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事!”裴宁也不管了,将石牌丢给姜火,自往后走。
“哈哈!”姜火狂笑一声,一手持蝎尾,一手拿石牌,往前突刺,口中道:“姚兄!”
姚千龙立即跟上。
那六个筑基果然不再管裴宁,只朝着姜火而去。
一时间,八筑基斗的你死我活。风沙之中,但听呼喝之声,血影刀光,灵器法器尽出,端的是个个搏命。
裴宁吞了几丸丹药,细细去看。只见姚千龙与姜火放下仇怨,配合无间。另外六人似是四伙势力,往来缠斗不休。
过了半个时辰,忽有金丹威压涌出。
竟还有人捏着符宝没用!
只见一道汹涌剑光,霎时间掀起数十丈的黄沙,遮蔽百丈之地。
再经金丹一击,那塌陷之地竟愈发大了,轰隆隆一路塌陷而下,且有极大吸力,诸人竟又一起掉落。
裴宁殃及池水,竟也逃走不得,跟着落了下去。
一时间下落地数十丈。待落了地,又听搏杀之声。
裴宁视野不清,赶紧后退。
等了半个时辰,风沙竟止住了。
场上只剩下三人。
姜火手中握着蝎尾,身体自胸腹处一分为二,人竟还未死,只肝肠落了满地,裹满了沙土。
姜火身边坐着姚千龙,只见他盘膝坐在他身边,一腿业已不见。脸上血污遍布,双目阴沉。
另有一老修,半跪地上,一臂齐肩断落,胡须上满是血污。
“裴宁,来助阵!”姚千龙咳咳两声,喷出许多鲜血。
裴宁心知到了关键时刻,便来到另一角,与那老修和姜姚二人成三角之势。
飞剑已尽数被毁,裴宁又取出一柄飞剑,自向那老修而去。
“区区炼气圆满,竟有河海之势!”那老修怪笑一声,身后亮起苍茫铜钟。
随即一掌推出,便闻听钟鸣之声,飞剑竟慢了几分。
“起!”裴宁喷出一口鲜血,飞剑之势更盛。
带动大河之势,与那老修僵持起来。
耗了半刻钟,裴宁几乎油尽灯枯,终于将那老修耗死。
“裴宁……”姚千龙血污的脸上露出笑,“你果然……咳咳,果然是好苗子……”
裴宁微微点头,又看了眼姜火,只见他虽身子都分成了两截,人却还未死透,还紧紧握着那石牌。
“我有丹药。”裴宁走上前,相距十步停下。
“丹药与我无用……”姚千龙趴在地上,双手血污抓住一团沙,“为我传讯……”他语声越来越低,竟只剩喃喃,根本听不到。
裴宁便又往前,待到五步时停下。
“传什么话?”裴宁问道。
“那石牌交由我老祖……”姚千龙面上竟露出笑,一边吐血一边说,“便说我无用……还有,千园让我回去给她带些吃的,她自小贪嘴……”他抓着黄沙,面上似思及往事,“储物戒……带给她……”
裴宁思及姚千园,心里软了许多,放下防备上前,“师兄,先服丹……”
话未说完,姚千龙忽的暴起,血沙纷飞,一道青龙虚影压向裴宁,登时将裴宁压入沙土五尺之下,血水狂喷不休。
“裴宁!”姚千龙面色狰狞,趴地上往前爬,“曲成甲与你是何关系?她已得了我老祖谢礼,怎还纠缠不休?妄图来抢我宝物?元婴之路在前,我家岂能相让?”
裴宁身上皆是血污,还未说话,便觉有灼热之意。抬目去看,只见姜火半片身子上烧起烈火,竟一把抓住了姚千龙的脖颈。
“哈哈哈……”姜火全身火焰翻涌,引到了姚千龙身上,他看向裴宁,道:“还请……请……”
话没说完,便已倒地。姚千龙挣扎不停,却始终扑不灭那火意。
没过一刻钟,姚千龙竟也成了飞灰。
一时间,不闻争斗之声,便连风声都无。
裴宁摸出丹丸塞入口中,就着沙土吞下。
身上皆是土沙,头发散乱,血污被遮。
她气海早空,身上伤势不轻,竟坐也坐不稳。
趴沙土上歇了许久,灵力稍稍汇聚。睁开眼,踢开啄食自己腿的沙鸟,起身环顾四周。
此时风沙不见,塌陷之处已成百丈方圆的沙坑,深有数十丈。
最中间有一株枯树,旁边有许多灵器法器散落。然则先前的九位筑基,要么成灰,要么被杀鸟啄食一空。
剑匣早已破损,裴宁又歇了片刻,取出一柄铁剑。
这铁剑自老家带来的,也曾跨越万里山海。
以剑驻地,裴宁弯着腰,一步一步挪到到枯树下。
慢慢坐下来,背靠枯树,手按着铁剑。
抬目看去,皆是散乱的断剑和灵器。
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不过大都破损,早已没了威能。
沙土苍茫,深陷十数丈的沙窟之中。
天空碧蓝,白云苍狗。
枯树独立,此间苍茫枯寂好似巨大坟茔,静谧安宁又似世外乐园。
“机缘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剑倚青天人忘愁,裴宁抬眼看去,但见云影悠悠,鹤影悠悠。
第169章 中人
来到凤鸣阁,寻到朱玉茂。
原来确实有大事,朱玉树去田家逛了几圈,跟一位田家小娘子看对眼了。
自此两家联姻之事便定了下来,朱见羊正在田家商谈礼仪之事。
田家那女修年近三十,名叫田婉君。本也是个出众人物,二十一岁便练气圆满。只可惜失了筑基机缘,耽搁了几年,如今在田家管农事。
也不知朱玉树如何就跟她聊到一块儿了,反正联姻是板上钉钉了。
其实修行之人大都求洒脱,即便结成道侣,也懒得做什么礼仪,至多邀三五好友饮酒庆贺罢了。
不过家族和门派又不一样,要为存续考虑。而且朱玉树是下一任家主,其婚姻之事更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人家田家女修虽是练气境,可终归是下嫁。朱家算是捡了便宜的。
不过朱玉树与这田婉君,也不知是真看对眼,还是被田家硬塞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林白只希望他们二人是情投意合。
“那位小娘子性情如何?”林白怕再遇到个朱玉玲那般的人物。
“听说是极通情达理的人。”朱玉茂笑道。
“爹,”妙妙先挑毛病了,“这种话听听就算。我师父常跟我讲,遇了女修姐姐一夸样貌,二夸性情。是故随便拉个女修来,都能夸上两句通情达理,这不稀……”
她还说完,看到林白和朱玉茂面色不善,便赶紧止住了话头。
又扯了一会儿,林白便起身离开。
“师父你先回。”妙妙却不走了,“我陪陪我爹,尽个孝道。稍后我自行回去。”
林白当然同意,便独自回去静修。
炼丹静心,又开始思虑自身。
如今身无长物,手头只有一千余中品灵石。
至于营生,除却卖身之外,只有炼丹了。制符虽有小成,还没拿出去现眼。
得朱见光和朱见水的笔记,林白又勤奋,如今所炼制的丹丸乃是筑基修士所用的安灵丹和九芝丹。
前者有助于修行,后者乃是疗伤之用。林白也想搞点价格更高,利润更大的丹药。如祛毒的玉净丹和有助突破的化元丹,可苦于没有丹方,更无灵材。
不过即便如此,小日子也能过得快快活活。
筑基境界的丹师走到哪儿都吃香。
林白如今还是为凤鸣阁炼丹,只是朱家产的灵材着实少了些。一来是筑基期的灵材需得年份久一些,少的十几年,多的上百年;二来便是凤鸣山人丁太少,而筑基境需要的灵材又格外难照顾。
“等嫂子进了门,指不定能搭上田家的关系,以后给田家炼丹,多赚一个是一个。”
“算来算去,辛勤炼丹竟没有陪睡得的多!更别提杀人越货了!”
坐了一会儿,林白又取出符笔,符纸,朱砂,另有一瓶灵气颇多的清水。
磨了朱砂,心无旁骛,舔墨落笔。
身后虚影显现,雾气荡开,一轮转盘缓缓转动。
凝神于心,落于笔上。
然则先是灵纹杂乱,后又符纸破裂。
金丹有本命符宝,乃是将本命神通封印在兽皮和树皮之类的物事上。而筑基修士亦有本命神通,却难以仿造符宝之事。
境界所限,也没法子。林白试了许久,也没半分成效,属实是拉弓射不出箭。
歇了一会儿,林白再次落笔。
身后虚影中只有苍茫雾气,不见转轮。
雾气随意而动,缓缓落入符纸之上。朱砂显现,灵纹绘就,一缕缕的雾气隐入灵纹之中。
这是本命符,乃是借本命之能成符。但凡筑基修士,都能根据自身本命做出相应的符箓,只是威能差的远。
林白捏起符箓,微微抖动,遇风而燃。旋即那符纸上窜出一团小小雾气,自自身眉心而入。
此符借本命雾气之威,能隔绝推演,可持续半个时辰。除此之外,连遮挡视野都做不到,更无助争斗。
不过若是用到特殊之处,当有奇效。
林白将此符箓命名为障目符,乃是取一叶遮目之意。雾气极少,合一叶之说;能遮蔽一时推演,合障目之能。
先前修的袖中云雾是借用本命雾气,只能自己用。若是想要封存赠人,离体百丈便既消弭。
此符箓算是弥补了这个缺陷,能让他人借用。
不过林白也没打算给谁。
随着修行日久,见识渐多,林白愈发认识到自身的雾气有多么神奇诡异。若是隐秘为人知晓,怕是自己没法奇货可居,反被人拿去榨干。
事涉自身隐秘,除却亲的不能再亲的人,是万万不能把障目符示人的。
画了数十张符,累了一头汗。静坐歇息后,林白便撇去杂念,又自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