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二人一惊。
因为他们都没有察觉发现到这个情况。
朽语真君略有沉默，接着伴随一阵无形扰动，有人影凝聚现身在他们的面前，正是他的一个临时躯体。
外形看着普普通通，一般的衰老长者。
孟长清暗自皱眉，镌芷真君讪笑四顾。
当内鬼被抓个正着，的确是挺微妙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明知道她肯定会泄密，还是让她过来接待迎接，显然是一种放纵的态度，并不在意这些秘密被泄露出去。
“杜真君果然是高风亮节。”
“倒不必这么客套，有话直说就是。”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长话短说。”
朽语真君显然没有长时间逗留在这边的余裕，毕竟现在自家的地头上，正有其他三大仙门的真君在汇聚，携带着各自背后至尊的意志，哪怕这边是他们的主场，却也不能说是绝对保险，依旧需要去盯着防着他们。
基于同样的理由，甚至相比起而言更加显得重量级，所以他现在才会选择现身在杜恩面前——正是为了防止他做出什么举动，严重导致干扰己方的大局。
而在种种预案里面，坦诚布公又是性价比最高的一种！
“简单地说，至尊正在化身天地，不是暮苍至尊与伏东至尊那种上下左右之类，只存在一种细微差异的化身形势，而是彻底抛弃原有的形体，以自己的意志去设计一个全新面貌，不同形制的天地。”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其实就处于她的身体内部？”
原来如此，杜恩有些懂了。
是身在山中不见山，这种视点上的微妙错差感。
“不，不是这么简单朴素之情形，而是该怎么说呢？”
朽语真君像是不知道如何形容，怕自己的话语使事实失真，于是干脆一点，他选择揭开这朽林仙门的表皮，让杜恩他们得以看到看见，四面八方都是一串串怪异的文字在不断流动，它们的组合仿佛无穷，对应着无时无刻都在发生变化的表皮种种。
表层、内层、深层，甚至于虚实两面，这些在这边都已经变为一种表皮！
“程序代码？”
“果然不愧是执掌过墨矩城的，正是近似于这种在灵绝之地会衍生出来的凡人巧技，当然内核截然不同，非要用说的话，意志程序，或者说，流演？”
朽语真君放弃了进行解说，哪怕他已经是朽林的话语，但毕竟自我的意志没有失去，掺杂着就变味失真起来。
而杜恩已经知晓到他接下来想说什么：“原来如此，正常的不死永生，对于现在的朽林至尊已经没用，因为她某种意义上已经是永生母机一样的东西，而眼下之所以要找我们过来探寻天尊道场，是因为它的性质过于特殊，成了无法消化的石头，卡住了这种流演，阻断了她的道途。”
“对，正是如此，果然杜真君已经走到很远的地步。”
朽语真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进而笑着开口：“其他至尊会在真君们踏足道场后，通过前后的对比察觉知晓此事，可因为您届时也在，便会使得情况出现微妙的变化。”
简单地说，天尊道场是个很合适的圈栏，既然要养肥的猪仔跟催肥的饲料已经到位，至尊们肯定会有分歧产生，至少落羽至尊肯定不在意顺势推动种种。
毕竟他已经先走一步，就算朽林至尊的卡位石头消失了，顶多就是追平自己半步，并不算什么问题，所以于考量上不存在什么优先度。
“还有暮苍至尊，他应该也不会介意的，毕竟刚刚才跟伏东至尊有过冲突，而且看起来也想从您身上顺势取得什么的样子，所以这么一来，就是有了三票。”
换言之，杜恩是必须要入场的，只要入场了，朽林至尊的动作才不会被妨碍，否则那老对头伏东至尊，以及，虽然主观上没有过大的冲突，但客观上已经可谓道敌的止境至尊，都会在注意到实情后选择出手。
“啧！又是三票的多数票型！你就不怕我们现在选择当场跑路？”
孟长清很不客气地如此开口，自然不是想跑，而是想要趁机狮子大开口，先狠狠宰朽语真君一刀再说。
“常梦真君想走那自然是没问题的，正巧镌芷师妹总是念念不忘，你们正好可以去周游宇宙，散散心，调调情。”
朽语真君完全不吃这一套。
“至于杜真君您，本门可以保证，只要您能得获不死神药，那它就是您的，甚至于本次本门还可以进行一些相助。”
对于杜恩这边就是另一套。
甚至于在顿了顿后，他还这么说：“有了不死神药，只要用得好，就可以脱离种种定数约束，而凭您的才情，将来也不需要如现今至究一般做出种种前举，只需要悠然自得地修行，就可以得道飞升，若是还担心其他至尊的阻碍，本门可以庇护您度过这一段关键的时间，毕竟至尊她说实话，是想保留适当的常生观察体的，有一位注定可以飞升之人，显然能够显著增色，使她获得触类旁通的助益。”
总之就是，好处大大的有。
而且朽林至尊也不至于说什么谎，现在朽语真君的确就是在践行此刻最有性价比的坦诚布公路线。
这让孟长清表情僵僵，脸皮不由直跳。
他好像被严重看扁了，可又不得不承认，杜恩要是得到不死神药，不，甚至可能都不需要不死神药，以他表现的种种，在有生之年显得常规地修出三千大道，汇总后直接去撞开天门，也不是不能期盼的事情。
所以说，他此刻竟也无言以对，只能自顾自地郁闷。
“如果有需要的话，会的。”
杜恩并没有一口回绝，而孟长清也没有态度激烈。
这就是取回原有的他现在的表现，即，如果有必要的话，落羽的老路是会走上的，换言之，现在已经是倾斜向黯神那边的情况。
纯度，变低了啊。
杜恩看着朽语真君满意地离去，回头看向孟长清，只有这种眼神隐隐流露透露。
说实话，其中并没有蕴含什么不好的想法，倒不如是正相反？
当事人有些琢磨不出来具体味道，没来得及再仔细琢磨，就被镌芷真君给拉到一边嘘寒问暖，因为孟长清居然如此表现，实在是太不正常，肯定是之前的伤没有恢复利索。
如此的表现，其实也带着另一点，那就是默认规避杜恩这边的决定，没有或者说，不敢去置评什么。
就在这年轻配不知道年不年轻的两公婆你说我掩里，杜恩只停在原地若有所思，目光静静看向前方，似乎是想要在明白到关键后，企图看穿现今朽林至尊的道路与现状。
事实上并不是，而是在看自己的面板。
在去南苍遗迹前是这样的：
【年龄：69/13301】
【灵根：极品】
【修为：合体初期（1/100）】
【功法：太赤耀皇经（融会贯通25000/30000）】
【大道：朱君（小有成就70/100），中皇（小有成就70/100），太玄（小有成就70/100）】
【法术：赶陆（融会贯通37/300），遮天蔽日（初窥门径0/20），真冥（集大成者58/500），荒竭圣像（集大成者153/500），五行圣炼（融汇贯通130/300），三真神火（集大成者352/500），天木真界（初窥门径0/20），时轮之花（融会贯通0/300），见真神目（融会贯通98/300），朱君澈世（圆满至极），神机操傀（圆满至极），太阳神火（融会贯通293/300），中皇称极（集大成者300/500），太玄合元（集大成者300/500）】
【神通：葬死荣生（集大成者10/500），太朱皇道（集大成者10/500），万象归墟（集大成者 50/500）】
【百艺：采鉴（圆满至极），膳烹（圆满至极），寻灵（圆满至极），炼器·五行密炼（集大成者30/500），制傀（圆满至极）】
而现在却是这样的：
【年龄：80/20000】
【灵根：道品】
【修为：合体中期（90/100）】
【功法：太澈经（集大成者0/50000）】
【大道：太澈（融会贯通150/300），朱君（融会贯通150/300），中皇（融会贯通150/300），太玄（融会贯通150/300）】
【法术：创星（融会贯通10/300），遮天蔽日（小有成就50/100），九幽真冥（小有成就50/100），圣终傀像（小有成就0/100），五行圣炼（集大成者2/500），三真神火（圆满至极），天木真界（融会贯通30/300），时轮之花（集大成者200/500），见真神目（集大成者150/500），朱君澈世（圆满至极），神机操傀（圆满至极），太阳神火（集大成者200/500），中皇称极（圆满至极），太玄合元（圆满至极）】
【神通：葬死荣生（集大成者10/500），太朱皇道（圆满至极），万象归墟（集大成者150/500）】
【百艺：采鉴（圆满至极），膳烹（圆满至极），寻灵（圆满至极），炼器·五行密炼（集大成者300/500），制傀（圆满至极）】
在突破了功法，缔结出大道之后，种种熟练度再获增强提升，特别是太朱皇道的圆满，使得本来已经快成为个添头的灵根都化成道品，是一种难测虚实，依托道躯，直通无垠道理海的品阶，能让他摆脱正常灵气的限制，直接抽取道理海水炼化为法力，效率速度可谓大增。
于是乎，不只是就连修为都差点踏入合体后期，现在只要过个一天时间，就能直接迈入后期，而后到圆满乃至到大乘期，都是能以天来计算的情况。
毕竟相对而言，合体期对他来说，已经是十足的短板，前方直到人间至究的境地，虽然还不能说一马平川，但若是时代最强的程度，却是能够轻易抵达的。
后续只要再实证完这最强之道，将之推到圆满境地，便是人间至究，而且还不会是普通的人间至究，是类似现在落羽至尊那样的踏出一步。
最强之道就是这样，实证到圆满很是艰难，譬如妖皇大道，需要将万灵煅烧为妖，就算当年没有至尊横空出世，凭借五大仙门以及其他大密，依旧能够让那帝尊艰难行路，可能直到死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也就无法达成圆满。
又像是征龙，看起来万战全胜显得比较普通，但不要忘了祂所处的时代，可是那上古之后的近古初年，世间混乱不堪，各种老古董老怪物都还存世，战到最后连自己都搞得无故失踪，征龙大道破碎不堪。
说回来杜恩这边，显然也困难重重。
“重澈天地……”
看起来实在不行，他还能靠熬老头战术来达成，毕竟五大至尊除了朽林至尊，其他都是命有限数的，可实际上却并不能，因为至尊们不甘心不怕死，所以必然会对天门发起冲刺，而他这个正好合用的棋子自然是跑不了。
“就像此前与现在，当然还有未来。”
哪怕现在得了朽林至尊的保证，其实也不行，因为重澈天地的路上，这位也是他最大的绊脚石之一。
所以说，不管如何，本次天尊道场出世，他都是要去的。
至尊们准备的饲料可还在等着他呢。
“这一次道场之行，又能让我变化到什么程度呢？”
杜恩不在意自己“猪”的定位，只在意“饲料”好不好吃。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
都还没到槽前，饲料就自己迫不及待地送上门来！
情况是这样子的，在孟长清可算安抚下镌芷真君之后，他们不再耽搁什么，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朽林仙门的本门所在地。
跟落羽仙门的本门一样，至尊们根本不重视什么人间享乐，只想着超脱这等凡间，所以本门重地十分普通平常，不过是蕴含前人成仙留下的底蕴而已。
无穷无尽的底蕴，直通道理海的缺口，某种意义上很像超大号的道品灵根，可在性质上其实侧近于大道灵脉这种形容。
不过两处本门真要说起来，其实还是有不同的。
最显眼的，自然是不存在诚如真君为了制约自家师尊而设立的截流阀口，那名为中都的黑白死寂之城。
在这边只有一座小城，保留古香古色，道路宽敞，干净整洁，朴素的花丛点缀在各处，甚至还有一些小型园林景观供行人观赏。
天空上有白云，阳光十分明媚，空气格外清新，没有丝毫的人工因素，却到处充斥着人的意志，但是不可否认，这就是一座安逸安宁，简直是把和平两个字表达镌刻上去一样。
镌芷真君看着那些路边小芷花，想着自家至尊的谋图，不由得长长感慨一声：“当初我还没有修仙时，也是住在这本门小城里的普通凡人……”
因为出身和平，刻定安宁，所以才会跟孟长清厮混到一起，而这，也是因为朽林至尊需要这样的观察个体，她已经完全明白到这一方面，于是才会百感交集。
孟长清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至于杜恩，他走进这座安宁小城，正好有个普通小女孩玩耍跑动时一时不慎，撞到了自己的脚，所以正在安抚对方，没空去在意这种自己不需要多此一举的事情。
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喂喂，朽林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落羽那边有人迎来送往，怎么面对我们时却没有，这是看不起我们吗？！”
被打断感慨的镌芷真君当即扭头看去，只看到九条人影阴森恐怖，行走之时无有太多顾忌，虽然不至于杀人，但道路花草，行人健康，却是完全不在意，如此远远一路走来，只留下丑陋的阴暗疮疤。
镌芷真君顿时大怒。
“你们九个是暮苍的真君？怎么以前没有见过？别不是弄虚作假，企图在本门惹是生非？”
找到一个借口，她就要动手出手，但下一刻，恪瞻真君忽然跳出来，把行人挪远救治，隔绝各种波及，并以神识传达了关键信息。
镌芷真君不由皱眉，猛地抬头看去，远远地看到城中迎宾阁上，九罗真君正悠然坐在那里，而此前自己对此无有察觉。
在朽语真君正在接迎监视伏东仙门与止境仙门的两方人马时，凭借他们两个，正常根本拦不住九罗真君，所以只要暮苍仙门不真的越线，现在作为主动邀请的一方，也唯有稍微忍让一二。
镌芷真君心思复杂，没想到自己在这仙门争霸的途中，竟然还有需要忍让敌门的时候，但没奈何，她的确不是九罗真君的对手，何况这个事情看着也算是东道主失礼在先。
所以说，至尊您到底是如何想的？