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老脸一红。
一时间,房间里没人说话,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良久,烛火闪动。
“好了。”林白赶紧坐回去,抱起杯子喝凉茶。
“看你那呆样!”穆贞一手揉脖子,一手拿起剪刀剪灯花。
“贞姐,天也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我也回去了。”林白连喝了三杯凉茶,这才开口。
林白不敢再待下去,怕暴露自己禽兽不如的本性。
“急什么?等一会儿。”穆贞又站起来,往里屋去了。
林白呆呆的隔着门帘看,心说这是邀请?还是暗示?
正胡思乱想呢,穆贞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一套衣裳。
“你天天在医馆,穿的得体面点,我给你裁了身衣裳。”穆贞递上去。
“贞姐,这太贵重了。”这衣裳是绢布裁的,不便宜。
“让你穿,你就穿,别跟我客气。”穆贞此时颇为强势,“试试看,要是大小不合适,我再修修。”
试试看?现在试?林白口干舌燥,当即就脱衣。
“你干嘛?”穆贞吓住了,她哭笑不得,“是让你待会儿回家试,不是在这里。”
“……”林白脸更红了,羞愧的。
“真是呆!”穆贞忍不住笑。
“那……”林白拿着衣裳,只觉得贞姐比那青衣人还难相与,“贞姐,那我先回去了?”是用的问句。
“看你袖子,怎么破了个口子?”
穆贞起身,去拿了针线,坐到林白身边,抿了抿线,穿上针,给林白缝补袖口。
“贞姐,我……”
“嘘。缝衣服的时候别说话,要不然成亲了怕老婆。”
林白不再说话,只静静看着。
穆贞低着头,一针一针细细缝补。
两人挨的极近,呼吸相闻。
男人就怕这种细微处的温暖,尤其是这辈子母亲走的早,林白只觉得快要沦陷了。
很快,穆贞缝好,凑上去咬断线,脸上露出欣喜,笑道:“缝好了,看看怎么样,别嫌我手艺差。”
林白没说话,心里异常纠结。
“唉,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长生不死的仙人?若是有,我就能留下来,陪她过完一辈子,也不算负她。”
林白呆呆的想着,只觉得脑子里乱的很。
“发什么呆呢?”穆贞手上又多了油纸包,道:“天不早了,回家吧。我买个烧鸡,你在医馆辛苦,多吃点补补。”语气温和的像妻子叮嘱要出远门的丈夫。
林白茫然的接过。
来到院子里,星星亮的很,也凉爽的很。
拉开门栓,穆贞小声道:“可别让人看见,咱没名没分的,可不能让人所闲话。”
她把“没名没分”四字说的极重,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只是她没听到林白应声,终究如怨妇般叹了口气。
回到家,发了会呆,林白在烛火下打开油纸包,烧鸡很肥,显然是穆贞特意挑选的。
吃完肥鸡,又在院里冲了个凉水澡。擦干身子,换上穆贞裁剪的衣裳,很合身,就像量过自己似的。
可越合身,林白就越纠结。
若是个浪荡女子,那睡也就睡了,自己不会有半点亏心,只会觉得爽。
可穆贞明显是奔着成亲去的,是想要生孩子过日子的。
自己向往外面的广阔天地,必然不会久居此地。等白大夫一走,把秀秀养到十八岁,等她再嫁人,我便要远行……
可穆贞偏偏针线娴熟,厨艺出众,是要做居家贤妻的,能跟自己一起走么?
林白就很纠结,想了半天,觉得还是问问她的态度才是。
静修一晚,无极功突破第三层。
来到院子里,林白推掌而出,劲力外放。
掌风刚劲有力,只是无法及远。到一丈外,便只能让枣树叶子簌簌而动。
洗漱出门。
林白没穿穆贞送的新衣。
夏日里病患最多,百草堂忙碌的紧,不着日夜的,一晃眼就是十天。
这天林白特意早早回来,想着跟穆贞把话讲明。
天还没黑,包子铺也没关。
林白走进去,穆贞正在揉面,应是为明天做准备。
她见林白来了,脸上又是露出笑。
“我送你的衣裳怎没穿?”穆贞一边揉面,一边好奇的问。
“不舍得穿。”林白实话实说。
“衣裳不就是让人穿的么?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
穆贞用手背蹭了下额上发丝,问:“这几天怎么没来找我?”
“药堂忙的很。”林白还是实话实说,“今天得空,我有点事跟你说。”
穆贞点点头,道:“那你先坐会儿,喝点茶,等我忙完了再说。”
林白自然同意,也不差这一会儿。
过了一刻钟,穆贞揉好面发上了,洗干净手,刚坐下来,林白听到有人朝这边走来。
往外看,只见来者是五个人。
打头儿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衣着华丽,左手上托着两个光溜溜的石头蛋子。
其余四个跟班则穿着简易短褂,敞着怀,两臂上各纹一条青龙,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林白认识跟班里的牛二,至于打头的那位,应是青龙帮的帮主,那日雨夜,林白远远瞧过一眼。
第18章 相逼
青龙帮的帮主名叫任彪,人称彪哥,传言跟县尊关系匪浅。
此人在北城名声极差,喜好强抢贫家女,玩腻之后便送到暗门子。
而且贪财之极,在他的地盘上,拾粪的都得先交钱。
自打他灭了斧头帮,北城的暗门子先降价,后又也纷纷涨价,都是因抽成太狠的缘故。
“来者不善。”
林白立时警觉,站起身,先审视了任彪和他的跟班,确定并无威胁后,又观察四周。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火烧云映的半边天都是红彤彤的,街上路人不少,并无异常。
“吓傻了?”牛二上前,一把拽住林白的胳膊,皱眉道:“这是咱彪哥,花溪县第一狠人!跟彪哥问好!”
林白看向任彪,只见任彪根本没看他,反而盯着穆贞看。
穆贞躲在铺子里,面有忧色。
“彪哥好!”林白大声喊。
“杀猪呢?喊这么大声?”任彪果然移开视线,拿手掏掏耳朵,看向林白,道:“你是哪个?”
我是助你覆灭斧头帮的大恩人!
“彪哥,我是林白。”林白说。
任彪显然没听过,微微皱眉。其余跟班知晓内情,已先笑了起来。
“彪哥,他就是林转轮!那个卖草鞋的!”牛二谄笑着解释。
“原来是你小子呀!呵呵,林转轮,如雷贯耳!”任彪恍然大悟,左手上的俩石头蛋子转了转,右手点着林白,脸上开怀大笑。
林白没吭声,只是想起人人都说任彪人品虽低劣,却事母极孝,就是不知他娘亲……算了,太老了。
“走了。”
任彪往外迈步,顺手拍了拍牛二的肩膀,道:“把她送我园子里,等我娘的六十大寿操办完,我得见到她。”他说着话,手随意往后一指穆贞,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彪哥,您放心,我一定操办好!”牛二赶紧躬身弯腰,谄媚的很。
“我不去!”穆贞羞愤出声。
任彪止住脚步,回过头,也不生气,反而啧啧有声,道:“这女人越贞烈,就越有味儿。”
说完,领着跟班就走,只留下了牛二。
任彪竟全程没问穆贞的意见,一言而定。
很显然,他自信北城里没人能反抗他。
待任彪带人走远,牛二这才直起腰,人也神气起来,看向穆贞,笑道:“能让咱彪哥看上,你可真有福气!”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穆贞反唇相讥。
牛二气的叉腰,满脸横肉一颤,只狠狠道:“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由不得你!”
穆贞不理。
“你要是等咱们用强,那可就晚了!”牛二继续威胁。
穆贞依旧没说话,只对牛二怒目而视。
“老夫人后天大寿,我宽你两天,大后天亲自来请你!”牛二也不敢得罪太狠,语气松了些。
说完,就往外走,根本不怕穆贞有别的心思。
“牛子哥!”林白立即追上去。
以前林白称牛二为“二爷”,可今天既然喊了“彪哥”,那牛二的称呼自然要降下来的。
“牛子哥,彪哥怎么想起来这儿了?”林白问。
“牛哥就牛哥吧,还非得牛子哥?”牛二一边走,一边随口说:“咱帮主本来是去南城赴宴的,忽然心血来潮,就要来这儿走走。”
“心血来潮……”
林白就觉得,这也太巧了吧?好似有人在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