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轮道主 第284节

  “退!”鹿轻音一手执玉笛,一手丢出符箓。

  “火。”林白手执木船,一指点出。

  狂风忽起,卷起火焰,落叶尽数化为飞灰。本破土而出的树苗亦是化为残灰,不见半分绿意。

  可火势虽盛,风势虽大,却难动那巨树半分。只树叶稍稍黄了些许,并未伤其根本。

  林鹿二人都是干惯了仗的,知道岳丰树有木遁神通,便不敢再让场上有半颗树苗,生怕被枭了首。

  岳丰树也不急,左手执木杖,右手又翻出一小小假山。

  假山落到地上便大了数倍,有震颤之感,风势当即止住,满地火焰亦被收伏。

  身为庶务掌门,手里东西是真的多。

  林鹿欲要破敌,必先破巨树。是故此番两方都围绕巨树而动,且克制的很,乃是互相试探。

  “林转轮,你只这点能耐么?”岳丰树面露讥讽,不屑道:“区区一散修,何德何能得李沉玉与顾倾水厚爱?不过会讨女人欢欣罢了!你与姜家女之事,与杨家女之事,真当我不知?若你只这点能耐,还是早些回去抱女人吧!”

  鹿轻音听了这话,冷笑连连的瞥了眼林白。

  “固所愿也。”林白立即应声,笑问:“不知令堂还安在否?”

  “找死!”岳丰树做出怒不可遏状,心里却没恼。

  此时不比寻常,岳丰树活了三百来年,算的上老金丹了,如今身在战阵之中,岂能轻易动气?

  不过随着岳丰树出声,那巨树晃动不休,落叶纷纷。

  然则这一次落叶却不触地,而是飘飞不止,好似利刃一般,带动风声,朝林白二人去。

  鹿轻音丢出一符,又拿玉笛往地上一画,便见涌起山石,护在身前。

  但那山石好似薄纸一般,一遇落叶便被击破。

  林白再出飞刀,豁然间火意大盛,还未碰触到落叶飞刃,那些落叶便纷纷化为青烟。

  继而飞刀周游此间,满园落叶烧尽。

  林白不敢稍停,身形往前,又是三柄飞刀,尽数向巨树而去。

  地火之意比之方才强盛了何止一倍,诸人好似身陷烈火之中,有灼烧之感。

  此时四柄飞刀携无尽焚灭之意,又向那巨树而去。

  岳丰树岂能让林白得逞,当即推动身前假山,便有金光散逸而出,同时飞身而上,木杖点向前方。

  林白身随飞刀,亦是欺身而上,竟欲要与岳丰树正面一击。

  “魔音贯耳!创生之法!”鹿轻音白发飞舞,手中玉笛光泽暗淡。

  一丛丛藤蔓钻出,爬上那假山之上,登时压制住金光。随即鬼蜮之声又起,好似要夺人心魂。

  岳丰树闻听魔音,又被藤蔓断却与假山的联系,果然稍稍一怔。

  电光火石之间,林白身后雾气虚影显现,石盘轮转。

  “飞云旗阵!”一杆杆飞云旗丢出,立成阵法。

  院中狭小,竟尽数被纳入到雾气之中。又有烈火焚烧,难辨四面。

  岳丰树一时间竟失了林鹿二人的气机,他也不着急,木杖往前急点,威势更增,挡者必然身死。

  就在这时,岳丰树忽觉心中震颤不休,不待去看,便朝天一掌推出。

  雾气苍茫中火焰爆开,上方一柄黑刀探出,岳丰树掌中有青木之色,两者相触,便听一声轰鸣。

  霎时间飞云旗阵便被狂风扫除,雾气消散,满院残火。

  林白衣衫破烂,嘴角有血,手执黑刀,单膝跪地,背靠着那跪倒的石像。

  岳丰树满头白发,一手枯干,掌心处冒出团团黑气,面上阴沉之极。

  场中巨树已然枯萎,绿叶纷纷变黄,随即又慢慢化为飞灰。地上散落十柄飞刀,但已没了半分灵气,尽数锈浊。

  鹿轻音白发散乱,面上苍白之极,手中玉笛再无半分光泽。

  此番林白与鹿轻音再次出手,二人更见默契,林白飞刀先攻巨树,继而再攻岳丰树,而鹿轻音先以神通来扰岳丰树,再以金石之法破巨树,两人竟都有斩获。

  “火遁?”岳丰树皱着眉头,紧盯着林白。

  方才林白借火势与雾气,以火先行,继而星遁跃入火中,确实像是自火中跳遁。

  他左手执木杖,见右手黑气愈盛,也不做犹豫,木杖挥动,当即断绝右臂。

  “枯木逢春。”岳丰树手中的歪脖子木杖稍稍暗淡,然后其人却立即精神百倍,毫无衰弱之感,白发尽数为黑,右臂转瞬生出,一如先前。

  接着岳丰树又动木杖,散落四周的飞云旗立即飞到他脚下。

  脚踩飞云旗,当即把一杆杆旗杆踏碎。

  岳丰树再伸出手,正往结界缺口爬的何问药立时止住,落入岳丰树手中。

  “我借木而遁,你破我林木。你借火而遁,我便让你不见半分火星。”岳丰树手中取出一杆小旗,院中立时大雨倾盆。

  些许残火当即熄灭。

  这还不够,岳丰树许是见林白地火之意极强,他竟小心之极,一手执木杖,一手捏着何问药的头。

  林白此时摇摇晃晃站起,看向岳丰树。

  方才与岳丰树全力一击,虽被黑刀卸力,却也是金丹奋力一击。

  林白此时只觉脏腑血肉中好似有万千竹笋树苗发根。

  不过混元淬体有成,稍稍缓了一下,便压下木意,只还装做面色苍白,无力再战的样子。

  正面受金丹一击,林白笃定,方才以岳丰树的形势,他必然是全力一击,不可能留手。

  细看伤势,林白愈发认为岳丰树确实不擅攻伐。而且他误以为自己修地火剑意,用的乃是火遁之法。

  林白看向鹿轻音,心中自信,若是再和鹿轻音联手出击,当能取岳丰树性命。

  只是鹿轻音后手太多,林白宁愿面对岳丰树,也不想再试鹿轻音禁法。

  丢出黑刀,“人家药包在手,怎么办?”林白开口诉苦。

  鹿轻音大喘气不停,哆哆嗦嗦的摸出丹药往嘴里送。

  她以往都是自信之极的模样,这会儿倒是虚了,只是瞥了眼林白,嘴角有笑。

  林白立时便懂这妖女的算盘,她也觉得能赢。

  只是林白盼着鹿轻音赶紧用出禁法,自己好能坐收渔利;

  而鹿轻音亦是想让林白再出绝活,她好稳坐钓鱼台。

  这架太难打,对方能耐确实算不得有多高,但己方却心眼太多,面和心不和,都不愿出全力。

  “你二人若只这点本领,怕是此行难以善了。”

  院中暴雨倾盆,岳丰树开了口,中气十足,好似方才并未断臂受伤。

  鹿轻音不语,只身周一尺处有微光,隔绝落雨。

  林白拉了拉破烂道袍,也隔绝落雨,看向结界外。

  裴宁不动如山,好似并不如何在意。

  林白摸出一柄飞刀,继而携地火之意喷薄割开雨幕,向岳丰树而去。

  飞刀奔腾,火意更显,雨滴尽数化为蒸腾雾气。

  “落!”岳丰树木杖一点,当即青光穿透暴雨,那飞刀立时便止,掉落在地。

  林白又是喷出一口血,“飞刀经我日夜温养,早已连心。如今我……”

  “我知道你备了许多飞刀,不仅有地火之焚寂,还有承载陈致远纯粹剑意的飞刀!”鹿轻音打断林白。

  “我不行了……”林白面上苍白的厉害,嘴角一直往外流血。

  “呵呵。”鹿轻音冷笑。

  两人干瞪眼,然则雨势不休,且这雨好似有侵蚀之效,二人以灵力屏绝雨水,竟要耗费不少灵力。

  长此以往下去,不战而败。

  “得木妖传道,顾倾水青睐,李沉玉赏识,原是有缘故的。”

  岳丰树紧握歪脖子木杖,“你本命雾气奇诡,竟能隔绝神识。又修遁法,见机分明,确实是少有的人才。”

  他新生的右手好似运用随心,抓着何问药的头往上提了提,接着道:“十个何问药也比不上你。”

  何问药跟废了一般,全身软绵绵的,被岳丰树往上一提,面上也没惊恐,只是双目无神的看着鹿轻音。

  岳丰树还不着急出手,十分稳妥的又取出一枚青黑色种子,丢到了身前。

  雨水浇灌,当即破土扎根,继而生成大树。

  比之先前的巨树小了许多,主干一丈来高,枝叶树杈上再生绿叶,乃是槐树一属。

  这岳丰树当真稳妥之极。

  鹿轻音看向林白,目中幽怨之极。

  林白严肃的看着大树,心如铁石,口中喃喃有声。

  “什么有水吃没水吃?林转轮,都这时了,你还想着顾倾水?当真是淫邪入心!”鹿轻音叹了口气,面上愈加苍白,她看着那大树,道:“我知你恼我先前暗害秀秀与叶若卿。只是若再不出手,那就真要晚了。”

  林白站起身,看了眼结界外的裴宁,提出地上的黑刀。

  黑刀刺破雨幕,向岳丰树而去。

  同时十二柄飞刀齐齐出动,以无比纯粹之意,斩破万千雨滴,竟后发先至,比黑刀快了何止一倍。

  裴宁迈步走进院中,剑匣翻开,一柄柄飞剑鱼贯而出,好似无穷无尽。

  一时之间,小小院落中刀剑纷飞,割断无数水滴,尽数朝岳丰树而去。

  岳丰树头皮发麻,丝毫不敢大意,松开右手,何问药倒在地上,继而又脚踏何问药,反手将歪脖子木杖横在身前。

  那木杖散出金丹威压,现出青木虚影,将岳丰树护在其中。

  岳丰树身后又有高树虚影。

  那高树耸立,有春回大地之感,好似万物复苏。又有无尽沧桑之意,好似历经无数沧海桑田。

  飞刀飞剑连绵不绝,岳丰树双手执木杖,须发皆张,面上严肃之极。

  硬撑了二三十息,岳丰树发觉林裴二人之势又增几分,竟无有疲累之感。

  而那林转轮的飞刀比之先前的地火飞刀更为凶猛,这固然是陈天人之剑意更盛,但那林转轮好似没受伤一般。

  “鹿轻音怀有几多禁术,裴宁修群剑之法。我本以为这林转轮力尽,没想到竟屡屡藏拙!”

  岳丰树双目圆睁,见鹿轻音不慌不忙的破了雨师旗,暴雨骤歇。而林裴二人也不管大树,只管来破青木防护。

  鹿轻音走上前两步,白发飘飞不停,两手紧握玉笛。

  “画地为牢!”

  猛然之间,岳丰树只觉气海识海好似没了一般,但转瞬间便既恢复。

  可就在这一息之间,青木虚影便有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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