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轮道主 第235节

  “酒葫芦去了何处?”杨嗔面有风霜疲色,却不忘打趣儿。

  “我早掐指算过,知你要来,便早早藏了起来。”林白笑。

  说完废话,杨嗔又介绍另外两人,乃是碧水谷的张知初,另一人是桥山派的何问药。

  这何问药乃是岳丰树的三嫡传之一,如今已然是硕果仅存了。

  诸人见了礼,便又互相交换情报。

  原来杨嗔遇了妖兽,一路狼狈潜逃遇见了曲如意,见曲如意跟她同门一道,便赶紧凑了一队。

  与曲如意等人行了一阵,这才遇上了张知初和何问药,三人汇合,别过曲如意,一路来到了这里。

  “曲如意怎不来?”林白好奇问。

  “曲师姐说反正机缘也轮不到她,不如多看看沿路风景。”杨嗔笑道。

  “曲师姐还说,若是去的迟一点,指不定等狗咬完了狗,能像她师妹一样白捡个便宜。”张知初也插话。

  “还说可别起个大早,赶个晚集。”何问药也凑趣儿,“曲师妹说,这话是在凡俗中采访而来,乃是无数人的经验之谈。”

  宋静娴本在旁边一言不发,听了这话,不由得也笑。

  “什么经验之谈?她就是胆子小,扶不起来。”林白叹息。

  诸人都笑。

  又扯了半天,月色皎皎,群星再现。

  林白仰头看着,默默与渡河经对照。

  没过一会儿,便见流光缓缓垂落,成此间绝美异象。

  “你等先行,我稍后便至。”林白因着欢欢姐的缘故,对杨嗔也关心的很,拍拍杨嗔肩膀,好好了叮嘱一番。

  又说了几句,杨嗔三人依次上前,尽皆隐没青石之中。

  星光灿烂,星河奇伟。异象天河自天而降,仰头望去,好似登天之路。

  脚下流光涌动,无形无质。

  “转轮先生,我等身处小世界,与大世界看到的星辰方位也一致么?”宋静娴好奇问,语气温和,好似学生在跟夫子请教。

  “此间应是一样的。”林白刚入行,只能搪塞道:“按着李兄书中所言,我等在小世界中,便如身处瓮中,可大世界亦是瓮中。我等都是瓮中观天罢了。”

  宋静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为我护法!”林白见她还想再问,便赶紧将阵盘丢给她。

  “是!”宋静连忙接过,谨守在一旁,也不敢分心去看星河异象,只小心的提防四周。

  林白闭上眼,来到石盘之上。

  雾气外面,有一缕极细微的碧绿青丝,乃是顾大娘的链子所留。

  另有月白之色,是秀秀又闲了。

  再有便是点点星光,虽暗淡之极,却似无穷无尽。

  自雾气外涌入一丝丝的金木灵气,充沛之极。其间间杂幽幽细丝,似各有颜色,聚集而成斑斓流光。

  心念一动,流光缓缓汇聚,来到身前。

  “石盘外的流光不可捉摸,此间却有了形状。”

  “我借五行灵气,以相生相克之意,继而淬体功成。若是再以此法,借星云流光淬体,会有何种功效呢?”

  林白细细感受流光,便觉其中好似广大无垠之意,又似河水流淌。

  “星河无垠。若是我畅游其中,下潜便是伏,露面便是起,起伏之间,岂非便是一隐一现?如此这般,岂非是借星河,成遁法?”

  林白琢磨了半天,心中竟隐隐生感,凶吉相间。

  不再多想,星河流光自眉心而入。

第199章 对战

  纳五行之气,成混元之体。如今再以旧法,缓缓引着流光星辉进入躯体。

  心中虽有吉凶之感,却也不必理会。

  大道之路千难万险,危机本就时时存在。练气入筑基需经天启之难,筑基入金丹需经丹论之辨,再历雷劫之苦。若要成道,怎能畏难?

  星辉流光自眉心而入,好似头皮要被剥离开来。

  待星辉入了天灵盖,神识陡然巨震,好似万千细针穿心。石盘外的雾气汹涌奔腾,翻滚无状。

  “嘶……第一次都比较痛,初修混元之法时亦是如此。”

  林白心中安慰自己,便继续催使星辉进入血肉之中。

  砰砰砰!密密麻麻的响声自身上爆出,喷薄出细密血雨。

  其中亦有不间断的闷响,那是星辉流光涌动在筋骨之处。

  待四肢百骸流转,星辉周游脏腑,浸入气海之中,林白内外已然是千疮百孔。

  然则并不稍停,星辉源源不断的自外而来,全数纳入躯体。

  如此过了许久,体内星辉流光周游不停,自成周天。

  山顶风声猎猎,树木摇动不休,然则却无法吹动半点流光。

  星河流光,依旧成河,好似亘古时便存在一般。

  此等异象在前,宋静娴看的惯了,也不甚出奇,又因有转轮先生嘱托,是故她只小心看护四周。

  山野风动,吹的衣衫猎猎,宋静娴看了眼林白,心中叹气道:“我听如意师姐说过,转轮先生开三灵窍,资质算不得好,可不仅早早筑基,还兼修丹道和阵法,着实是天才人物。可转轮先生并无半分高傲,反平易近人,每每相询,必细细作答,毫无嫌弃之意。”

  感慨半天,宋静娴再看林白,只见林白盘膝而坐,面有淡定之色,山顶流光与狂风皆不入其耳,一副悟道模样。

  “如今转轮先生见异象而悟道,真乃神……”

  宋静娴还未感慨完,便听怦的一声,便见那转轮先生眉心爆出一血洞,犹见森森白骨。

  很快便见噼里啪啦,头上面上皆爆开伤口,射出血箭。

  青丝飘散,面目不存。然则其势不停,身上各处,密密麻麻的声音响起,一道道细密的血箭冲出,伤口细小,皆可见骨。

  而且其白骨之上亦有裂纹坑洞,便是脏腑上也皆是伤口。

  “这……练岔了气?还是功法相克的缘故?”

  宋静娴经验不足,也不敢贸然施救,赶紧捏破指上玉环。

  很快,风声荡来,孟圆和孟波便已来到山上。

  姐弟二人目瞪口呆,只见星河自天而下,流光成河,垂落在青石之上,继而流光本该散开,却往那林转轮身上缓缓涌去。

  而那林转轮披头散发,衣衫破烂,血污满身,不辨面目。

  流光自一个个伤口中进入,好似被纳入了无尽深渊。

  “这是怎么了?”孟圆诧异问。

  “我也不知。”宋静娴急坏了,“转轮先生有感悟道,命我护法。可没一会儿,他便成了这样。”宋静娴拉住孟圆,焦急道:“师姐,怎么办?”

  “静。”孟圆止住宋静娴,道:“且等等看,他好似以星辉流光淬炼躯体。”

  “淬体?可没见过把身子毁了的。”宋静娴道。

  “岂不闻置之死地而后生?若要得其妙处,更该深入其中。”孟波忽然插话。

  “那万一……”宋静娴还是担心。

  “死了就死了。”孟圆倒是看的很开,“想得好处,就得承受其中的凶险。”

  宋静娴彻底无语。

  “放心吧。”孟圆见宋静娴俩手都抓红了,便安慰道:“他筋骨血肉,乃至脏腑皆有损伤,然则其中却有蓬勃生机,有生生不息,回转往复之意。是故,没甚问题的。”

  宋静娴终于稍稍放了心。

  如此又过两个时辰,星辉流光逐渐浅淡,星河将要退却。

  就在这时,忽见林白睁开双眼,那愈加淡薄的星河流光竟越过了鹅卵青石,直接倾泻在林白身上,自那无数伤口涌入其躯体之间。

  也就两三息,流光消散,星河不存。

  孟圆三人看向林白。深夜之间,山风吹动残破衣袍,露出血污躯体,面上犹有血泪瘢痕,头发披散,好似野人。

  然则其双目漆黑光亮,好似万千星辰皆映在其双眸之中,似远又近,不可捉摸。

  双眸似星辰,乃至于其人便是星河中的一星。

  三人看着林白,而林白却只仰头看天,好似要究问星辰。

  过了良久,便见林转轮弹指纳来一团火,烧却残旧道破,又一抚手,挥别身上污秽。

  身上无数的伤口已然不见,肌肤复归往常。

  林白也不在意有人在,只取出一崭新道袍披上,又扎起头发。

  孟圆三人呆呆瞧着,只见林白举手投足之间好似有星河流光隐现。

  “劳动诸位护法,林某感激不尽。”林白做礼。

  孟圆三人回了礼。

  “护法倒是没有,只是把静娴担心坏了。”孟圆笑。

  “劳师妹担心。”林白看向宋静娴。

  宋静娴也没说话,只腼腆的笑笑,似松了口气。

  “师弟可有所得?”孟圆又问。

  “略有所得。”

  林白环视山顶,夜深风高,远处兽鸣不消,一摸腰,没摸到酒葫芦,只摸到一柄铜镜,便笑道:“曲如意筑基之时,曾言向死而生。我资质愚钝,不似星河师兄那般观星便有所悟。而我唯有一‘勤’字,存拼死之心,这才稍稍有所得。”

  “愿闻其详。”孟波开口。

  “只是偶有心得罢了。”林白也不藏私,道:“我方才之举,乃是欲要身化星河流光,继而畅游星河之中。”

  欲求星遁之法,便如在星河中畅游,沉浮之间,便如遁法。

  而第一步便是能畅游其中,继而再求起伏沉浮之道,如此才能得成遁法。

  林白此番以星辉流光淬体,便是欲以身比作星辰,继而在星河之中流淌,最后成星遁妙法。

  当然,这并非一朝一夕之功,需得多花些时日。

  不过竟星河流光淬体,倒是另有所得。

  淬体之时,浑身伤痕密布,自外而内皆有损伤。便连识海和气海亦是大震,好似身躯化为星河群星,又似河中无尽流沙,全然分化为无数点滴,聚散相合,最后又凝为一人。

  经此一变,毕竟时间太短,提升倒是并不多,只混元之体更为凝练罢了。

  孟圆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怎么明白。

  不过这也没法细究,往往个人所悟所得大都与其本命、心境、经历,乃至性情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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