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轮道主 第399节

  签下契约,姜行痴便在隐弅山停了下来。

  过了十日,玉璧山飞舟陆陆续续到来,还有天衍剑宗护送。

  又过半月,乌鹊山的先头兵也到了。

  隐弅山早就分为几批,往前方延寿峰方向去了。

  再等月余,乌鹊山、玉璧山和隐弅山修士尽数拔离,再不闻周回山修士之音,多年战火也算是消弭了。

  此番合欢宗和天火城,古阳派和清心玄门,虚云门和元婴石氏,还有天衍剑宗,收回故土,赶走了宿敌,为感谢桥山调解,还低价卖出许多物资,且答应护送货船往来。

  而周回山旧人也因此拧成一股绳,散落各地的千年局面不存,复兴有望。

  北伐大军凭白得了大助力,更增胜算。

  这般算来,何止双赢,简直是十嬴,根本没有输家!

第339章 破阵

  “原来是姜道友,失敬失敬。”

  来到延寿峰一带,诸元婴议事去了,林白与姜丫头在外候着,高元元找了来。

  他还是一袭白衣,面上有笑,腰间挂着酒葫,身上略有酒气,待到林白介绍了姜丫头后,高元元分明有些吃惊。

  没法子,周回山旧人归乡的事太大,姜行痴身为调解的中人,名扬四方。

  别管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反正桥山姜氏之名已然把顾氏和杨氏压住了。

  眼见大人物们议事,高元元便邀林姜二人去他驻地论道。

  林白得过高元元恩惠,也想探听探听云霞宗的心思,便欣然应允。

  三人离了延寿峰,向南行了十余里,来到一处驻地。

  此间都是散修,从金丹到练气,有三千人之多。由高元元和另外三个金丹统领,不过高元元一向不管事。

  入了账内,高元元取出酒杯,一边倒酒一边说什么此酒甚美,来之不易云云;又说此间多庸碌之人,无有妙趣,想找盖成非饮酒,却还得跑到松鹤山,又不合军规云云。

  饮了一会儿,高元元也不问北伐之事,反忆起了从前。

  “我记得你入眠龙山寻天启机缘,那时便见你心性,如今果然也结了丹。黄如花也福缘深厚,铁化生待她如亲生,沉玉仙子还把她收了当徒弟。”

  高元元倒酒不停,面上有笑,“前阵子她去我云霞宗捞曲如意,求了一圈子人,愣是没跟我说一句话。”

  “她心思不多。”林白笑。

  “师父他老人家也说,仙子收黄如花为徒,便是爱她简单。”

  高元元摩挲着酒杯,看向姜小白,问道:“北伐是你家老祖主持,大概要多久?”

  “如今周回山旧人已至,想必快了。”姜小白也不知道,她没问过姜行痴,而姜行痴也从不跟她多说。

  高元元又看林白,道:“贤弟是顾老祖座下爱将,可知道些什么?”

  “一年之内,黑风山必破。”林白道。

  按着仙子所言,向老祖三五年内便要炼化玄冰玉髓,自此渡劫更增一分稳妥。

  仙子说的自然靠谱,而以向老祖的能耐,想必三年内必成。

  到时候出山就要登上万寿山,若无大事,想必不会出来帮忙。

  如今已过去一年,姜行痴准备妥当,分明是大战在即。

  而且,不管怎么看,此战胜负都已定下。

  所谓宗门底蕴,弟子、灵地、藏经、产出,这些都是虚的。

  伟力归于一人,真正的底蕴是最顶尖的那批修士的多寡。

  在东海域,元婴便是最高的修士,谁家元婴多,谁说话就有底气。

  但元婴也分三六九等,如乌鹊山、玉璧山和隐弅山,总计五元婴,可全都是老弱,分明是冢中枯骨,谁都能来咬一口。

  而桥山多了一个姜行痴,元婴却还比九遮山要少,可姜行痴凭借初境之躯,却能主持北伐,离火道人都要听调遣。

  只因桥山有一个向无回,化神之下第一人。

  从谋画郁留山,到北伐守天阁,再到诸宗门合围周回山旧人,姜行痴诸般算计能成,只是因为他后面有一个即将进阶化神境的向无回撑着。

  不过元婴多也有元婴多的好处,如今延寿峰一带坐镇九元婴,而对面黑风山却只有两元婴。

  优劣分明,结局已定。

  这一番几方元婴势力博弈,势必要分出胜负的。

  先前九遮山三元婴,桥山三元婴,对方五元婴,并不占优。如今凭白多了周回山五元婴,虽说多是老迈,可架不住人多。

  而且,以姜行痴的能耐,想必能说服,或是有手腕让那些本就快死的人去赴死。

  先前乌鹊山、玉璧山和隐弅山被逼进绝境,赴死的价值不大。但若是这一次能赴死,想必能谈出对周回山旧人更有利的条件。

  想到这儿,林白举杯敬姜丫头。

  高元元也举杯。

  “……”姜小白心有七窍,心思玲珑,也早就想到了这些关节,她瞪了两人一眼,没好气道:“高师兄,小心些你们家宋静娴吧!还有你,林转轮你的名声可愈发好了,啧啧啧恶仆欺主!”

  她喝了酒,好似来了气。

  这时,一个年轻女弟子进来,先跪了高元元,口称师父,又朝林姜二人跪拜。

  “这是我新收的一徒弟,也是散修出身。”高元元笑着点了点,又问:“你叫什么?”

  “师父,我叫青鹤啊。”女弟子呆头呆脑的。

  林姜二人送了见面礼,这青鹤跪下收了。

  “门外有一个姓师的道友来问,说要请见转轮前辈。”青鹤又道。

  很快师晴雨进了来,先行了礼,又朝林白俯身,道:“老祖请你过去。”

  看来大人物们叙完了旧,要借雾气议大事了。

  “带路。”林白起身。

  “没说我?”姜小白脸蛋喝的红红,闷闷的问。

  师晴雨摇头。

  姜小白嘀咕两声,踉跄站起,瞧了眼青鹤,她竟上前捏了下人家脸蛋,又对高元元笑道:“高师兄,让你家弟子带我四处走走,我看看此间布置。”

  “不嫌她蠢笨就是。”高元元笑道。

  “前辈……”青鹤应该是个老实孩子,脸蛋也红了,嗫喏着说不出话。

  林白见姜丫头喝了酒要发疯,抬指点了她额头,又给她喂了丹药,然后才带上师晴雨出发。

  来到延寿峰,上有一草堂,师晴雨引着林白进去。

  草堂简朴,并无出奇之处。开门进屋,有恍惚之感,再睁眼时,便见已落入一奇异之处。

  四周有蒙蒙雾气,不知蔓延到何处。

  这是空间秘宝!

  很快雾气散开,便见有九人,各自坐于蒲团上,零零散散的。

  其中有几人满面笑容,另外几个老头子一脸苦相。

  这些人林白都听过见过,为首的自然是桥山姜行痴。

  另有九遮山三元婴,分别是离火道人、杜觉明和宴清风。

  而后便是隐弅山的孟山禾和沐帘,都是垂垂老矣,尤其是后者,听闻寿元将至。

  玉璧山同样是两元婴,乃是袁揭和归真子。

  最后便是乌鹊山的雷在霄。

  周回山旧人人人白发白须,而桥山和九遮山的人却正当年。

  而且论及境界修为,周回山诸人虽年迈,却还不及此间的离火道人。

  见了这等场面,林白赶紧跪倒行礼。

  “这孩子就是顾道友和那邹宓争抢之人?”九遮山宴清风笑着问道。

  “宴兄勿要听信谣言。”姜行痴捻须,微笑着摇摇头,“他先前为我做事,曾大闹了一番守天阁,是以被那邹宓记恨。”

  宴清风笑笑,也没说信没信。

  “让他来做什么?”九遮山杜觉明皱眉问。

  “杨师兄和顾师姐在松鹤山走不开,林转轮算是代他二人参会。”姜行痴笑着道。

  诸人也不再多问。

  姜行痴这才说起北伐的安排。

  如同林白所料,果然是先取黑风山,再合围万寿山。

  姜行痴所做安排倒是明了,松鹤山人手少,为防万寿山声东击西,需得隐弅山孟山禾和玉璧山袁揭前往松鹤山坐镇,以守为主,意在防范孔枢。

  这般下来,隐弅山的两元婴势必分开,而玉璧山两也是如此。

  而后姜行痴又取出一图册抛出,说起了黑风山的防护法阵。

  这防护阵乃是天寿归元大阵,形似神龟,防护极佳,元婴一击也能轻易消弭无踪。

  “此神龟大阵合乎大道之意,耸立天地之间,急切间破不得。”姜行痴抚须而笑,“不过此阵虽得浑然天成之意,与那黑风山更是相契相成,却终究有迹可循,只需我等协力,至多两三月内,必能断破其龟甲,断其四足!”

  他说着话,又轻点那图册,画出五个点,乃是神龟四足和龟首。

  “这法子是小谢定下来的?”玉璧山归真子忽的开口,他语声苍老,面容枯竭,头发稀稀疏疏,好似凡俗间待死的乡间野人。

  谢青玄乃是第二批南下之人,且还是在守天阁占了地之后才结的婴。

  “正是谢师兄勘探许久才定下来的破阵之法。”姜行痴道。

  “他在何处?”归真子眯着眼问。

  “谢师兄闲云野鹤,在下实不知。”姜行痴诚恳回答。

  “我辈势弱,任尔等驱使,若事不成,我等无话可说,自该认命。”归真子忽的睁大眼,双目湛然,不见老态,须发飘动,凝视着姜行痴,沉声道:若是事成——”

  “若是事成,周回山自然地归原主。我桥山只借万寿山一用。不过自此之后,不论我桥山向师兄是否登天,这万寿山便非是一家一姓之地。日后同道欲要再进一步,如离火道兄,如宴师兄,如杜师兄,皆可用!”姜行痴十分公道。

  这话一说,九遮山三人齐齐的看向诸周回山旧人。

  “我等无家无业,浪荡四方,不过路边败犬,哪里能占得如此广大之地?”归真子微微摇头,闭上眼,接着道:“只盼有一栖身之地,得以存续道统罢了。”

  眼见人家不贪,姜行痴便也笑了笑,道:“若是能赶走域外强人,日后我桥山便与周回山生死与共,周回山有事,便是我桥山有事。”

  说到这儿,他还补了一句,“不论我桥山向师兄成与不成,此言都做的准。”

  “姜行痴,我等将死之人,日后如何,却做不得主了。向无回不露面,我心下不安。”隐弅山孟山禾道。

  “鸟尽弓藏,鲸吞故土,我明白诸位担忧之事。”姜行痴笑了笑,“谢青玄隐忍数百年才有今日,如今又远遁他方,或是也忧虑守天阁旧事。”

  说到这儿,姜行痴又指了指林白,道:“谢兄与我桥山已故元婴顾青山有交,这林转轮也算是谢兄的半个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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