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也爱话放一半,林白坐下来,给她捋毛,盼能多些提示。
“不过呢,”狐狸终于续上了,道:“你最好去了势再走,要不然你回不来,你那些相好们儿也有个念想。”
这狐狸说话太好听了,口吐芬芳,隐含至理,林白叹服。
“干活儿吧。”狐狸甩甩尾巴,闭上眼睛。
狐狸催工,林白一向懂事,也不敢再拿捏,憋了一股劲儿,起笔画符。
忙活半天,只制了三张遮目符,算能交差了。
狐狸尾巴一卷,三张符箓便溜进她耳朵中。
林白赶紧上前给她捋毛,生怕狐狸吃饱就走。
“老祖,我这本命雾气,到底是何种?您博览群书,交游又广,可有端倪?”
林白一肚子的疑惑,眼见狐狸得了东西,竟没立即跑路,实在难得,正好趁此打探打探。
“本命本就玄奇,有常见之物,亦有奇诡少见之物。且只有相类,绝无相同。本命不知凡几,我又怎能尽知?”狐狸似被捋毛捋的舒坦,语声更为慵懒。
合着你也没个线索!林白不再打听,狐狸既然不知雾气根源,怕是更不知石盘由来。
若要审明己身,还需自己努力才是。
“老祖,我能修遁法么?”林白一副老实模样,“老祖精擅此道,便是顾老祖也屡屡夸赞,我想跟老祖学学……”
“就算能学个皮毛,日后也受用无穷。对吧?”狐狸接上林白的话。
“……”林白还是觉得,狐狸骚一点,嘴臭一点都没什么。可若是太机灵,就难办的多。
“遁法难修。天赋是其一,本命是其二。”狐狸摆摆尾巴,道:“改日我兴致好了再讲,今日有人装穷偷懒,害我没了兴致。”
“……”林白也皮了,不说就不说,便又问道:“老祖,顾老祖暗中谋事,着我学了许多阵法上的学问。”
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的捋狐狸毛。
“学呗,不学白不学。你把她睡了我都不管。”狐狸道。
这狐狸不骚,话却骚。林白不以为意,又暗戳戳的打探道:“老祖,您要插手么?”
狐狸大摇尾巴,“当日我便有言,即便入三派门庭,也不出手偏帮。如今虽未入云霞宗,却也是不能出手的。”她盯着林白,接着道:“我是闲云野狐狸,谁都别想薅我的毛!”
“……”这狐狸油盐不进,嘴巴又不积德,林白没了脾气,道:“老祖,秀秀如何了?我何时才能跟她见一见?”
“见什么见?”狐狸一听这个就来了气,再不复慵懒模样,“你油嘴滑舌,最会哄骗无知少女,若是让秀秀来,清白岂非丢了?”狐狸瞪林白。
“老祖,我与秀秀乃是兄妹之亲。”林白气坏了。
“她可不这么想。”狐狸摆尾巴,“小淫贼,你当真无耻。秀秀彼时还没你那好徒弟年龄大吧?月信怕是都还没来,你就早早占了坑。”
狐狸尾巴扫过林白的脸,道:“这狐狸应该你来当。”
我可不骚。林白也不敢吭声,只是捋毛捋的更为用心。
“你翻什么呢?”狐狸见林白低着头,使劲儿的捋毛,好似改了性儿。
“我寻思也没能帮到老祖的,就想着给老祖抓抓虱子,也算力所能及。”林白虔诚道。
“……当初要是有你这般脸皮,我就能缠住师父,不至于去杨家混饭吃。”狐狸感慨一声,盯着林白瞧个不停,“真的,小淫贼,我相信你就算把秀秀卖了,她还能傻呵呵的给你数钱。”
说完话,狐狸后腿一蹬,当即把林白踹飞,青色身影转淡,分明是要跑路。
“老祖,”林白赶紧上前,道:“何时才能再见呀?我见到老祖,就像见了亲……亲老祖一样亲切!老祖!”
“心若诚,处处是我;心若不诚,别想再见。”狐狸丢出敷衍之语,尾巴一摆,屁股一扭,化做青影,竟已不见。
“老祖!我给秀秀炼了些丹药,你带回去!”林白赶紧取出一个木盒,话刚说完,木盒凭空不见。
狐狸总算当了一回人。
林白坐地上,发了会儿呆,又炼了两炉虎狼丸静心。
然后又打开曲如意的信看,整篇没扯什么要紧事,只说被解了禁闭,最近交了些朋友。
还问及顾大娘和鹿海客之事。问完战事,又问顾倾水样貌几分,性情如何。
最后提了嘴说有事商议,不日登门云云。
“曲如意绝非善类,每每遇到她,必遇危机。”
林白捏着一杆阵旗,“我得想法子躲着点才是。”
头疼了一会儿,也懒得再理会,林白闭目来到石盘上,继续琢磨阵法之妙。
那《入阵》一书的前七个阵法,自聚灵阵始,到五行阵法,幻阵、困阵、防护阵,乃至于杀伐之意极重的七绝镇妖大阵。
这七个阵法由易到难,阵书上不仅讲阵式,还有许多衍生之法,且由浅入深,娓娓道来,着实是阵法大师手笔。
“布阵之要,因地制宜,因势利导。”
林白琢磨许久,便又在石盘上演练阵法。
这七个阵法虽少,更不是如何罕见的秘阵。
阵书中将七个阵法详解,非是只为传授,乃是总纲之意,行点拨之举,是为通晓阵法,不求一通百通,至少举一反三。
日后就算遇了陌生阵式,只要细细琢磨,总会有相类之处,不管是学是破,都会更快。
只有以此为基,日后再学高深阵法,自能上手快些。
林白深知著书之人的用意,是故但有所成,必要出门去试。
先在玉湖摆下蕴水雾行大阵,水气便遮蔽一方,不仅有迷敌之效,且有助施展水法。
阵中再套迷阵,乃是为迷惑心智,使入阵者心中生幻,缓其形,乱其心。
林白逼着妙妙入阵,姜丫头逼着姜鱼入阵,俩人也不多管,自回黑塔欢喜。
闹腾了大半天,才把俩孩子放了出来。
转眼三个月过去,林白已将七个阵法运用随心。不仅熟知阵式,演练自如,另还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所缺者,未经实战罢了。妙妙和姜鱼还不足以试阵,只能算是祸害她俩。
“我得去跟顾大娘再讨要些阵式,多学多练。日后不论居家,还是旅行,总有用处。”
林白思虑已定,便把妙妙召来。
此番乃是为师徒一心,其利断金之故,只盼顾大娘见妙妙年少,而稍稍怜惜其师,少做压榨。
“我才不要去。”妙妙不想去桥山派。
林白便赶紧训了她一顿,教了些人生道理。
妙妙自是老实听训,一副习惯的样子,表情像是在盼下课。
师徒俩扯完了犊子,外面有人打入一道灵力。
开了门,便见姜春,他身侧还有一人,乃是一年轻练气,着云纹道袍,是水晶宫的服制。
“曲前辈有信。”那年轻练气恭敬取出一封信,双手奉上。
“有劳师兄。”妙妙上前接过,她早知师父在云霞宗有个相好儿,是故朝林白挤眉弄眼。
如今林白也是筑基高修了,便赏赐那炼气弟子一瓶凝气丹,略问了几句,便打发出去。
盘膝坐下拆信,妙妙便笑嘻嘻的趴林白背上看。
“闭眼。”林白道。
妙妙两手捂住眼,“羞羞羞,师父跟人在信里也说羞人的话。”
林白没脾气,自身不正,到底没法以身作则,倒真不好再训妙妙。
打开信,便见曲如意笔迹:来还恩情。水晶宫。
当初裴大姐外出筑基前,林白还没勾搭上顾大娘,是故费九牛二虎之力,自曲如意处得了枚曲成甲的符宝。
彼时便许下承诺,凭曲如意驱使一次。
“别人的恩情还不完了。”
“我要不要当个守信之人呢?”林白摸下巴。
“有利就守信,无利睡大觉。”妙妙当了军师。
果然师徒连心!林白立即板起脸,道:“人生在世,若是言而无信,那与禽兽何异?我辈修士,更应重信义。”
说到这儿,林白赶紧补了一句,道:“不过妙妙,诸事又有不同。你日后若是遇了这种事,需得先跟师父商议。”
这话扯完,林白又觉得白讲。以妙妙的性子,绝不会做迂腐之事。
“师父,妙妙记住啦!”妙妙随口应,分明是没记在心里。
林白没脾气,把妙妙赶走。
摸了摸手腕上的链子,林白出门,自去水晶宫。
来到地方,上了水晶宫二楼,又有一童子引路。
敲响一屋门,曲如意露出头,见是林白,便笑嘻嘻的拉了进来。
里面竟然还有人,三男一女,皆是陌生面孔。
“啊哈哈,”曲如意拉住林白,面上笑个不停,朝诸人介绍道:“此人是我好友,道号转轮,乃是取日月循环转换之意。精擅丹道,又因其人品贵重,多施善举,坊间尊称其为转轮子。”
第184章 求人
这么些年过去了,曲如意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看得出来,还是禁闭关的太少,曲成甲到底手软。
林白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成转轮子了。不过看着房里的三男一女,林白大概能猜到,这是曲如意欲人前显圣,显摆她人面广,面子大,喊谁谁到。
早知不来了!
有些人越缺什么,就越爱显摆什么。被关禁闭那么久,许是关傻了。
再看那三男一女,皆是筑基修为。有一老修,胡须皆白;一中年筑基,面相憨厚;还有那青年和女修,竟穿着青莲门制式道袍,竟也是四金丹宗门之一。
只是那妙龄女修根本没关注林白,双目一直盯着那青年男修看,爱慕之意明显。
林白一向老实,最爱助人成事,只笑行礼道:“小有薄名,诸位大家面前,倒是让人笑话。”
客套了两句,又看向曲如意,道:“曲师姐,你我相交甚深,乃是过命的交情!此番法驾信义坊,不管所为何事,我必然倾力相助!若要人,我任凭驱使;若需物,我倾尽所有!若欲交游,我遍邀友朋!”
林白强行压下效仿狐狸的心思,给足了曲如意的面子。
反正漂亮话说归说,若曲如意真提要求,私下里再劝就是。
林白连元婴都敢糊弄,更别提小小曲如意了。瞅了眼她,发觉这姑娘好似没怎么长,比裴大姐还逊三分,倒是能跟姜鱼平起平坐。
果然,曲如意闻言开心的不得了,腰上的玉佩叮叮当当的响。
“你太见外啦!”曲如意拉住林白,嘿嘿笑着道:“李师弟和叶师妹刚到,你就也来了,我给你介绍!”
曲如意许是禁闭关的久了,想把话都补回来,嘴上嘟嘟嘟个没完,欢欣雀跃的一一介绍。
那筑基老修称作白眉,散修出身。看其模样,至少一百七八十岁了。
中年筑基名叫羊立俭,一张国字脸,笑的很是憨厚,似老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