着,东西就不会丢了。”林白笑着致歉。
“你……”虞百里见林转轮油盐不进,他急归急,可到底见识过林白灭杀江铁锁的手段,如今老祖还被困着,他着实不敢动手。
“无妨。”谷师古出了声,他声音愈发圆润,鸡皮脸上又挤出笑,“我本就寿元无多,看不看都一样的。”
谷师古哆哆嗦嗦从袖中取出一物,“虞家孩儿,若有机缘出去,你将此物送于虞师妹,让她转交给师尊他老人家。”
他取出的那东西分明就是石盘残片。
“是……”虞百里知晓这是托孤之举,眼眶红的不行,当即跪下来,伸着手,一点点往前挪。
“还望诸小友念我一分传道之情,善待我这后辈。日后若是能出去,请莫要与他争夺我这八百年枯守之物。”谷师古手拿着那碎片,端详一会儿,又接着道:“即便争抢,也莫伤我孩儿性命。若能从中有所得,还望稍稍提携我玄极门。”
情真意切的说完话,那石盘残片被轻轻抛出,继而阴火升腾,托着碎片,缓缓靠近虞百里。
待来到一小石龛前,才停了下来。
“老祖,我一定把这东西送回门中!”虞百里膝行往前,来到小石龛前,正要伸手去接,却见阴火窜出,当即化为无数触手。
虞百里当即被阴火笼罩,随即将他狠狠地拖向谷师古。
阴火残绿,映的谷师古面上尽是诡异之色。
虞百里嚎叫不停,却没半分法子,只迅速被阴火牵扯谷师古身前。
“你方才不是想知道我另一条大道修的是什么吗?”
盘坐石龛座上的谷师古伸出枯干无肉的右手,按在虞百里头上,“我之两重大道,阴火不息保命,燃灯续昼延命!”
只见谷师古须发忽黑忽白,面上狰狞可怖,兀自仰头大笑。
虞百里似受到极大痛苦,嚎叫之声不绝。
两人一极喜一极悲,深渊上下尽是回声,久久不绝,木贞等人皆是骇然莫名,纷纷后退。
“回!”谷师古左手伸出,想要去抓那石盘残片,可不待阴火送回,便见那残片竟猛的脱离阴火托举,反而穿破阴火,越过石龛,落在一青年人手中。
那人手上分明持有同类之物!
“果然是异宝,竟有自行汇聚之能!”谷师古老态依旧,只枯干无肉的面上有了几分血色。
狰狞阴鸷之意不见,反而有几分高修风范。
此时虞百里已没了生息,阴火将他全数吞没,转眼就化为飞灰。
第398章 援手
林白站在一处碎石上,手执残缺石盘。
此番又寻到一块,不用刻意拼凑,便汇聚固定,石盘已然过半了。
虽还是不知石盘的妙用,可心中生出巨大的满足之感,且对拼齐石盘有着强烈的期望。
残缺石盘散出淡淡光晕,远处阴火联绵。漆黑幽静的深渊之中,阴火残绿犹如月色,石盘光晕不及荧光。
收起石盘,林白手按葫芦,看向石龛中安坐的谷师古。
诸人也退了又退,裴宁和木贞站在林白两侧,乌木谦和何问药站在鹿轻音身后,倒是应彩蝶嘟囔句又要赔本后,退的更远了些。
也没人敢随意动手,只是紧紧盯着谷师古。
那谷师古好似吞服了仙丹妙药,阴火在他身上窜来窜去,他枯槁无肉的身躯似有几分回春之意,渐渐生出几分血色。
过了一会儿,谷师古又发出一阵笑声,引动此间山壁回声,竟有几分春回大地之感。
“前辈悟两重大道真意,妙法自然,晚辈钦服之至。”林白一边高声瞎扯,心中却在急思破敌之法。
如今吉物已得,可凶险之感未去,反越来越强。
这谷师古以燃灯续昼之法,纳虞百里性命精气,好似不仅延命,且又长了几分修为。
昔日也曾见过鹿轻音用此类秘法,乃是强吞彩鹿,借此补足气力,甚至境界稍涨。
“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法门。”谷师古十分谦逊,“说是两大道,其实一主一副罢了。不过比之某些相类的禁法,还是要强一些的。”
“前辈谦逊,一取阴火之不尽,一取阴火之不息,已然是天纵奇才。”鹿轻音怀抱拂尘,朗声道:“敢问前辈,你所谓的那位跟你同行的老友,是不是也化作了阴火,被你拿去滋补自身,燃灯续命了?”
“小友知我。”谷师古竟毫不隐瞒。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鹿轻音拂尘轻挥,面有笑意,“天道苍茫,无有善恶之分。前辈取大道之意,却行违天之事,不知还能再行几次,修为可生了阻碍?”
“我辈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谷师古十分坦然,还指点道:“小友,你觉得禁法难行,有悖天理,那是你太浅了。”
鹿轻音不再跟他多讲,只看了眼林转轮,示意看你惹的都是什么人!
林白也委屈的很,本来就是来给贞姐凑个数,不曾想破事儿这么多!
裴宁和木贞也不吭声,她俩都跟林白绑一块儿了,逃又逃不掉,只能拼命。
那边鹿轻音声色不变,也不知什么心思,倒是乌木谦和何问药窃窃私语,不知在议什么。
“小友。”
谷师古抬起头,穿过漆黑深渊,直直看向远处的林白。
“那物事乃是千叶老祖遗留,被我侥幸得了,我虽知其不凡,可不知其如何不凡。参悟八百年无所得,还盼小友教我。”
他坐在石龛座上,略有几分好奇,接着问道:“不知小友自何处寻了那么多残片?其中又有何妙用?”
“老前辈既已存了强抢的心思,又何必再问?”林白回着话,取出先前得的那令牌。
这令牌乃是千叶老祖遗物,上有青叶铭刻,并无文字。
林白知道木贞见识最广,便将令牌丢给她,可她也着实瞧不出端倪。
“令牌早已无用!”谷师古忽的大笑,“诸小友,且来为我再增几分阴火之势,好能助我得成大道!”
说着话,便见他双目一扫浑浊之意,两粒如豆阴火跃入他眼中,好似替代了原本的瞳仁。
谷师古所坐的大石龛晃动不休,霎时间淹没在阴火之中,继而其余七个小石龛也被阴火遮蔽。
一时间,谷师古所处之地尽数被阴火吞没,七个小石龛和一个大石龛都不见了踪影,唯有阴火滔天。
诸人见状,又是远远往后退去,距离那谷师古已有里许!
“出!”
只见自滔天阴火中飞出一柄长剑。
那长剑不见玄奇,形式古朴,却被阴火覆了薄薄一层。
飞剑引动火光,残绿幽然,急如电般冲向林白,眨眼便至身前。
这谷师古被禁闭八百年,修为却愈发高深莫测,林白正要试一试他的成色。
雾气蓬勃汹涌,飞刀全数而出。
可那绿剑登时打散飞刀,并未停歇半分,虽一时失了方向,可进发之势太强,依旧直直撞上葫芦。
葫芦挡去大半伤害,林白被击退数十步。
一招便见高低,这谷师古实力绝不在乘风子之下!
林白略一回气,便见那飞剑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转眼竟漫天都是,怕是有百多柄!
漫天飞剑也不攻别人,又向自己而来。
林白故技重施,可雾气刚起,便被阴火吹散。
情知葫芦也难挡,林白踏步而出,星影变幻,人已去了远处。
可还未及立稳脚跟,心中便生出极大恐怖,正要再以星遁之法逃遁,便觉身染阴火,逃遁不得。
就在这时,那漫天飞剑合二为一,一剑刺破林白胸膛。
伤口如碗口一般,却不见血,反有残绿阴火附着。
继而林白身躯好似瓦解一般,肉块纷纷裂开,钻出残绿火苗,人也跌落尘埃。
“林转轮!”没等裴木二人出声,应彩蝶先跑了来,“你可不能死啊!还等你赔灵石呢!”
“哈哈哈!”远处传来谷师古笑声,“擒贼先擒王!区区星遁,也敢现眼?”
那绿剑一个盘旋,挑起林白的葫芦和储物戒,就要飞回那石龛处。
可就在这时,却被一白骨手掌按住,正是本塌在地上的林白。
只见林白浑身显露白骨,头发散乱,伤口处无数绿火幽幽,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老贼,你还有什么手段?”
林白毫无敬老之心,白骨手掌抓着绿剑,手腕上的链子散出蓬勃水气,继而涌上林白全身。
盘踞的阴火缓缓熄灭,血肉筋骨竟快速生出。
“破他阴火!七个小石龛乃是阵法之要,被他以阴火一时压制,可他人却出不来!方才一击,他已酝酿许久,一时间再用不得了!”林白咬牙出声。
“无知小儿,焉知我手段!”谷师古大笑一声,便见那飞剑震颤,却当真没法子脱离林白的手掌。
“去!”谷师古所处之地全数被阴火遮蔽,却又飞出一柄飞剑。
那飞剑如先前一般,极速飞掠之时,化为百多柄。
裴宁当即立到林白身前,她葫芦中飞剑尽数而出,去与绿剑争锋。
木贞也赶忙冲了上去,一手执紫霄瓶,一手控铜盂,不时扣住一柄剑,就强收到紫霄瓶中。
鹿轻音带着何问药和乌木谦也来帮忙,她那拂尘极其玄奇,竟能扑灭阴火,使绿剑恢复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